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他也無舫,他至少要保住她一隻要她活著,他可以什麼都不要。
入秋之後的怒濤江面極不平靜,陣陣山風狂到,有時菩至會濺起丈高的浪,極不利於行密。
然而此刻,龔不悔就在船上不是搭船要前往何處,而是搭著船要探測風向和江底水流流速,以供她參考設計出可以突破這險境的船。
這是先前答應相太極要做的事,所以趁著手邊的工作告一段落,她便趕緊乘船記錄,也是為了他日離開時做準備。
可是她卻心神恍惚,無法集中精神。
「……說的是,這風向到了這兒似乎亂了。」
「可不是如此,所以每每人秋,這段江水是無法行船的。」
山風到得帆篷獵獵作響,就連船身都不斷地蕪動,有些受不往的待衛忍不住貼在船身吐了起來。
而婁戰來雖臉色蒼白,但雙眼極為有神,和相太極談笑風生,倚在船牆擁懶性感。
龔不悔就站在不遠處,不時地偷覷著,見到山風太強,兩人不得不本至彼此耳邊私語,教她不由得皺起眉。
這人一不會真有龍陽癖吧?
昨晚調戲身為隨從的她,今兒個又和似乎對她有意思的相太極調笑一誰來告訴她,這到底是什麼狀況呀?
婁戰來面貌偏陰柔,笑時眉眼滿是句魂那氣,似有意若無意地笑晚著相太極,簡直就是在引誘人嘛!
「不悔,可有看出什麼頭緒了?」相太極瞥見她的目光,笑問著。「瞧你眉頭緊鎖,在惱什麼?」
龔不悔一愣。她惱?惱什麼?
婁戰來看向她,朝她笑得不懷好意。「就說她只學了皮毛,王爺賦予她重責大往,恐怕是要失望了。」
「這事本來就棘手,也不是幾天就辦得好。」相太極一臉無所謂地說。
「可是我無法在這兒久待,否則弋風皇帝怪罪下來,我可承受不起。」
「婁皇子真要再回弋風?」
「不回弋風,又能去哪?」他苦笑著。
「聽說弋風皇帝正在肅清龔閥,如今龔閥大當家因為弋風公主一事生死未卜,婁皇子要是回弋風,恐怕也會背上死罪吧。」
婁戰來笑瞇魅眸,「與我何干呢?龔閥還有個女王坐鎮,要論罪也論不到我身上。」
「觀永倒是能接納賢才,只要婁皇子想待下,儘管待下。」相太極乾脆跟他把話給說白了。
「可惜我庸俗無長才,不值厚愛。」說著,他將目光擺在湍急的江面,瞥見前方竟有艘平底舟,像是快承受不住江水的拍打而翻覆。
正忖著,他聽見了龔不悔的喊聲--「拋繩!」
他側眼望去,驚見她已一腳踩上船牆,便不假思索地朝她奔去,「不悔!」
一瞬間,江水如猛獸般地翻湧而上,船身嚴重傾斜著。
婁戰來高聲喊著,「雙側丟石錨!」說話的同葉,他已經飛步向前,把將龔不悔給護進懷裡,避開了打上甲板的浪,卻因船不穩而撞上船牆,摩擦過去。
「主子,我要救那兩個人。」她隨即從他懷裡探出頭。
「這情況由得你救嗎?為何不掂掂自己的斤兩?」婁戰來怒聲道。
「再不救,那平底舟就要翻了,這底下有暗礁造成江水湍急,要是翻覆的話,是必死無疑的!」
「要救也不是你救!你拋繩也沒用。」
「可是……」
婁戰來嘖了聲,將她緊緊地拽在懷裡,抬眼問向相太極,「王爺,可否讓我到舵房?」
「你還會掌舵?」他詫異道。
光是剛剛聽見婁戰來要人丟下兩側石錨穩住船身時,就夠他驚訝了,想不到他還知道如何掌舵。
「試試吧。」
「你想做什麼?」
「救那兩個人」他指著快要翻覆的平底舟。
他知道,要是不能把那兩個人救上船,不悔會內疚到死。
「怎麼救?」
「我有法子。」
「既是如此,那還等什麼!」會在這江面出現的,肯定是他觀永的百姓,身為皇族,他怎可能弄百姓於不顧?然而他也很清楚在這狀況下要救人,並不是件簡單的事,一個不小心,連這艘船都會翻覆。
來到舵房,相太極要裡頭的舵手出來,讓婁戰來得以進入裡頭。
龔不悔不禁抓著他說。「主子,這艘破浪船有兩支舵,你--」
「我知道。」婁戰來打斷她未竟的話「我要讓船身偏斜,將那艘平底舟給推到江岸,你去外頭看著,當我開始轉舵移向時,要水手把石錨半收起-一你知道該收多少能夠平衡。」
「可是這江水底下有暗流。」
「礁石向來密佈在江心,才會造成船隻行駛江上時易晃,可是岸邊就算有礁石也已經被浪給打得圓滑,平滑的礁石不會形成暗流。」他沒好氣地講解著。「這些你應該都懂吧。」
龔不悔傻愣地點頭她是懂,可問題是一他憑什麼如此篤定這裡的水流狀況就是如此?他來過這裡嗎?
