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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艾佟

  「嬤嬤,蔣氏肚子裡面的孩子還能留多久?」

  「王爺不看重蔣氏,王妃反而有可能讓蔣氏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雖然桂嬤嬤不瞭解芍葯,可是王爺親自向皇上討來的王妃,怎麼會是一個普通女子?王爺至今未有子嗣,即使是庶出的,王爺也是日盼夜盼,王妃何必在此事與王爺過不去。

  「她怎能容許一個姨娘生下王爺的長子?」

  「姨娘的孩子只能認王妃這個嫡母。」

  「話雖如此,可孩子是從姨娘的肚子出來的,見了就是不喜。」

  主子不喜,可是王妃並不是主子。桂嬤嬤終究沒說出來,轉而提醒烏氏。

  「王爺似乎很寶貝王妃,昨日發生那樣的事,王爺還是在景德苑過夜。」

  「剛剛成親,王爺這會兒還貪鮮。」

  「王妃可是臉上有殘缺。」主子總是太小看人了,就好像蔣氏,主子從來沒將她放在眼裡,可是哪知道這個女人如此不要臉,讓她搶在前頭懷了王爺的孩子。這些話她都說過,不過主子一轉身就忘了,就是認定別人不如自己。

  「臉上有殘缺又如何?她可是永昌侯的嫡女!王爺當然會看重她一些。」烏氏恨恨的咬牙切齒。「同為侯爺之女,為何我只能為側妃,而她卻可以成為正妃?」

  桂嬤嬤無聲道,永康侯雖然與榮貴妃有著親戚關係,可是關係遠著呢,根本比不上永昌侯,那是貨真價實皇上眼前的紅人,皇上將永昌侯的嫡女指給王爺為正妃,這也在情理之中。

  「我就不相信王爺能喜歡她多久,一個月,兩個月,很快就沒意思了。」烏氏根本是打心底瞧不起芍葯,聽說她是從小養在奴才身邊,也不知道大字識幾個,她能有多大的本事?雖然她在蔣姨娘的事上處置俐落,可是不值得因此高看她,嫁過來之前她必定知道蔣姨娘有身子,事先取得王爺同意,還會不敢對蔣姨娘出手嗎?

  這一點桂嬤嬤倒是贊同,雖然王爺如今很寶貝王妃,可是男人啊,有幾個不喜新厭舊呢?過些日子,哪個王公大臣將女兒送過來,王爺的心一定會被勾走。

  「嬤嬤放心,吟春苑那個女人不會太安分的……對了,忠勤伯府不是送了一個丫鬟過來嗎?」烏氏兩眼散發著看好戲的光彩。

  「王爺不進吟春苑,甄側妃身邊的丫鬟再美也沒用。」其實,主子不也是如此嗎?

  桂嬤嬤隨意瞥了一眼隨侍在旁的大丫鬟明珠,主子當初選她陪嫁,就是看上她的美色,可是這三四年,就是主子都難得王爺寵幸,身邊的丫鬟又哪用得著,像花一樣的美人兒如今都蔫了。

  「王爺不去吟春苑,吟春苑的人不會想法子送上門嗎?」

  王爺不是好色之徒,對於想方設法撲上來的丫鬟,只怕他不會藉機偷香,還會大聲斥責一頓。桂嬤嬤無意繞在此事打轉,如今主子真正應該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這兩日秦姑姑可能會要求主子將管家之權交出來,主子有什麼打算?」

  秦姑姑是隨王爺一起出宮的管事嬤嬤,內宅的人事都是她在管的,當然,兩個側妃對某個位置上的人有意見,她還是會尊重的。

  「不能交出去!」交了,以後她的日子怎麼過?烏家家底不厚,她的嫁妝當然也不厚,而王府處處都要用銀子,不挖公中牆角攢下私房,她怎麼應付得來?

  「不交也不行,王妃管家,這是理所當然。」

  「不讓她順利管家,她還能管家嗎?」她那大把銀子可不是白花的,府裡到處都有她的人,那個丫頭想要管家,豈是那麼容易的事?

  「主子想做什麼?」

  「不用著急,待秦姑姑找過來了,再來盤算。」

  「主子還是先琢磨,府裡的奴才忠心的能夠有幾個?哪兒有好處就往哪兒鑽,他們不去討好王妃,守著主子,這豈不是打錯算盤了?」

  「我手上可是有不少人把柄,豈是他們想跳船就可以跳船的,」頓了一下,烏氏終於有了危機意識。「不過你說的也對,還是早早算計,要不,等王妃上手了,我想出手就難了。」

  桂嬤嬤總算鬆了一口氣,主子能夠看清楚狀況就好了。

  第七章  危機化轉機(2)

