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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梅貝兒

  「二師兄,我沒死。」說完,他又看向蒯亮,哽聲道。「幸好師父身體還如此硬朗——感謝菩薩保佑,弟子今日才能再見到師父一面。」

  「你真的是錦杉?」蒯亮驚詫之餘,慢吞吞地起身,伸出雙手,急切地摸了摸他的頭和臉。「你沒有死,你真的還活著?」

  姚錦杉仰著頭,將自己在狼山遇到山賊、為了逃命而不慎掉下山溝,一夜之間跨越三十年的奇遇娓娓道來。

  聽完,蒯亮不禁老淚縱橫。「是菩薩知道你心地純善,又是個孝子,才會做出這個安排。我活到這把年紀,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實在太離奇了……好了,快點起來,別跪著!」

  姚錦杉用袖口抹去淚水,從地上起身,攙著蒯亮重新落坐。「徒兒一直想去蘇州見師父,但又怕讓您受到驚嚇,正在猶豫,沒想到師父就來杭州了。」

  「應該是咱們師徒這段緣分還未盡,才會這麼湊巧。」他笑道,接著老臉一沉,忿忿不平地罵。「居然謀害親兄長,那種人真是畜牲都不如,你能活下來,真是太好了!」

  「是,師父……對了,徒兒已經娶妻,這就帶她過來拜見師父。」姚錦杉匆忙回到耳房,敲了童芸香的房門。

  今天一早他便主動告訴童芸香有關師父來到杭州的事,雖然這段婚姻剛開始是不情不願,但如今他已經不再怪她利用自己,更相信一向溫柔賢慧的玉嫻地下有知,也會祝福自己。

  童芸香出來應門,心情透著緊張。「你師父來了?」

  「就在正廳,我帶你過去拜見他老人家。」

  「你真的確定要我去?」她再次問道。

  「你是我的妻子,當然確定。」姚錦杉不假思索地回道。

  「你不是故意在哄我,是真的願意接受我?其實你不必勉強,不管多久我都可以等……」

  姚錦杉看著她,因為一直拿她跟玉嫻比較,總覺得她太過複雜難懂,不夠溫順單純,但這麼做對她來說並不公平。他一向以為自己很會看人,結果先是看錯了錦柏,接著又是這位童家二姑娘。自己確實太過感情用事,人生的閱歷也不夠,才會看得不夠透澈。「我沒有勉強,是真心這麼想。」

  「你也不再怨我、恨我了?」童芸香驚覺自己毫無預警地掉下淚來,趕緊用袖口抹去。

  姚錦杉見狀,心中那道緊閉的門扉終於打開。「我明白你是身不由己,如果再重來一次,相信你也會作出同樣的決定。」

  「我就是這樣的人,為了保護自己,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你……現在改口還來得及。」童芸香嘴巴上還是不服輸。

  聽她說到最後,明明在意,卻又偏偏嘴硬,姚錦杉忍不住笑了。是啊,她跟玉嫻是不同的,但本質上都很善良。

  「你笑什麼?我是說真的。」她不希望他後悔。

  姚錦杉一把拉住她的手。「咱們快去拜見師父吧。」

  從他手上傳來的熱度,溫暖了童芸香冰涼的小手,有人願意接受自己,是多麼不容易的事。

  夫妻倆很快地走出耳房,來到正廳。

  坐在正廳內的蒯亮正在跟程承波說話,心情很愉快,不過齊天雄卻相反,見師父越開心,臉色就越不好看。

  姚錦杉帶著童芸香來到蒯亮跟前。「師父,她就是我的妻子芸香。」

  乍見童芸香臉上的胎記,見多識廣的蒯亮也只是點了點頭,眼皮眨也不眨一下,對姚錦杉的為人也更加賞識,雖說娶妻娶德,卻不是每個男人都辦得到,但他這個愛徒卻辦到了,實在難能可貴。

  「芸香見過師父。」她跪下來跟著叫了一聲。

  蒯亮哈哈一笑。「快起來、快起來!這一趟出門,身上什麼也沒帶,就只有用這個當見面禮。」他從繫在腰上的布袋內拿出一把跟了自己好幾十年、總是不離身的雕刻刀。「這送給你。」

  童芸香看了下姚錦杉,像是在徵求他的同意。

  「師父要給你就收下吧。」他點頭。

  她這才雙手接下。「多謝師父。這把是玉婉刀,又叫蝴蝶鑿,看起來頗有歷史,卻受到很好的照顧,應該是師父所愛之物。」

  蒯亮一臉驚喜。「你懂木雕?」

  「芸香自小承先祖母教導,略懂一些。」她謙虛地回道。

  聞言,他對愛徒的這房媳婦更多了好印象。「那就已經不錯了,往後可以夫唱婦隨,錦杉,你可要好好珍惜。」

  「是,師父。」姚錦杉鄭重地回道。

  童芸香一臉感激地看著蒯亮,得到對方的認同,對她來說意義非凡。「多謝師父,我會好好善用這把玉婉刀的。」

  「好、好。」蒯亮滿意極了。

  程承波在一旁鬆了口氣,很高興能圓滿收場,今天安排他們師徒見面真是做對了。不過齊天雄卻笑不出來,先是有個大師兄跟自己搶,如今小師弟沒死,依師父對他的疼愛,自己要坐上幫主之位根本是作夢。

