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電梯。」他說。
汪樹櫻按了,電梯門打開,他們進去。
「十二樓。」他又命令,汪樹櫻照做。
電梯門關上,汪樹櫻把他推往牆面,讓他背靠著牆,然後鏗鏘有力地訓話,面紅耳亦,是真的很氣。
「你知道我這三天多緊張嗎?睡也睡不著,吃也吃不下,你這個人是怎麼搞的?享受讓人擔心的樂趣嗎?不覺得太過分?我有給你電話,你沒事的話打個電話都好,不需要我服務更好,但是至少說一聲,你為什麼要讓人家緊張你?我都擔心到胃痛,唔——」
汪樹櫻瞪大眼睛,現在是……什麼狀況?她身子一軟,往旁邊靠,嘴唇被他吻住,麻熱的碰觸,蠻橫的需索,太親暱的纏吻,汪樹櫻震驚,腦子當掉了。
他熱烈地親吻她,讓單純的汪樹櫻毫無招架能力。貪婪飢渴的親吻,彷彿想將她納入他身體裡,他迫切地渴望她,慾望逼迫他一親芳澤。
杜謹明放肆地熱吻樹櫻,她甜潤柔軟,反應生澀,但美好得像糖果,教他一嘗再嘗,捨不得放開她。
電梯抵達十二樓,門打開,汪樹櫻虛軟地被他環在臂間。
他放開她,她站不穩,踉蹌了一下,他及時抓住她的手臂,抓穩她。他們沒有走出電梯,而是看著彼此眼睛。
汪樹櫻眼神困惑、呼吸混亂,嘴唇因他熱情的吮吻而紅粉潤澤。她困惑地看著他,有點出神,不太確定剛剛發生的事,太突然了,他為什麼?而這樣刺激熱麻的滋味,對她來說太陌生,而身體卻因這熱吻,亢奮得微微顫抖,無力站穩。她是那樣困惑,而他看起來卻充滿自信,甚至有些得意地。
杜謹明很滿意自己在她身上造成的後果,她被吻得頭暈目眩,連站都站不穩。她沒推開他,甚至乖巧的任他親暱索吻,他喜歡看著她親吻後迷茫的眼神,一副像在夢遊沒醒過來的模樣,眼神矇矓,嘴唇微張,太性感可愛。
他微笑,拇指撫過她的下唇。「親吻比巧克力更刺激……是吧?」
汪樹櫻眨眨眼睛,原來這就是親吻的滋味?!這麼興奮?讓人暈眩,但更讓她驚喜的是——原來,他也喜歡她。現在,汪樹櫻很篤定了,韓醫師向她告白時她沒有太大感覺。而此刻,「黑先生」吻她,知道他對她有好感,她簡直是……是……狂喜。是啊,狂喜,她完全明白了,她喜歡的是這男人。
她眼睛瞬間亮起,神情興奮。「原來……原來你也喜歡我!」
「也喜歡?」他沒聽懂。
「噢,那個……」汪樹櫻傻傻笑,低著頭說:「因為……最近剛好有人也跟我告白,可是我沒太大感覺,現在你對我那個……唉,總之我發現我原來喜歡的是你,可是我以前對那個人比較有好感的,真是奇怪,明明應該是那個人才對啊,可是我……」汪樹櫻被初吻驚嚇了,又興奮又混亂,整個語無倫次起來了。她說了很多,偏偏杜謹明只挑他不爽的聽。
「你意思是——我『也』喜歡你?所以呢?還有別人跟你告白,所以你打算怎麼做?正煩惱著該選跟哪個人交往嗎?」
「我……這個喔……」她沒看到他陰暗下來的臉色,還傻乎乎地說:「我是有點困惑……因為那個人的告白太突然,呵呵,沒想到我最近桃花這麼旺噢……」她忍不住得意起來。
「汪老闆,表現出自己很搶手,並不會激發我的競爭心,所以這種可笑的手段可以免了,對我無效。」在杜謹明多疑的目中看來,她提到有人也喜歡她不過是做作的手段,企圖掌控他的感情,暗示他要更積極爭取她。
這招他領教過很多次,太多女子妄想和他交往,她們總是用盡心思,使盡種種可笑手段,最後都只是白白受辱。因為他看得很清楚,他厭惡這些手段,更精準地說,他痛恨玩這種心機,因為自己曾經徹底地被擺弄過,被這樣打擊過,所以他怎麼可能再犯同樣的錯,踏入同一種陷阱?
