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媒婆笑得闔不攏嘴。「呵呵,當然有,我王媒婆可是長安鎮第一媒人,要什麼姑娘有什麼姑娘,包山包海、包羅萬象,包準這位公子滿意。」
孟子不禁挑眉——敢情她真正的身份是老鴇嗎?
「我的要求不多,像孫管事這樣的女人就好。」
「孫管……哦!不,應該稱呼一聲孫少夫人了,孫少夫人出得廳堂、進得廚房,真是人間少有……」今天是大喜之日,難免要說幾句吉祥話。
屠小昭不僅王媒人明捧的話,失望的說:「沒有就算了。」
王媒婆連忙拉住屠小昭。「等等……這位公子,我說人間少有並不是說人間沒有。」真是聽話不聽重點。「現在我手上就有個許家姑娘,她長得標緻秀氣,琴棋書畫樣樣通,還燒得一手好菜,不知這位公子意下如何?」
「意下?!何必問我腋下,不如問我膝蓋吧!」太好了!孟哥說要懂得現學現賣,他終於有機會可以賣了。
屠小昭當真反問了這一句,孟子當不聽得鐵青了臉色,而向來不苟言笑的墨懷石也轉身狂笑不止。
「膝蓋?!」王媒婆當場僵住。
孟子看不下去,直接把人拖走,剩下王媒婆還在揣測「膝蓋」兩字的含義。
酒過三巡,婚禮進行得差不多,孫縱橫也醉得差不多,由他的兄弟扶著進新房。
「孫管事……不成,又忘記改口了,大嫂,大哥就交給你了,我們是大哥的好兄弟,就不鬧洞房了,不過記得明天要讓大哥出門,可別誤了時辰!」屠小昭才剛說完話,就讓孟子敲了一記。
「祝大哥、大嫂百年好合,我們先走了。」孟子把屠小昭拉出去。
墨懷石僅是點頭致意,離開前並把門帶上。
莫離安笑了,轉身正要照顧喝醉的新婚丈夫,卻見他根本沒醉,雙眸帶笑的凝視著她。「你沒醉嗎?」
「我的酒量可沒這麼差,加上想到明天要出門,也不想喝太多,就怕誤事被小昭說中。」
「小昭永遠都是孩子性。」
孫縱橫起身將莫離安放在床上,看著紅帕就披在她發上,隔了一會兒他輕輕揭開。「從此你就是我的妻子,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從今以後我只有你,不會再娶。」
莫離安不禁紅了眼眶,全天下的女人貪求的不就是這樣專情的丈夫嗎?她何德何能啊!「縱橫……」
「乖,離安別哭,今天是我們的大喜之日,你別哭……」她一哭,他就慌了手腳。
「是啊!」莫離安連忙拭去淚水。「大喜之日不能哭,那……我們、我們要做什麼呢?」
親娘早亡,沒人提點她新婚之夜要做什麼;婆婆因太高興的張羅婚事,也忘了告訴她該注意的事項,因此她對今晚完全沒概念。
「做、做……」孫縱橫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麼說。「那個……其實我沒想過這麼早與你圓房,只想先把你給訂下,圓房之事就等我回來好了。」語畢,他已面紅耳赤。
莫離安也害羞的點了頭。「那……我們要就寢了嗎?」
「你不困的話,能不能幫我……擦背。」那天的感覺太享受,他想重溫舊夢。
莫離安小聲的說:「那我們去澡間吧!」
彷彿做壞事似的,身為新人的他們躡手躡腳由新房走出來,再偷偷摸摸跑到澡間享受他們特別的新婚之夜。
不遠處,莫恩嵐見狀,不禁搖頭失笑。
她本想打聲招呼再走,現在看來還是別去打擾他們比較好,免得被姊夫賞白眼,反正她已留下一封書信。
孫府內沒因新人離席而散場,依舊熱鬧非凡,她將這場歡樂盡收眼底,隨後靜靜走了出去。
此時一名男子出現在她身後。「莫姑娘,要啟程了嗎?」
「嗯,我們走吧!」十年前一別,姊妹倆已走上不同的路,如今能親眼看見姊姊獲得幸福,她已心滿意足,再無遺憾。
姊姊,妹妹在此祝你一輩子幸福。
第10章(1)
隔日清晨,莫離安在門口送丈夫遠行。
按照他倆規畫的路程,孫縱橫應在除夕當晚回來;而她也回到從前的日子,在家裡掌管大小事。
一如往常,只是身份稍有不同,她對所有人的態度都未改變,依然客氣,講求制度,不過或許是因為成親的關係,讓她整個人顯得更小女人,也溫柔許多,府裡的下人也慢慢接受她成為少夫人的事實。
孫夫人了結一樁心事,接不來就是到處求神問卜,討了一堆能生子的偏方回來,說是等兒子回來就能派上用場。
莫離安每回收到婆婆送的偏方,總有些招架不住,卻又不得不收。
「夫人會不會擔心過早啊?離安姊姊和少爺才剛成親耶!」看著桌上琳琅滿目的「包生」偏方,念鑲不禁替莫離安感到壓力很大。
「天下父母心,孩子成婚後就要擔心能否傳宗接代,這是必然的。」
「幸好我不打算嫁人,沒有這種煩惱。」她只要有甜食就好。
「為何不打算嫁人?」
「嫁人有什麼好?出嫁前爹娘管,出嫁後丈夫管,夫死後兒子管,這樣太不自由了,我寧可一個人無憂無慮,什麼都不用操心。」念鑲乘機發表她的高見。
「老年後只剩一個人,不會寂寞嗎?」這丫頭看似天真,有時說出來的話還真老練。
念鑲笑得可開心了。「才不會,因為我有你們啊!如果離安姊姊不嫌棄,我還想當你孩子的乾娘,好不好?」這樣她不用生就有孩子了,多美滿!