  等了這麼多年,他真的不甘心。

  齊天雄雖然臉上跟著大家在笑,心裡卻是又氣又惱。

  當晚,蒯亮決定留宿在程家,師徒倆有許多話要聊,不過他年事已高,姚錦杉還是勸他早早就寢,以後有的是機會。

  翌日,師徒倆又聊了許久,還去了小河直街那座正在修繕的四合院。正在工作的匠人們見到幫主,簡直又驚又喜,這才得知東家「姚爺」的真實身份居然是蒯老爺子的三弟子。眾人皆知香山幫幫主的愛徒在三十年前下落不明,都認為已經不在人世,如今才知不但還活著,並有一段離奇際遇。

  接下來幾天,蒯亮都帶著他在杭州四處走動,還到幾處正在修繕的工地,除了介紹給匠人們認識,也當場傳授、指點蘇派建築工法的技巧,順便考校,看姚錦杉如何作答,眾人都看得出幫主對愛徒真的寄予厚望。

  蒯亮在杭州待了將近十天,因為不想太過叨擾程家,決定今天返回蘇州,但允諾過年時會再來。

  送走蒯亮,姚錦杉接下來就盼著修繕中的房子早點完工,往後師父到杭州來,也好有個落腳之處。

  他沒有閒著,依舊天天跟著其他匠人一起工作。

  「接下來你有何打算?」程承波天外飛來一筆。

  姚錦杉正握著一把細齒木銼刀在亮格櫃上進行加工,頭也沒抬地反問:「什麼打算?」

  「就是你跟表嫂的事,你把她介紹給蒯老爺子認識,等於是承認她了,那麼總該給人家一個交代。」他沒好氣地道。

  「我跟她已經談好了,她也明白我的想法。」姚錦杉回道。

  程承波以為他在裝蒜。「我不是在說這個。」

  「那是什麼?」

  「就是圓房的事。」程承波乾脆把話說白。

  聞言,姚錦杉頓時俊臉通紅。

  「你在臉紅什麼?」程承波一臉好氣又好笑。「你跟表嫂成親也好幾個月了,圓房之事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恐怕真的瞞不過我娘。」

  姚錦杉清了下嗓子。「這種事不用你費心……」

  「我知道你的為人向來發乎情、止乎禮,也潔身自愛,若有不懂之處,可以請教別人,要不然問我也行。」為了表哥的幸福,程承波乾脆自薦。

  「不必。」姚錦杉臉上熱度又上升,不過這次是惱怒居多。「我只是想到之前對她態度差,又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還揚言這輩子都別想得到我的人和心,現在要圓房……總是有些尷尬。」

  程承波歎了口氣。「當時勸你冷靜一點,你就是聽不進去。」

  「說起看人的眼光,我還輸給你和舅舅,還是再等一陣子吧,順其自然。」既然已經是夫妻,來日方長,不急於一時,時候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程承波見表哥都說到這個分上,也不好再插手。「過年之前能不能把房子修好?」

  「如果能再多一、兩個人力會更快。」他心中一動,想到一個適合的人選,原本就沒打算隱瞞,如今時機正好。

  當天傍晚回到程家,姚錦杉特意去找童芸香,和她共進晚膳。

  「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童芸香一面挾菜、一面偷偷打量坐在對面的男人,如果沒事他是不會這麼做的。

  見她臉上流露出一絲緊張,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或許表達得還不夠,讓她覺得不安。「我的確是有話要跟你說。」

  一聽,童芸香將筷子放下,兩手放在膝上,正襟危坐,好像在等待宣判死刑似的。「你說。」

  姚錦杉覺得想笑,也有些心疼,她之所以喜歡逞強,其實是為了掩飾脆弱,想到這裡,就覺得不捨,他不只要彌補,還需對她更好才行。「有些事你必須知道,與其聽別人說,還不如由我親口來告訴你。」

  「那就說吧。」她頷首。

  於是,姚錦杉將已經不再是秘密的離奇經歷告訴她。

  「……記得初次見面那天,你聽到那四件櫃是出自我之手,馬上提出疑問,也就是這個原因,我直接跨越三十年,來到現在。其實承波是我的親表弟,從十幾歲的少年到現在,如今不僅當爹,也做了爺爺,而我卻還停留在原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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