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流靖故意拉下臉,哼道:「只是捏肩?」
這男人就愛吃醋時還順手打醬油,白雨瀟早把他性子摸了透,立刻在他臉上吧唧一聲親下去,然後眨眨眼,美目流轉地勾引他,惹得司流靖再也繃不住臉,立即吻住她的唇,探入火舌,索取更多。
另一頭,在牢中的上官雁倒是沒那麼緊張,她盤腿坐在草蓆上,一臉懊惱。
這個狄璟到底想幹什麼?是為了報兩年前之仇嗎?說起來,這仇有兩個,一是她搶了帳簿,二是她當時點了他的穴,丟給好男色的秦繼康。
若換作是她,大概也會記仇吧?!依她估算,那個秋丹回去搶救應是來得及的,狄璟應該沒被秦繼康給佔了便宜吧?還是他真被佔了便宜,所以才找她報仇……
牢外的腳步聲傳來,在這個難以入眠的夜晚顯得特別清晰,她心下好奇,這三更半夜的,誰會到牢房來?
當火光照亮了來人的面孔,她挺意外,卻也不意外。
來人是狄璟,她心下失笑,早該猜到了,自己落入他手中,他不趁此來取笑一番才怪呢!
第7章(1)
狄璟對一旁的牢頭命令。「退下。」
牢頭忙應聲退了出去,狄璟的視線落在上官雁身上,直直盯住她的臉,她沒避開,與他的目光對視。
照理說,她的位階比他低,她該向他行禮,而不是坐著不動,但她依然坐著,甚至還似笑非笑地望著他,等著看這男人想幹什麼。
狄璟在她身上打量,她臉色從容不迫,沒有坐牢時的頹喪樣,絲毫找不到擔心和恐懼。
「身陷牢獄,你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安危?」他沉聲道。
「不,我很擔心呢,只是表面上裝鎮定罷了。」她故意皺了個眉頭,這人不就是想看她擔心受怕的樣子嗎?她成全他,不過不怎麼有誠意就是了。
狄璟會相信她的話才怪,好歹與她相處過一段時日,在秦家時,他就見識過這女人有多麼會說場面話,在牢中還能如此處之泰然這點,倒是令他十分賞識。
當別人羞辱她時,她能坦然接受,別人讚美她時,她也能無動於衷,羞辱也好、讚美也罷,她似乎從不在意,讓人看不懂她。
狄璟將下袍一撩,瀟灑地席地而坐,隔著鐵欄杆與她平視。
上官雁眼中閃過詫異,沒料到他會如此,還以為他會居高臨下的對她擺出官威呢,但他這麼做又是何意?她不禁感到疑惑。
「為何收下那玉笛?」他問。
她挑眉,心下恍悟,原來他夜探牢房是想私審哪!
「那玉笛……」她才開口,就被他打斷。
「別打馬虎眼,以你的聰明,不可能猜不出那玉笛是贓物,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這口氣是鄭重提醒她明人不說暗話,他撤下所有人,不在刑堂上審問她,而是想私下瞭解,這表示現在他們之間說的話不會有第三人知道,他要她老實交代,這也是為何他把她押入大牢的原因。
他要聽實話。
上官雁的思緒突然變得清楚,或許自己把他想錯了,他此刻面色肅穆,臉上看不到任何冷嘲熱諷的表情,反倒一身正氣凜然,談的全是正事,似是個以大局為重之人,既如此,她也端正了態度,正色回復。
「卑職的確猜到那玉笛是贓物,只是沒想到是田大人的陪葬物,原本打算留下來,說不定可以查出更大的案子,在堂上未據實以告,還請大人原諒。」
說查案只是好聽,其實是留著等等看有沒有大戶人家懸賞失物的賞金,但她當然不會笨得老實說出來。
「你的猜測也沒錯,這玉笛的確是個餌。」
她目光亮了亮,接續他的話。「盜墓的餌?」
狄璟知道她的思維一向很靈活,也不妨多讓她知道一些案情。
「田大人的棺木是空的,裡頭沒有屍體。」
「咦?真的?」
「你是暗捕,專門暗中查探,怎麼沒探到這事?」
好啊,居然取笑她了?