莫離安噗哧笑了出來。「好,我就讓你當乾娘。」
「太好了,我可以當個現成的娘了!哎呀,什麼時辰了?夫人交代我要煎補藥給離安姊姊喝,我去廚房拿,姊姊在這裡等我一下。」
「我隨你一同過去。」
兩人由莫離安的房裡走出來,有說有笑的走到廚房;就在此時,大門外傳來聲響,是徐宏德的聲音。
「夫人、夫人!不好了!」徐宏德倉皇的跑進來。
孫夫人一聽他喊不好了,心頭一緊,連忙步出廳內。「什麼不好了?你慢點說,別急!」
徐宏德看見孫夫人,連忙跪下。「夫人……這、這次我隨同老闆出門,本來過程很順利,可是回程途中遇上埋伏,老闆見無法突圍,所以、所以讓我一個人逃回來告訴夫人……」
孫夫人聞言差點昏倒,幸好身後的奴婢攙扶。「你、你說什麼?!埋伏……那、那……橫兒呢?橫兒有沒隨你一起回來?他、他沒事吧?」她最重要的兒子可不能有事!
徐宏德老淚縱橫,「老闆沒隨我回來,只怕、只怕已是凶多吉少了,夫人……」
「什麼?!」
怎麼可能?!孫夫人痛哭失聲。
而在遠處的莫離安卻是心生疑惑——他倆規畫的路程,再無第三者知道,怎會遇上埋伏……
再說縱橫也沒說徐伯會隨行啊!莫非?!
「夫人,少夫人呢?」徐宏德又問。
「離安姊姊,我們過去吧!」念鑲聽見這事,一時也悲從中來、傷心欲絕。
莫離安轉頭拉著念鑲直奔書房,由書櫃取出一隻匣子,裡頭擺放著路線圖——她放置重要物品向來有特別的放法,而這張路線圖已不是她原來的擺放位置,顯見有人動過了!
「姊姊,你沒事吧?」見莫離安一直不說話,以為她是受了刺激,說不出話來。
路線圖有人動過,縱橫遇險——這是計謀,絕非偶然!
莫離安拿起路線圖塞在念鑲手裡,她猜想側門應該不能出入了,便拉著她到外頭牆邊叮嚀,「念鑲,你爬牆出去,帶著這張圖去找梁老闆,告訴他縱橫遇險了,請他立刻派人按著這張路線圖去找人,無論死活都要找到人!」
念鑲沒見過莫離安這般嚴肅、緊張的神情,當下明白情況不對。「離安姊姊,我馬上就去。」
「少夫人!少夫人!」
莫離安聽見有人喊她的名,顧不得念鑲剛攀上牆,轉身就走——她得替念鑲拖延時間,能走一個算一個。
「怎麼了?」從容出現,正好擋住兩名奴僕的視線。
「少爺、少爺出事了,夫人請你到前頭。」
莫離安就像是剛聽聞這件噩耗似的,匆匆趕到前廳。「娘……到底出了什麼事?」
孫夫人抓著莫離安的手哭道:「徐伯說橫兒在回程的路上遇到埋伏,如今凶多吉少了!」
「這……怎麼會這樣?!徐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時徐宏德站起身,眼神凌厲的瞪著莫離安。「少夫人,你就別再裝了!若非你洩漏老闆的走鏢路線,老闆豈會遇到埋伏?老闆說這條路線就只有兩個人知道,怎麼可能會曝光?
「最後老闆只忿忿的說了一句『我竟錯信了人』!少夫人,那個人指的應該就是你吧?!」口吻沒有懷疑,滿是肯定。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全聚焦在莫離安身上,就連孫夫人都詫異不已。
「離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