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注意到身後追隨的士兵越來越少,只是興奮地頭腦發熱,一心想看到只有在書中才能見到的白鹿王。
「在這裡,白鹿王跑到那邊山洞裡了。」不知道是誰忽然喊了一聲。
他循著聲音望去,果然看到一雙白玉質地,老枝權狀叫結盤神的美麗鹿角在某處綠叢中晃動。
瀛泰趕緊驅馬往那個方向趕去。
而另一邊,哲烈嘉早已因為馴馬而濕透了獵裝,他脫去了上衣,寬闊的胸膛上佈滿汗水,肌肉奮起,線條結實,汗珠順著鎖骨滑下胸口,沒入小腹,發繩早就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披散的長髮因為汗濕而粘附在厚實的背上,讓他看起來狂野又魅人,他瞇起雙眸,認真對付胯下的野馬。
他掌控著馬兒的每一個躍起,每一次落下,隨著它在空中奔騰,他的全身都在用力,他強健的右臂上青筋隱現,揪著馬兒長長的鬃毛,他的長髮順著風的方向,肆意飛揚。
眼看馬兒就要跨過那最高的一道白蠟桿,人與馬彷彿已合為一體,在半空中作完美的跳躍,卻猛地——
「嘶——」馬兒高昂嘶鳴一聲,馬首突然垂下,整個身子往下急促墜落。
「天吶!世子殿下要摔斷脖子了……」
瀛泰追隨著白鹿王的身影,他的身邊只剩下班布善還在跟隨。
「班布善,你看,白鹿王就在前面。」看到那雙鹿角不動了,急忙停下馬,他從馬上跳了下來,往白鹿王跑去。
跑了兩步,他驀地止住腳步,有些傻眼的瞪著眼前的怪物——
「這、這是什麼東西?」
這隻鹿,怎麼會像人一樣站立?它身上裹著的東西是什麼?是白毛布套嗎?瀛泰突然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大膽!你們竟敢欺瞞朕?害朕白白高興一場!」他的小臉惱得漲紅。
那個裝成白鹿王的人見小皇帝識破了一切,索性將固定在頭上的大鹿角扔掉,解下頭套。
那男人雖然被識破,並不見驚慌之色。
「朕一定要讓班布善治你的罪!」
茲啦!腳步踩過乾枯枝葉的聲音,瀛泰直覺是班布善來了,立刻趾高氣昂地命令,「班布善,這個人騙了朕,朕要你好好懲罰他!」
「是,皇上!」他陰笑著走向他。
正覺得有異,才抬起頭,就被班布善手中鋒利的雙斧嚇破了膽。
「哇啊啊!」瀛泰尖叫一聲,看著那雙斧頭向自己劈來,本能的抬起雙手遮住了臉。
哲烈嘉的耳朵一動,立刻捕捉到那從森林深處傳來的打鬥聲,他如鬼魅般雙腳一抬,便躍上樹梢,踩著枝葉三兩下跳躍,便趕到了目的地。
只見石楠已經身負重傷,全身是血,但他還是保護著身後哇哇大叫的瀛泰。
「小子,你給我閉嘴!」哲烈嘉厭惡地向他丟出一句話。
若這個小子不是瑛符的弟弟,他才懶得多管閒事,有那麼一刻,他真想袖手不管了,做個得利的漁翁,可一想到瑛符那張哭泣的小臉,他咬緊牙根壓下這個念頭。
這顆小肉包,這輩子欠他的,看她下輩子要怎麼還!他在心中暗想。
班布善將一雙斧頭使得虎虎生風,他的幫手也是個狠角色。一手銀鉤,一手長劍,雙雙向石楠攻來,眼看著四把兵器就要將已無力抵抗的他捅個大窟窿——
鏘!忽地,一片金光閃過,班布善定睛一看,他們砍到了人,卻似乎根本無法傷這男人分毫!
「這、這是什麼鬼!」幫手嚇得臉色都白了。
因為哲烈嘉只用一臂便擋住他們的兵器,他手臂上浮起白煙,被一股紅光包裹住。
「是護體神功!」班布善也面現驚懼。
「石楠,你沒事吧?」
「世子殿下,屬下沒事。」石楠知道自己此時只是一個負累,因此立刻退出戰圈,撤到一旁。
「哇啊啊啊,哲烈嘉,你終於來救我了!是你說今天不管什麼人叫我做什麼事,我都要去做,這樣瑛符才會回來的,瑛符呢?」為了他的一句話,自己的小命都差點沒了,他最好不要騙他,否則他絕不放過他!
不過要不是這樣,他哪裡會知道,一手將他養大,他視之為父的班布善,對他竟存有謀權之心呢?
