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蒼悠失笑,他本是想哄她答應,見她生悶氣,反倒想討好她,說話的語氣不自覺多了些寵溺。
「你仔細想想,就知道我說的話不假,我不逼你,不過為了你好,也為了你的谷民好,你得盡快做決定。」她垂下眼簾不說話,幸好藺蒼悠為了表現君子風度,大概也是為了討好她,所以沒再逼她,讓她鬆了口氣。
既然這事談不成,她便來談第二件事。
「你不放了我,但總該讓我活動吧?我現在像個木偶一樣不能動,很不高興。」藺蒼悠點點頭。「這個當然行。」他拿出一罐瓶子,放在她鼻下讓她聞,不一會兒,她便能動了。
她立刻從藺蒼悠的腿上站起來,走到離他四、五步遠的地方,捏捏自己的手腕,活動一下筋骨。
唉,四肢不能活動,像個木偶般任人宰割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藺蒼悠見她一恢復自由,便立刻迫不及待地離開他,還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著實令他好氣又好笑,也很不是滋味。
在他懷裡感覺就這麼不好嗎?瞧她一副嫌棄樣,他就不信憑自己的條件還不能讓她動心,不過這事不急,急了反而沒意思,他相信只要她在自己手上,遲早會答應的。
待藺蒼悠走了之後,巫依雪開始在屋內踱步思考。
她沒回去客棧,四大護法肯定急壞了,不過擅長追蹤的巫姜一定會找到她,她只要想辦法給巫姜一點消息就行了。
幸好這事情不難,藺蒼悠既然想討好她,自不會為難她。他待她如上賓,吃穿用度都給她最好的,還吩咐府中所有人不可刁難她,要好好服侍她。只是她在府中可以任意走動,卻不能走出藺府。
她想到藺蒼悠試探過她的功力,知道她現在功力大失,對她放鬆了戒心,她剛好可以利用這一點。
她觀察過,所有關於她的事,全都必須由服侍她的四位婢女經手,絕不假手他人,這一定也是藺蒼悠的命令。
「這東湖城裡,哪裡的荷花糕最有名?」她問向四名負責服侍她的婢女。
「巫姑娘想吃荷花糕?」回答她的婢女叫詩兒。
「是啊,可買得到?」她問。
另一名婢女詞兒說道:「姑娘問對了,此時正是東湖城荷花盛開的季節,這荷花糕可是東湖城的名產,其中最有名的就數城西的羅大娘糕餅鋪了。」巫依雪目光大亮,一臉心動地催促。「那去幫我買兩個回來吃吃看吧。」
「好的,奴婢這就去幫姑娘買回來。」詩兒說道。
「好,你快去,我現在就想吃。」能讓姑娘開心,她們自然樂於去做,公子交代了,只要她們侍候姑娘開心,就有重賞,詩兒立刻動身出門。
詩兒才剛踏出院子,正好遇上前來的藺蒼悠,她見到公子,立即上前福身拜見。
「公子。」
「去哪?」
「巫姑娘想吃荷花糕,奴婢去幫她買回來。」
「喔?既如此,去吧。」
「是,公子。」藺蒼悠原本要進屋,臨時想起什麼,又叫住詩兒。
「慢著。」
「公子有何吩咐?」詩兒又忙折回來請示。
「她除了說要吃荷花糕,還有沒有說別的?」
詩兒明白公子的意思,立刻回稟。「巫姑娘說想吃荷花糕,詞兒聽了便建議她嘗嘗城西羅大娘糕餅鋪的荷花糕,姑娘這才遣奴婢去買。」話裡的意思很明白,巫姑娘只說要吃荷花糕,而地點是詞兒建議的,若是巫姑娘自己提出買荷花糕的地點,那就有得懷疑了。
藺蒼悠行事縝密,容不得出一點差錯,每日都要四名婢女將巫依雪的一言一行向他稟報,聽詩兒這話,似乎沒什麼疑點,便點頭讓她去了。
第9章(2)
他進了屋,三名婢女見到他,忙上前福身見禮。
藺蒼悠手一揮,三名婢女便識趣的退下,他來到巫依雪身邊,見她正在案前作畫。
自從把她軟禁在府裡,她不哭不鬧,有吃就吃、有喝就喝,睡也睡得好,平日不是看書就是畫畫。
她作畫也逗趣,不是畫在紙上,而是喜歡畫在別的地方,前天她畫在手帕上,昨日畫在葫蘆上,今日則在扇面上作畫。
「喜歡畫畫?」他問。
「打發時間嘍。」她說得漫不經心,目光卻專注在作畫上,一筆一勾勒,畫得極其專注。
藺蒼悠也不急,在一旁等著。
這是一幅花鳥圖,畫好後,她滿意地欣賞自己的畫工,為了讓墨汁快點幹,還輕輕吹了吹,接著放到一旁晾乾,而後站起身,改坐到另一邊的軟榻上,拿起一本書來看。