沒想到她也有這麼多心眼。
汪樹櫻聽完他的話,抬起頭,不明白地看著他。他的眼色很冷,表情冷漠,跟剛剛熱情吻她的,判若兩人。
他說:「欲擒故縱那一套,對我無效。」
「什麼欲擒故縱?!」
「還要我說得更白嗎?要我指出你現在的行為多搞笑?請問我有說我喜歡你嗎?為什麼要往自己臉上貼金?呵,我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女生。」
汪樹櫻反應不來,她沒見過這樣善變的臉色,她只是呆怔地看著,連生氣都忘了。傻了幾秒,她怔怔地說:「人們親吻,不是因為喜歡對方嗎?所以我當然認為你是喜歡我,不是嗎?」這是很理所當然的邏輯吧?
可是他冷哼,他冷血的態度教汪樹櫻徹底驚醒過來。還沉醉在親吻裡、恍惚的腦袋也一下被冷水澆醒。然後,憤怒在她矇矓的眼睛凝聚起來,虛軟的身體也瞬間僵硬繃緊,雙手用力握拳,她狠狠盯住他。
「不然……你為什麼吻我?」
「一時衝動……天氣這麼冷,剛好又很久沒碰女人,你又自己跑來,事情就這麼發生了,很自然——」
「很自然?!」她唰的從背脊冷到腳底,腸胃霎時像被塞滿冰塊。她發抖,不敢相信這是人說的話。「原來你這麼下流,你爸媽是這樣教你的嗎?無恥!」
提到他爸媽,更讓他憤慨,他爸就是因為他死的,因為他該死的談戀愛,愚笨地鑄下大錯。憤怒讓他的語氣更惡劣——
「這不是下流,這是男性的本能,你不知道嗎?二十幾歲了幹麼還裝清純?現在該不會想著因為我親了你就要我負責?汪老闆,我看你開店的方式很搞笑,你該不會連這種事都裝傻吧?」
汪樹櫻不吭聲,瞪著他看。
第8章(2)
「請不要誤會了,我喜歡的女人,水平沒這麼低的。三圍起碼要34、24、36。學歷至少要碩士以上,你不可能有碩士學位吧?」
他越講越過分,彷彿是在宣洩某個隱藏許久的憤怒,他竭力羞辱她,好像那樣就可以平復某個從未被療愈的傷口。
他說:「衣著打扮至少要跟上流行,維持起碼的女人味,而不是像你這樣披頭散髮,穿個破牛仔褲爛布鞋的就在外滿街跑,看了讓人倒胃口。」
汪樹櫻聽不下去。「你是誰?某某總裁某大企業主?還是律師醫師老師高知識分子?你不過是司機,你有什麼條件這樣歧視我?」
「如果我不是司機,而是總裁大老闆的,你就甘願被歧視?」
「我問你,你只要告訴我,這個吻對你來說真的不代表什麼?」
「它代表我一時寂寞跟衝動下的直覺反應,所以請你不要有別的期待——」
啪!
汪樹櫻甩他耳光。
這重重一耳光,將杜謹明打醒,他意識到自己講得太過分,他看見她眼中蓄滿淚水。
汪樹櫻瞪著他。「下次衝動的時候……去找跟你一樣隨便的,不要玩弄沒和人親吻過的人……」
看著她激動發抖,她傷心落淚,脹紅面孔,泣不成聲好似受到很大的傷害。他就像被利刃穿透,他看見自己多麼可惡。
汪樹櫻說:「你知道以後我會怎樣想這件事嗎?以後,當我回想自己的初吻,就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行為太輕佻,還是言行隨便?讓某個下流的男人誤會我可以隨便親吻隨便抱?以後我遇上心愛的人,我就會遺憾我的初吻不是給值得珍惜的男人,而是被一時衝動的無賴奪走。你的心怎麼會這麼骯髒自私,你一時衝動?這種事可以衝動嗎?你是狗嗎?只在乎自己的衝動不管別人的感受,我真為活在你身邊的人悲哀,像你這種人根本是垃圾,是人渣,虧我還為你這種爛人擔心焦慮了這麼多天,我真白癡。」
汪樹櫻用力抹嘴,抹去他的痕跡。
「出去。」汪樹櫻將他推出電梯。
他轉身,看她按下開關,電梯門緩緩關上,而他失神地看著她傷心的模樣,感覺心要碎了。
電梯下降,她消失。最後給他的記憶就是那樣傷痛的表情,他落寞地盯著緊閉的電梯,恍惚,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什麼,他說了什麼。
她是汪樹櫻,她不是陳馨蕙,可是有一剎那,他糊塗了。
因為受過重傷害,所以杯弓蛇影,時時警戒防禦,寧願誤傷他人,也不肯再痛一次。如果這樣可以保護自己,他,為什麼有疼痛感?當他把她惹哭,哭成那樣,那麼傷心……
他很痛。
他現在真的很痛。
這是出事後,他第一次這樣想,也許他早該在那一次事件裡,沉沒海裡。像他這樣活下來算什麼?!只是讓更多人不高興,只是傷更多人的心。
他明明已經死掉的心啊,現在為什麼還會為另一個女人疼痛,這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