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騙你幹什麼?你都快滾蛋了,我還需要花費心思編故事騙你嗎?對了,我這裡有證據可以讓你看。」
鄧楠樞突然想起自己偷偷留下來的證據,立刻從抽屜裡取出來給她看。
「這是公司當初被收購時的股權讓渡書,是我陪老董事長去簽約的,新任的股權繼承人是誰,你自己看!」
接過那張股權讓渡書的影本,裡面密密麻麻寫了一堆蔡閔閔看不是很懂的各項條文,但她唯一不可能錯認的,是契約最後的簽名處,那萬分熟悉的名字。
是他的簽名沒錯!
那是他獨特的簽名,她一眼就認出來了,她曾經親眼看他簽過無數次,那字跡沒有幾個人模彷得來。
真的是他!他真的是公司幕後的老闆,那就表示課長說的是真的?
他曾經利用職權,命令課長刁難她、壓搾她,讓她每天累得快昏倒,沒有一天不加班,還因為加班遇上搶劫、出車禍,他卻趁虛而入偷走她的心……
原來這一切都是計畫好的騙局!
他好可恨,真的很可恨!
這樣的地方,再待下去也沒有意思,她不再冀望能洗刷自己的罪名。
她留下來是要向誰證明自己的清白呢?
呵!沒有人會期待的!
大家都在背後算計她、等著看她的笑話──包括她最最信任的楊靖鳶。
這個世界真是太可怕了,她好像從單純的童話世界,跨入了難以理解的惡魔國度。這裡不是她的世界,她不應該待在這裡的。
她拋下那張股權讓渡書影本,失神踉蹌地離開。
她來錯地方了!真的來錯了……
第八章
楊靖鳶從高雄回到公司,第一時間就發現──他的女朋友不見了。
「蔡閔閔呢?」他寒著臉,質問一臉若無其事的會計部課長。
「蔡閔閔出賣了公司,罪證確鑿,按照公司內部法規,必須立即革職,因此我已經將她解雇了。」鄧楠樞冠冕堂皇地說道。
「將她解雇了?」楊靖鳶冷笑。「是誰下達命令要你去執行的?又是誰給了你膽子自作主張?嗯?」
「這……沒有人下達命令……」鄧楠樞這才察覺到他的臉臭得不得了,頓時啞口無言。
畢竟他是老闆,雖然自恃在公司的資歷比他久,還是不得不顧忌他幾分。
不過旁觀者並不知情,只覺得他這個外聘的會計師未免太過囂張,居然爬到課長頭上去了,便有人跳出來主持公道。
「楊會計師,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就算你很有本事、對公司的貢獻也不小,但畢竟是個外人,蔡閔閔是我們公司的員工,要不要開除她也是由公司來做決定,你並沒有立場干涉。」
「對啊,真是太囂張了!」
大家開始七嘴八舌地小聲批判起來。
「是嗎?我沒有立場?」楊靖鳶咧嘴笑著,眼神卻冷得像冰。
「鄧課長。」楊靖鳶轉向鄧楠樞,微笑建議道:「看來大家對我的誤解很深,你要不要告訴大家,關於我的真實身份?」
「真實身份?」
旁觀者面面相覷,不曉得他葫蘆裡是賣什麼藥。
「是。」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鄧楠樞只好聽從他的指示,告知大家。「其實楊會計師不只是公司外聘的會計師,他的另一個身份是本公司的新任董事長。」
「什麼!楊會計師就是新任董事長?」那他不就是我們的老闆?這個消息太過震撼,當下震得其他人七葷八素。
既然他就是老闆,為什麼他從來都不說,要刻意隱瞞身份?
大家開始拚命回想,自己剛才是否說過什麼不禮貌的話,開始嚇得皮皮挫。
「所以,現在我有資格質問鄧課長為何擅作主張了嗎?」楊靖鳶諷刺地環視眾人。
剛才義憤填膺的人,現在沒一個敢吭聲,只羞慚地將視線轉開,巴不得自己沒長嘴巴。
「看來大家都沒意見了,那麼我想請問鄧課長,你憑哪一點開除蔡閔閔?」
真是可恨透頂!明明他就是叛徒,沒被逮出來只是一時運氣好,沒想到他不思反省也就算了,竟然還敢對付他的閔閔?
真是老虎嘴上拔毛,活得不耐煩了!
「我、我只是按照公司的規定,實在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狡獪的鄧楠樞還在狡辯。
「就算要依照規定懲處,也該由上級簽核允許,請問你的上司同意了嗎?」
他的上司就是他,他沒下命令,他竟然敢狐假虎威,趕走他的女人!