一個囚禁在官中質子府的質子,怎麼可能跑到這種地方來?
第四章 記憶碎片(1)
「還不快去?」婁戰來催促著。
龔不悔回神,趕緊走到舵房上頭的了望艙。
當船身開始傾斜,她便指揮著水手扛起石錨,這舵轉之間,石錨的收起速度和水流速度會影響船身傾針的角度,一個不小心,船身就會翻覆,然她就是能憑著船身轉動和水流速度,準確地配合收起石錨,讓破浪船可以將那艘平底舟給逼到岸邊去。
行進間,她的腦誰閃過些許破碎畫面,彷彿以前曾見過他也在舵房裡頭掌舵,還邊指揮著什麼……後腦勺刺痛著,像是不允許她再細思一般。
一會,相太極立刻派人將平底舟上的兩個人給救起,詢問之下,才知道是攀潮鎮的百姓搏命到此捕魚。
只因入秋之後,怒濤江的白猛魚正肥美,可以賣個好價錢。
龔不悔知曉後,不由得興起打造可以在這公面平穩行駛的船隻,不用讓攀潮鎮的百傲與老天爭鬥的念頭。
然,更令人費猜疑的是--
「本王不知道婁皇子竟如此熟諳駕船。」相太極驚喜連連原以為不悔已是一塊寶,沒想到這婁戰來亦是,要是能將這兩人都留在觀永,肯定是觀永之福。
「王爺過餐,不過是懂些皮毛罷了。」他含笑道。
下了船,回到別院,相太極派人設宴,婁戰來推卻不了,只好入席。
「不不不,這破浪船並不好駕馭,就連一些老經驗的舵手都盛讚婁皇子轉舵時機掌握極好,和不悔的搭配簡直是天衣無縫,他自個兒也在船上,只能說這兩人的默契肯定是長年相處培養下來的。
「那是自然。」提到他和龔不悔的默契,婁戰來輕逸笑意,然而,他卻極為厭惡對方直稱「不悔」二字。
不悔,是專屬於他的喚法,他不與人分享。
「不過光這樣是沒用的,得想個法子讓船可以平穩地在怒濤江行駛才成。」龔不悔低聲說著~
相太極聞言,立刻附和,「不悔說的是,這恐怕得要仰賴二位了。」
婁戰來垂斂長睫,無須問也知道她在想什麼不悔最天的弱點在於她的善民,一得知他人有難,她就不能不管,以往在去暮城時,有一次向來平和的無定河競因暴雨而氾濫成災,她不要命地駕著船要救人,而他也厚著臉皮上了船,在船欲失控之際,幫她掌了舵那一次,是她頭一次向他道謝,他也頭一次在她眼裡瞧見了幾許欣賞。
他原本不懂駕船,但因為她,他跟著學,潛入了宮中的藏書閣找著相關書冊,細聽從不藏私的她講解技術,自個兒沙盤推演,一旦真的上陣掌舵時,才能夠駕輕就熟。
然,沒過多久,兩人關係隨即走了樣,別說欣賞,她連多看他一眼都不肯。
因身在弋風質子府,為了避開禍端,他讓自己成了個愛風花雪月的放浪皇子,在他調戲宮女之際,那個男人搞帶著不悔前來,教她撞見那一幕。
四目交接時,他的心涼了她走了,他不能追,因為他不能前功盡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去,看著她投入那個男人的懷抱。
從此,在她眼裡,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然而現在--
「主子,咱們一道想辦法吧。」
面對她那毫不遮掩的欣賞,同樣的灼熱教他到了嘴邊的話,硬是走了樣--
「好。」幾乎是不很思索的回答。
他知道面對她時,他的腦裝是發揮不了作用的。尤真是她瞬間滾開無比愉悅的笑,他想,他很願意為這抹笑而死,所以不過是這麼一丁點的要求,何難之有?
這一來一去,倒是讓相太極看出了端倪,瞬間明白想要控制婁戰來,就得要先抓穩了龔不悔。
這個發現教他大喜,不由得吆喝著。「來人,還不快讓曲倌進廳唱曲?」
廳外的下人趕緊張羅著,不一會便帶著幾個曲倌上廳唱曲。
得到婁戰來的允許,一掃先前的陰霍,滿桌的珍崔美撰讓龔不悔食指天動,還不忘替他布菜,配著曲倌珠落玉盤般的清脆唱嗓,她食慾大開,止不往唇角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