  三朝回門之後,秦姑姑將寧親王府的帳冊和幾個庫房的鑰匙交給芍葯。

  其實芍葯根本不想這麼早管家,畢竟她還沒有完全摸清楚寧親王府的情況,不過人

  家都送上門了,她不管也不行。

  初來乍到,她無意大刀闊斧的進行整頓,將各方人馬的釘子拔除,將自己的人安排在那些重要的地方。

  得罪人,這無異於自找麻煩,原本無事也能生出事來,別人生事,她是被迫接受,她可沒必要主動生事,搞得自己灰頭土臉,這種行為只能一個字來形容——蠢!還不如不動聲色,以不變應萬變。

  因此,她管家唯一做的是——白紙黑字立下規矩獎懲,這其實是一切照舊,只是如今寫得明明白白,有憑有據,沒有人可以借口不知道有這個規矩,當然,奴才們大部分都不識字,沒關係,她讓識字的人二念給不識字的人聽,聽完了之後,確定沒有任何疑慮就在名冊上蓋手印。

  她的想法很簡單,敵人不是不能用,只要有利可圖,敵人可以與你站在同一陣線,不過,敵人終究不能久用,逮到時機,就必須除掉。何時為最佳時機?她不急,面對敵人要狠,但更要有耐心。

  花了數日時間,將建府三四年的帳冊都看完了,芍葯累得動也不想動一下。這些帳冊做得很漂亮,只會偶爾出現異常浮動,找個借口掩飾一下,還能顯示帳冊的真實性,若是很不巧的,真能證明這是挖了公中牆角攢私房,這麼一點點,王爺應該也不會追究。管家的若一點甜頭都沒有,那豈不是連廚房的管事嬤嬤都不如?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小瑕疵是每個人都會有的,何必太過斤斤計較。

  實在是太累了,芍葯不知不覺就閉上眼睛,迷迷糊糊之間,感覺自己被抱起來……被抱起來?她瞬間驚醒過來,一看見戚文懷,又放鬆下來。

  「王爺回來了啊。」她掙扎的想下來,他只好將她放回炕上。

  「就這麼睡著了,也不怕招涼。」

  「炕上很暖,不會招涼。」

  戚文懷低頭輕碰一下她的額頭,不冷不熱,剛剛好,也就放心了。

  「王爺用過晚膳了嗎?」雖然戚文懷都是在外書房與先生幕僚一起用膳,可是芍葯總習慣問上一句。這些天她也發現了,王爺不喜歡大廚房的膳食,大廚房掌勺的習慣重口味,而王爺偏愛清淡爽口。小廚房的廚子乃是王爺的奶娘蘇嬤嬤,當然很清楚王爺的飲食習慣。

  「吃了一點,想再與你吃夜宵。」

  「今日我讓小廚房為王爺準備了香魚羹。」芍葯套上鞋子,跑了出去。

  戚文懷見了不禁一笑,隨手拿起堆疊在炕几上的帳冊翻閱。

  過了一會兒,芍葯親自端了兩碗香魚羹和兩道點心回來,戚文懷將炕几上的帳冊移至一旁,芍葯將夜宵擺上。

  芍葯不愛吃夜宵,可是為了陪伴戚文懷,也會為自個兒備上一份,最後當然都是進了戚文懷的肚子。

  「當家累嗎?」

  「上手了就不累了。」

  「有什麼難處嗎?」「暫時還應付得來。」

  他很清楚府裡這些天的情景,她看似沒有作為,卻也讓浮動的人心穩定下來。

  新主子對下人們誰也不認識,當然會以自個兒的陪房取而代之,尤其那些佔了重要位置的人,更是人人自危,做事也就提不起勁。可眾人出乎意料的是,新主子來了,卻誰也沒動,只是將規矩獎懲講明,鼓勵大夥兒好好做事,眾人終於放心了,原來新主子很和善。一個和善的主子會讓安分的人好好做事,至於不安分的人,很可能就會迫不及待發動攻勢。

  她是不是盼著敵人迫不及待發動攻勢?若是他,他會如此想——敵人不動,又怎麼知道敵人躲在哪兒?既是如此,他豈能不推一把?

  「我們來下棋。」

  芍葯喚來瑞雲,讓她撤下夜宵的碗盤,換上兩盞茶。

  「王爺怎麼突然想下棋?紀先生不是每日都會陪王爺下棋嗎?」

  「紀先生為本王已經夠傷神了,認為不應該繼續將心思放在下棋上面,既然如今本王有王妃了,此事理當由王妃代勞。」

  怔愣了下,芍葯噗哧一笑,這位先生真是太好玩了,不擅長下棋便直說,何必拐彎抹角幫自個兒脫身。「紀先生是不是下了一手臭棋?」

  戚文懷兩眼一亮,真想給她拍拍手,了不起!

  「紀先生其實很愛下棋,可是無論本王如何指點,他就是少了下棋的資質。」

  「也許紀先生不缺下棋的資質,而是缺下棋的心思。」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可是人有強處,也有弱點。做得來,有成就,就喜歡,也就更用心;做不來,沒成就,不喜歡,也就更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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