「蝶衣……送你。」他從花叢邊摘下一朵含苞待發的花,插到她的耳邊。
她直覺的出手抵擋,他靈活的手指在她掌心畫了畫,無盡的挑逗,撩撥得她身心發癢,急忙握住他的手,
他卻飛快的抽開,點了點她的唇,發出強烈的誘惑之聲,「你真漂亮。」
任蝶衣被他肆無忌憚的勾引逗昏了頭,胸口燒起一把火似的,激情難耐,她踮起腳尖就要吻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唇——
這時,花弄影一直注意著庭院入口的雙眼倏然發亮,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避開任蝶衣的親吻。
沒有親到的她,看了看兩人差了一個頭的身高,她瞪起雙眸。
花弄影憋住笑意,小聲的以著只有她能聽見的音量與她打商量,「是我不好,我太高了,不如我去搬張椅子讓你站著?」
「不需要!」聽出他的聲音裡藏著無限樂趣,任蝶衣半是火大,半是情急的拉住他的衣襟,迫使他低頭接受她的猛烈一吻。
「啊……蝶衣……」一邊引導她技巧不足的侵略,他一邊嬌媚的喘息,猶如承受恩澤的奴隸,姿態微弱無比,「你真勇猛,不愧是武林高手。」
他的話令她嘴角抽搐,笑著推開他,「在說什麼呀!」
「蝶衣……」為了不讓她發現在她身後已站滿一群目瞪口呆的人,花弄影急忙捧著她的臉,真誠道:「我是這麼的喜歡你,也相信你不會變心背棄我,既然我們兩心相印,不如見了你的親人後,我們就表明衷腸,讓長輩們做主把我們的親事辦了。」
「不急!」現在危機重重,她哪有心情跟他辦親事?何況她才認識花弄影不久,相處至今只滿八日,實在不急著嫁他為妻開始相夫教子。
「哦……」花弄影失望得眸光發暗,不贊同的問:「你要隱瞞長輩們?」
「我會先向你引見,但你不能立刻跟他們說我們……」
「為什麼?」這女人真難搞,不過他還是搞得定。
任蝶衣沉默了,她不好意思告訴花弄影她至今乏人問津,致使她的家人各個都迫不及待的想將她掃地出門,一旦有哪個男人要她,他們肯定會歡天喜地的把她雙手奉上。
可她想等朝廷變動與邊關戰事結束後,再跟花弄影認真的處理兒女私情啊!
這個讓她恨得牙癢癢的,又愛得甜蜜蜜的男人,已成功侵佔了她的心,他們有將來漫長的時光可以相知相守,她不急著馬上跟他進洞房。
任蝶衣的心思,花弄影這回一看就明白了七、八分。
可她不急,他卻很急!
有哪個男人能放著喜愛的女人在一旁看著,不急著趕緊收進囊中吃干抹淨呢?
「蝶衣,我們都這麼親密了,你不快點給我名分,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花弄影瞥了瞥她身後呆若木雞的一群人,哀怨道:「總不能要我一輩子像見不得光的蟲子,躲在黑暗的角落裡,等你高興了才來寵幸?」
「現在沒空。」她訕笑的揮揮手,轉身欲走。
他趕緊按住她的雙肩,又把她轉過來。「蝶衣,求你了,給我名分吧!我都已經是你的人了。」
她哭笑不得,沒把握抵抗他的油嘴滑舌,索性孩子氣的摀住耳朵,強硬的背對花弄影——
豈料,一轉身竟然看到她的爹娘、爺兄、嫂嫂姊姊……還有姨娘抱著正打瞌睡的小娃娃,各個面色鐵青的看著她。
「這……太太太不像話了!」爺爺咳了一聲,首先發難,對著她爹娘責備道:
「你們聽聽,你們教出來的閨女說的是什麼話?跟人訂情了居然還不准對方告訴我們,還當我們是親人嗎?」
他們怎麼來了……任蝶衣眼前一黑,「爹、娘!」
「別叫我們,真是家門不幸啊!你這個壞孩子,有了心上人還不讓人來提親,你眼裡還有沒有禮教?」
「任蝶衣,我們當初允許你在外闖蕩,是相信你會潔身自愛,為了讓你能廣結良緣,以便你能嫁得出去,不會成為全城唯一沒人要的老姑娘;可你看看你現在是怎麼報答我們對你的信任啊?」
斥責聲如暴雨傾瀉,砸得任蝶衣四肢無力,她慢慢轉向花弄影,萬分陰沉的問:「阿花,你設計我?」
「呀呀!」花弄影像是遭受到莫大的侮辱,摀住臉,急得跳腳,「我無時無刻都陪在你身旁慇勤伺候,哪有閒暇搞把戲?嗚嗚,太殘酷了,你居然不信任我的一片真情!」