藺蒼悠也跟著她坐到榻旁,低頭問道:「已經過了五日,考慮得怎麼樣了?」
「我必須和谷中長老們商談。」她還是那句話,沒看他,目光放在書上。
「我不能放你出去。」他也還是那句話。
「那我也無法回答你。」她正要翻開下一頁,握著書冊的手卻被一隻大掌按住,惹得她轉頭看他,秀眉微擰,想把手抽出來,卻被他握得更緊。
他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柔荑,把臉移近,在她耳旁低聲道:「嫁給我,我不但能護著你,也能護你的谷民,你又何必這麼固執呢?」她不言語,只是倔強地看著他,他也看著她,兩人就這麼對望著。
很少有女人禁得起他的凝視,這女子卻固執得與他四目對峙,甚至目光冰冷,帶著不服輸的挑釁。
瞧見她眼中的冷淡,藺蒼悠也收起了笑,眸光轉深,如同獵人盯著獵物一般的銳利,他把臉移近,就快碰上她的唇。
這距離太危險,巫依雪立刻投降,低下頭,逃開他那熾人的逼視。
「你說過不會勉強我,會等我願意的時候。」她的語氣帶著委屈。
藺蒼悠停住,兩人的氣息止於方寸之間,只稍再往前,便能吻上她的唇。他一方面滿意於她的服輸,一方面又遺憾她若是堅持下去多好,那麼他就能嘗嘗她的味道——如果他想要,她是無法抵抗的,可是他的驕傲不允許他用威逼的方式得到她。
他安慰自己,有點難度才能增添情趣,更何況他什麼姑娘沒見過,巫依雪在他眼中,是個有點小固執,卻對男女情事很生嫩的女子,他會慢慢地收服她。
親不到佳人,親親手也好,他把柔荑放在唇邊,印上一吻,然後在她耳畔低啞道:「狡猾的小東西,這次饒了你,下次別故意激我。」巫依雪繼續裝弱,心想好女不跟男鬥,贏了沒賞金,輸了沒清白,這種事女人都是吃虧的,她沒事給自己找碴做啥?
這時候有手下在門外說有要事稟報,藺蒼悠便放過她,在走出屋子前,他瞧了案桌那扇子一眼,便隨手拾起,對她道:「這把扇子畫得好,就當送我了。」巫依雪立刻轉頭瞪他,一臉的不情願,他見了一笑,拿了扇子就走。
待他走後,巫依雪卻一改神色,揚起一抹得逞的笑,用只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低罵道:「笨蛋,我還怕你不拿走呢。」他拿走正好遂了她的意,她故意不畫在紙上,而是畫在手絹上、荷包上、扇面上,只因那些東西都是可以讓人帶出府的,只要四大護法看到她畫的圖,便會認出那暗藏在其中的記號,因為那記號只有四大護法才認得出來。
她把手絹給了出去買荷花糕的詩兒、把荷包給了詞兒,現在又把扇子給了藺蒼悠,現在只祈求四大護法能看到她畫的記號,循線找來,把她救出去。
藺蒼悠不得不離開巫依雪的屋子,停止與佳人打情罵俏的機會,只因為藺家長老急急派人來通知他,七弟在外頭又惹事了,且這次麻煩大了,因為七弟惹上的是京城來的崔少爺,據說兩人一言不合,七弟把對方的腿打斷,事情鬧大後才知道對方來頭不小,人家的老爹可是朝廷二品大官。
藺蒼悠沉著臉,心裡把這個七弟罵了好幾遍,老是給他生事,事關東湖藺家的名聲,誰人不好惹,偏偏惹上了官家子弟,得由他出面來擺平。
雖說他在朝廷也有人脈,但不是給這個敗家子來擦屁股用的,他下定決心,這次若擺平了,絕不能只打幾下板子或跪祠堂就了事,無論如何也要說動藺家長老們同意把七弟送去漠北軍營磨練不可。
他匆匆坐馬車趕到出事的酒樓,酒樓門前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藺蒼悠再次咒罵七弟,可等到下了馬車,他立時收起陰冷的神情,換上了迷人的微笑,舉手投足無不風流瀟灑,風度翩翩的往酒樓走去。
圍觀百姓一見到他,立刻主動讓開一條路,姑娘家更是驚呼連連,畢竟名列當今江湖三大美男子的藺蒼悠,也不是時時能見到的。
藺蒼悠見到眾人,一路不疾不徐地向各位父老鄉親微笑打招呼,絲毫沒有一點架子,難怪江湖上公認三大美男中就數他藺蒼悠最親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