「卑職再厲害也沒有大人的神機妙算,大人英明。」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她笑嘻嘻地道。
狄璟挑眉,點頭道:「這倒是。」
她心下輕哼一聲,很快回到正題,想了下,又說:「卑職想做一個大膽的猜測。」
「你是想說那田大人或許沒死?」
「大人也這麼認為?」
他不答反問。「說出你的猜測。」
她也不賣關子,直截了當地道:「有兩種可能,一是怕被滅口,不如先詐死避禍,二是被人抓走,藉此要挾田家守密。」
狄璟打量著她,語氣意味深長。「本官倒是小看了你,挺有兩把刷子。」
「大人謬讚,卑職還比不上大人,不然也不會坐在這裡了,大人不該公報私仇。」話到最後,還是忍不住調侃他。
原來在她眼中,他是這種小人?狄璟沉下臉。「你覺得本官讓你進牢獄,是在公報私仇?」
她怔了下,聽他這口氣,難不成抓她坐牢還有別的原因?她禁不住狐疑地問:「大人是故意以卑職為餌?」
他不語,卻是唇角微勾,一副高深莫測之色。
上官雁心下暗喜,這傢伙果然是個正直的,知道他無報復之意就好,一旦沒了擔心的事,她的腦筋就活絡了,開始全神貫注地推敲案情。
「那玉笛不小心被盜墓賊賣了,幕後主使人肯定緊張,說不定正害怕咱們從這玉笛上發現線索,如今大人開堂審案,將玉笛的消息傳出去,必是要引對方找上門來,大人將我關押起來,就是想看看有沒有人上當?」
她一邊想,一邊推測案情,那認真的模樣全落進狄璟眼中,他盯著她,眼底有著別人所不知道的精亮。
關於她的所有檔案,他一字不漏的看了許多遍,連她的身世背景,他都調查得一清二楚。
「你和九皇子是什麼關係?」他突然轉了話題。
上官雁一邊思考,一邊漫不經心回復。「朋友。」
「只是普通朋友?」
「是啊。」
「那九皇子可知你是女兒身?」
「不知。」
「既不知,他為何如此著急你?」
「誰知道。」她隨意說了句,突然回神,狐疑地看向他。「怎麼問起九皇子了?他和這案子有關?」
狄璟口氣不悅。「他知道你入獄,派人來質問本官。」
她哈了一聲,點頭道:「這的確像他的風格。」
見她如此高興,狄璟心頭感到不快。「宮中有意為九皇子納妃,你最多就只能做他的妾。」
上官雁揮了揮手。「我對他無意,不會做他的妾。」
聽這語氣,她是不把九皇子放在心上了?狄璟心頭的不快突然又沒了。
「既然是當餌,我得在這牢中待多久?」這才是她最關心的,雖然弄清楚這位狄大人不是公報私仇讓她輕鬆不少,但身陷在這牢中,說不在意是騙人的。
「看情況。」
他沒給出明確答案,不過她料想,在這牢中的日子應該不會太難熬了。
「也是,既是坐牢,總得像個樣。」這道理她也是懂的。
「你女扮男裝行商,蹉跎至今,難道上官家就沒有意見?」
「還好,家人沒催,不急。」
狄璟這話看似閒聊,卻是大有文章,他故意與她討論案子,講了幾句後,便插問一句私事,如此便不明顯,也不會讓她聽出他的企圖。
她已經二十歲了,至今卻未嫁,他想知道是什麼原因,聽她未說是心中有人,不過是因為尚不急著嫁人,又見她對九皇子無意,令他悄悄放了心,臉上剛冷嚴肅的線條不知不覺也變得柔和了。
「上官老爺不逼你,倒也是個開明之人。」
「我爹哪裡不急?他現在不急是因為和我訂親之人要守孝三年。」
上官雁覺得與狄璟說話頗有故人相逢之感,畢竟兩年前兩人曾一起待過秦家,如今又知道彼此都是為朝廷辦差,乃是同道中人,狄璟與她夜話又沒擺出上位者的架子,令她頗有好感。
但她卻沒發現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讓狄璟神色黯了下來,只不過牢中燈火忽暗忽明,不容易注意到他臉色的變化。
「你覺得將玉笛的下落放出去真能引蛇出洞?會不會打草驚蛇?」她問。
「這不過是其中一個方法罷了,對方急了,才會有下一步動作。」
「有道理,這麼說你還有其它方法了?」
他嗯了一聲,又問:「你身陷牢獄之災,你那未婚夫可急了吧?」
「肯定是急的,不過無妨。」
「訂的是哪家親事?」
「潘家的。對了,那逃走的劉山可有任何線索?」
狄璟沒答,卻突然說道:「夜深了,本官乏了,你好自為之吧。」
咦?
他突然結束話題,就這麼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結束得十分唐突,令上官雁一時反應不過來,只是呆呆的目送他離去。
她應該沒說什麼話惹他不快吧?
狄璟走出牢房,秋丹沉默地跟在他身邊,兩人無話,過了一會兒,狄璟突然開口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