「蝶衣,夠了!告訴你多少次,姑娘家不要這麼霸道!」
一旁的親人看不過去,對欺負弱小的任蝶衣發出正義的勸阻——
「你還好意思凶人家公子,方纔你親他時也是這麼的沒顧忌!」
「哎呀!真丟人,我們任家怎麼會出了你這麼大膽的姑娘?」
「別怪她了。」花弄影等人罵完後才匆忙的擋在任蝶衣身前,維護她,向她家人哭道:「各位爹娘、爺爺哥哥、嫂嫂姊姊……我並不怪她對我殘忍,誰教我就是喜歡她剛烈的氣勢呢……只要她對我負責,不辜負我的無盡癡情,我此生無憾,也別無所求了。」
任蝶衣發出咒罵聲,趁著親人被花弄影妖聲妖氣的腔調震得抽氣連連,找不到回話的力氣,她剛烈無比的擰起花弄影沾有幾顆可疑淚水的臉,火大道:「還說不是你在搞怪,見到我的親人,我還沒介縉,你就知道是我的爹娘、爺爺哥哥、嫂嫂姊姊,還一個一個都叫對人了?」
「好痛,嗚……」花弄影並不反抗,眼眶含淚的看著她家人。
任蝶衣的親人們為他可憐又嬌媚的神態,感到頭皮一陣發麻,圍在一起小聲商議——
「這傢伙是不是太柔弱了一些啊?」
「那也好,不會欺負蝶衣。」
「她不欺負人就要感謝上蒼了。」
「我是說他這麼弱,剛好被蝶衣欺負了也不會休掉她。」
「對、對,說得正確,就是要給她找這樣的男人,才能保證她嫁得順心,一定得趕緊把她嫁出去。」
「再留著她,我們任家就要被街坊鄰居笑話了。」
任家最年長的爺爺又咳了兩聲,打斷任蝶衣對花弄影的咒罵,「蝶衣啊!你既然與這位公子已訂了情,就該快點把終身大事給辦了,不能推卸責任。」
「爺爺,你別聽這傢伙的胡說八道!」任蝶衣氣急敗壞的踹著花弄影。
「唉∼∼我曉得蝶衣對我的感情不如我的深厚,她不願意給我名分,我也不怪她,只能怪我自己命苦。」花弄影雙手一抱,巧合似的抱住她踹來的腳,像捧著珍寶一般愛惜的摸了兩把,感歎不已,「纏綿思盡抽殘繭,宛轉心傷剝後蕉。三五年時三五月,可憐杯酒不曾消。」
任蝶衣險些又要出口成髒!怎麼他念的詩文這麼耳熟?
「這還是個讀書人啊?」任家親屬大為驚訝,猜不出他們剛烈的蝶衣怎麼會與如此柔弱的公子訂情?
花弄影察覺到任家親屬對他產生了興趣,連忙一邊抹淚、一邊感慨道:「唉∼∼敝人是讀過一些書,無奈家業繁重,不能潛心研習。」
「這位公子,聽你手下提到你是南北商盟的花弄影,當朝丞相的幼子?」任家人如今只忌諱花弄影與丞相這個佞臣的關係。
花弄影明白他們的顧慮,苦楚的歎息:「年幼時,我爹娘因我命格不佳,將仍在襁褓中,脆弱無匡的我過繼給外公家人撫養。
「儘管自小我遠離是非,卻仍因父親的緣故,遭受眾多不白之冤!假如各位也和別人一樣,因此而厭惡於我,那我無話可說;從小沒爹娘的疼愛,我就明白我這一生將與幸福絕緣,我早就習慣了承受外人的白眼,在夜深人靜之時,瑟縮在黑暗的角落,仰望一點光明……」
任蝶衣忽覺隱心,有點想吐,忍不住乾嘔出兩聲。
她終於知道以往領略到花弄影的油腔滑調只是一、兩成的皮毛而已,他還有更驚人的功力沒使出來。
「啊∼∼蝶衣,你懷孕了咩?」花弄影立即「驚奇」的望向她。
任家眾人聞言大駭——
「死丫頭,你對人家做了什麼?」
任蝶衣這才像是受到不白之冤般,反聲吼了回去,「要問也該是問他對我做了什麼啊!」
她的父母顧不得花弄影是什麼身份背景,就怕一向膽大妄為,視禮教如無物的女兒早已將生米煮成熟飯,趕緊齊聲喝令她,「負責!」
「爹、娘,你們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花弄影從氣得七竅生煙的任蝶衣身邊撲向她的雙親,接著又深情的回望著她,「可我不想『忤逆』蝶衣,令她不愉快,人家說強摘的瓜是不甜的……」
「蝶衣?」任家眾人均怒視著她,大有她若不點頭頤從,就要逐她出家門的架式。
眾意難違,任蝶衣十分僵硬的笑望花弄影,「不勉強,」你死定了!「我一點都不勉強!」
「心甘情願跟我在一起?」花弄影小心翼翼的問,他期待的模樣彷彿無家可歸的小狗股搖尾乞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