「這……因為您出差不在……」
「出差不在難道不能等我回來?非得立刻、馬上開除她不可?」
「那……那是因為她做事散漫、態度又桀驁不馴,我才會在氣憤之下當場開除她。」鄧楠樞還是死不認錯,把所有罪狀全推到蔡閔閔頭上。
「那我倒想請問你,你指派了什麼工作給她?」
據他所知,蔡閔閔已經很久無事可做了,公司裡有誰不排擠她、欺壓她?當時若不是顧忌著不能打草驚蛇,他早就叫這些人滾蛋了。
「這……」鄧楠樞又語滯了。
「鄧楠樞,你這如意算盤打得好,以為趕走蔡閔閔,公司的間諜案就可以因為她的離開而煙消雲散?」
「我不懂您在說什麼……」鄧楠樞裝傻。
「你以為我是笨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幕後出賣情資的間諜?」楊靖鳶寒著臉道。
「什麼?!原來鄧課長是──」
頓時,身旁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鄧楠樞身上。
他連忙擺擺手,佯裝無辜地辯解道:「我不是什麼間諜!我也沒有出賣公司情資,大家都知道嫌犯是蔡閔閔,也有拍攝到的畫面為證,我不知道您為什麼要說是我?」
「嫌犯並不是蔡閔閔,她只是你的代罪羔羊!從頭到尾都是你在背後主導,利用天真單純的她出面替你交易,結果好處你全收了,罪名卻推到她身上!」他直接扯出鄧課長的狐狸尾巴。
「冤枉啊!董事長,就算你要袒護蔡閔閔,也不能這樣污蔑我啊!」鄧楠樞拚命喊冤。
他知道自己只要死命否認就好,只要他不承認,他們沒證據,就不能拿他怎麼辦。
「要證據嗎?我當然有!」楊靖鳶取出一卷帶子,扔在桌子上。「這是裝置在你辦公桌下的監聽器錄到的談話,你親口承認自己陷害蔡閔閔,這總錯不了吧?」
他接著又拿出一本冊子,告訴鄧楠樞。「這是你的財務狀況調查表,最近有一大筆款項存入你國外銀行的戶頭,日期恰巧是你派蔡閔閔出面交易後的幾天,你要如何解釋這筆款項的由來?」
「這、這是……」鄧楠樞傻眼,他沒想到楊靖鳶連這個都查得出來。
「我相信只要請檢察官詳細偵訊與你碰頭的人,應該能問出更確切的事實。」
「不──」鄧楠樞頹喪的叫了一聲。
「你等著吃牢飯吧!」說完,楊靖鳶冷笑一聲,扭頭就走。
敢欺負他的女人,他會讓此人的下場加倍難看!
不過現在,他要先去找回他的女人;鄧楠樞就先交給警方處理,將來他多得是時間慢慢對付這個惡人。
可是,他的女人到底在哪裡呢?
當楊靖鳶到蔡閔閔租的房子去找她時,發現她竟然不見了。
她又跑了!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從他眼皮底下落跑,她當真以為他那麼好脾氣、有修養,可以任由自己的女人天涯海角的到處亂跑,讓他急得找不到人?
很好,等找到她,一定要狠狠揍她一頓小屁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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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閔閔被逐出公司後,決定離開台北,但是提著行囊,卻又無處可去。
她很想回家,可是卻拉不下臉回去認錯,已經走到家門口,卻怎麼也沒臉跨進那道門,只好孤單落寞地在門外徘徊。
天色漸晚,她站在自家門外,看著窗口透出的溫暖燈光,想像著爸媽與哥哥在裡頭談笑用餐的情形,頓時感到一陣難過與鼻酸。
她好想家人!好想跟家人一起吃飯、談天,卻沒臉走進家門。
誰教她自己任性逃家,如今受了挫折與傷害才逃回來,她不知道家人會怎麼奚落她、嘲笑她?
爸、媽、哥哥,再見了……
紅著眼眶,她眷戀地又望了那透出燈光的窗口,失落地轉身,提著僅有的一隻行囊,緩緩走向低垂的夜幕。
走上當初離家的道路,一步一步,愈走愈遠……
此時,忽然一道熟悉的粗嗄嗓音喊住她。
「閔閔?」
蔡閔閔頓住腳步,身軀明顯一震,但不敢回頭。
「是閔閔嗎?」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那個驚訝的人追了過來,抓住她的手臂一拉,讓她轉過身來面對他。
「真的是閔閔!」那人驚喜地大喊。
看見那張黝黑、滄桑的溫和臉龐,蔡閔閔再也忍不住,撲進他懷裡,哇地放聲大哭。
「爸──」
「傻孩子!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不進去,你還要去哪裡?你不知道爸爸、媽媽和哥哥有多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