「你少廢話。」哲烈嘉看不慣只會哭哭啼啼又沒用的東西。
「喂!」他好歹也是皇帝,怎麼對他如此不敬。
瀛泰的抱怨還沒說出口,就被他揪起了衣襟。
「哇啊啊啊啊——哲烈嘉,你要殺了我嗎?」他張牙舞爪地叫囂,卻止不住被甩到樹上的去勢。
等他叫完才發現,他正站在高高的樹枝上,彷彿有人將他輕輕提起又放下,看來哲烈嘉是為了防止他被他們波及,才好心把他掃離戰場。
「嗯,念在你還有就朕的心上,朕會對你從輕發落的。」瀛泰摸摸下巴,找個舒服的姿勢坐下來看戲。「不過你們最好鬥個兩敗俱傷,一個被朕發配邊疆,一個滾回老家,再也沒有能力東山再起,而那個笨蛋瑛符,就還給朕囉!」他蹺著二郎腿,神態悠閒,眼睛卻緊緊盯著下面的戰況。
哲烈嘉冷冷一笑,向兩人伸出手臂,手指勾動,陰鷙黑亮的雙眼梭巡四野。
「別浪費時間了,有多少伏兵就一起上吧!」
話音方落,就見四面八方投射出蛟繩,如亂花般向各個方向穿過,亂得讓人根本看不清也無從閃避,而他卻氣定神閒,動也沒動的站在原位。
「這是用東海蛟龍筋製成的繩索,你越掙扎它綁的越緊,怎麼樣?我們英明神武的世子殿下,我看你現在還能怎麼辦?哇哈哈哈!」
第10章(1)
看著被五花大綁的伏羲世子,班布善仰天狂笑,身後樹叢中數十名身著黑衣的殺手也隨之現身。
「哼!」哲烈嘉薄唇彎起絲毫沒有溫度的笑意。「老傢伙,既然越掙扎越緊,我豈能違背你的心意。」不能掙扎,那他縮骨就是了。
此時,只聞他全身骨頭「嘩啦」亂響,沒一會兒,繩子就從他的左手脫落下來。
「什麼?他是怎麼辦到的?」這究竟是什麼妖法?班布善大驚失色,急忙掄起雙斧,下令道:「一起給我上!」
雖然身體的其他部位還是被綁縛住,但這一點都難不倒哲烈嘉,他只用單手便震飛率先撲身上前的十幾名黑衣人。
「殿下,劍!」已經暫時運氣調息、穩住傷勢的石楠,立刻見機將身邊的劍飛傳給主子。
他伸手穩穩抓住劍,臉上漾起嗜血的冷笑:「老匹夫,你以為這點人就能傷了我嗎?」
「哲烈嘉,你別得意,老夫有的是人,你有本事殺死一千、一萬,你殺得死十萬大軍嗎?」班布善猖狂的笑道:「再說了,我手中還有你的心肝寶貝,殺了你,再殺了那對蠢姐弟,到時整個朔金皇朝不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老蠢驢,你的如意算盤打得真響,但能不能如你所願,你倒是試試看。」哲烈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他以為他在馬上做了手腳,就能奈何得了他嗎?也不想想他哲烈嘉可是草原之獅,沒有他降服不了的馬兒,也沒有難得倒他的事,在馬兒出事前,他早就發覺不對勁的飛身離開了,現在這些人他更是沒看在眼裡。
「死到臨頭,還敢大放厥詞,」班布善不再廢話,「上!給我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砍成肉醬。」
「殺啊!」震天響的喊聲從林外傳來,是班布善的人馬,只見一層層的人圍成一個圓圈,將他包圍在中央。
哲烈嘉冷酷地揮舞著長劍,手起手落之間,幾十顆人頭齊飛出去,沒一會兒,他全身都染滿了血跡,有如從阿鼻地獄走出的嗜血修羅。
他冷酷的目光在血色中閃動,幾乎能穿透人的靈魂。
層層疊疊的人撲上去,倒下來,再撲上去,再倒下來。他四周堆滿了屍首,他卻絲毫不見影響。
正在戰局僵持不下之際,一個渾身是血的士兵從林外跌跌撞撞地跑到班布善面前。「大人……大人不好了,伏羲,伏羲人來了!」
「什麼?」他一把揪起這個士兵的衣領,暴凸雙目,厲聲問道:「你是不是腦袋糊塗了?伏羲士兵從哪裡來?他們不是已經撤兵了嗎?難道從天上來?」
如果哲烈嘉調兵遣將,這麼大的動作,他的將領不可能沒有絲毫察覺,這……
「回稟大人,這伏羲就、就是從天上來的!斷崖那裡,從斷崖那裡飛來的!求您趕緊去外面支援,我們的大軍被殺得七零八落,快招架不住了……啊!」
班布善氣急敗壞地一掌拍死了這個士兵。「大軍在哪裡?」
「都在斷崖前禦敵!」
「命人把瑛符那小賤人帶到斷崖來!」他吼叫道。
「是!」
「給我全部撤到崖前。」班布善急速上馬,領著剩餘的士兵從馬道上往斷崖趕去。
「想走?」哲烈嘉有如魔魅的聲音如影隨形的跟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