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孫夫人一走,孫離安也急著離開,就怕被其他人撞見,孫縱橫卻把她攬得更緊。
「我真想年底就把你給迎進門,不過年底要走鏢,可能要等到年後了。」
「辦正事比較要緊。」
孫縱橫以下顎抵在她的肩上。「我是真的等不及。」
「你真的要娶我嗎?」
「此生不改。」
「我怕……」她吐出自己的憂慮。
「怕什麼?」
「怕……除了被你救了之外,我再也不曾如此幸福過,我好怕這只是夢一場。」
「傻丫頭,這絕不是夢,若是,我一定會比你更感到失落;好了,你別再胡思亂想。」
最初不敢有奢望,只好將她的心意全都埋在心底,沒想到這會兒卻能美夢成真;因為有孫縱橫,讓她的心頭變得踏實許多,她想要的一直不多,只求平順康泰。
第6章(1)
原本是念鑲要嫁給孫縱橫,孫府內上下皆知,怎知事情突然生變,竟是孫離安要嫁給少爺?!底下的奴僕乍聞此訊息,不禁交頭接耳——
「真怪!明明是念鑲要嫁給少爺,怎麼突然變成孫管事呢?」現在都不知該不該去祝賀孫管事,要是明天又換人,豈不尷尬?
「唉!有什麼好奇怪的,反正這種好機會肯定輪不到我們,如果不是人見人愛的念鑲,那肯定就是掌管孫府的管事了。」少夫人是熟悉的人,比較不會有麻煩。
「說得也對,不過若是我的話,肯定會選乖巧聽話又嘴甜的念鑲;孫管事太公私分明,一點都不懂情趣,娶妻如此,索然無趣。」搖頭。
「我倒是認為孫管事很適合當孫少夫人,畢竟是一府的夫人,氣勢不足怎能服眾?念鑲的話……當小妾比較合適,孫管事幫少爺分憂解勞,念鑲則能逗少爺開心,皆大歡喜。」
念鑲能逗笑他?孫縱橫可不這麼認為,她別讓他頭疼就好。
「反正我覺得未來的少夫人從念鑲變成孫管事還是很怪,說不定是孫管事使計逼退單純的念鑲。」
底下的流言怎會傳成這種程度?真不是一個亂字能形容,他若再不出面遏止,就怕讓孫離安聽了會覺得傷心。「一點也不怪。」
孫縱橫自轉角走出,兩名婢女看見他,心知闖禍,連忙噤聲。
「少爺!」
「放心,我沒生氣,你們不用害怕,我只是想糾正你們說的話——我娶離安是因為我愛她,念鑲的退讓則是她心甘情願,沒有任何人左右她;在我的心底,離安是無人能取代的,她也不是不懂情趣,只是個性冷了一點、規矩嚴了一點,但她賞罰分明,不曾虧待過任何人,她唯一虧待的只有她自己……
「她遇到困難不會說,有委屈全埋在心底,身為孫府管事,她撐起的不只是孫府,還有眾人的信任,而我喜愛的就是這樣的她,所以我不希望你們誤會她;離安完全不像你們說的那樣,她只知一心奉獻,絕不藏私,倘若還有人對離安有誤解,叫他們來找我,懂嗎?」
「是……少爺。」
孫管事在她們的心底一直是難以相處,今日聽到少爺說了這麼多,全在替孫管事平反,她們雖對孫管事的感覺並未改變,卻很羨慕她能得到少爺的真心。
兩名婢女福身後快步離去,孫縱橫也轉身走開。
這時,始終站在另一處的孫離安不由得感到一陣暖意,這樣就夠了,縱使所有人都不相信她,只要他相信她就夠了。
***
孫離安前往龍安分館前,關澤義已捎信過來,信上說的是她委託他調查的事,是好消息,她滿意的將信收妥,她期盼所有事能在今年做個了結。
「孫管事,外頭有一名喚小安子的少年求見。」
「讓他進來。」
沒一會兒,奴僕領著小安子來到書房。
「離安姊姊。」
「小安子,怎麼了?」
「我有事要跟你說。」小安子目光直視,毫不彆扭。
「你說。」小安子在縱橫鏢局當學徒已有半個月,他已獲得眾人認同,加上個性踏實又認真,值得鏢局栽培;而他今日突然說有事要稟明,一定是重大事件!
「近日鏢局的生意一直被新開的泰順鏢局搶走,昨日對方人馬還來嗆聲說要買下縱橫鏢局。孫大哥說不要告訴離安姊姊,可我覺得離安姊姊的主意多,還是決定要通報你一聲。」他當然忠於孫縱橫,經過這段時間相處,他對孫縱橫除了佩服還是佩服——孫縱橫不僅武功高,為人處事也值得他學習,但就是太過光明磊落了一點。
孫離安讚道:「小安子,這件事你做得很好。」
「還有一件事……我發現徐伯對泰順鏢局的張老闆似乎太親近了一點!昨日張老闆過來,徐伯對他非常慇勤。」
「徐伯為人一向如此,這倒不須掛心。」她趕忙替徐宏德澄清——徐伯最厲害的地方就是人際關係良好,整個長安鎮的人他全認識。
小安子又說:「不!昨晚我回家時,還看到他們兩人在春宣酒館喝酒。」
孫離安聞言,不禁輕蹙眉頭,又點了頭。「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如果這樣就太過親近了,她有必要瞭解一下,低頭思索了一會兒,她決定前去鏢局一趟。
幸好她做了這個決定,才能知曉泰順鏢局真的是衝著縱橫鏢局而來的!
剛才她已看過鏢局帳簿,得知被搶走的生意有大有小——遇上同行競爭是很正常,但若連秘密委託之事也曝光被人搶走,則不僅會使鏢局的信譽受損,同時也顯示有內神通外鬼。
而這個內神,她心知肚明。
孫縱橫不讓她知情,是怕她擔心吧?但不知道反而會更擔心,孫縱橫與小昭出門,墨懷石和孟子走鏢也還沒回來,鏢局內唯一能坐鎮的就是徐宏德。
孫離安先在鏢局內外巡了一趟,才去見徐宏德。
「孫管事怎會突然來鏢局?」徐宏德看見孫離安,帶著笑臉詢問。
「泰順鏢局的事,徐伯怎麼沒讓人告訴我?」
徐宏德歎氣,「唉!這是老闆的交代,我只能遵從,還請孫管事別見怪。」
「據說張東開想收購縱橫鏢局是嗎?」
「這……我不清楚,是老闆和張老闆親自交談,我並未參與。」
「你與張老闆熟識嗎?」
「不,並不熟識。」
她淺淺的笑。「是嗎?難得會有徐伯不太熟識的人,我倒是很清楚張老闆喜歡春宣酒館的酒;昨天他不是送禮過來嗎?我們也該禮尚往來,幫我打兩壇春宣酒館的酒送去,我相信張老闆應能明白我們縱橫鏢局可是禮輕情意重。」孫離安輕描淡寫的吩咐。
徐宏德聽得心一驚,立刻下跪道:「孫管事,對不起,我、我……」
「徐伯,快起來說。」
徐宏德這才坦承,「孫管事,事情是這樣的,張老闆有一次請我去春宣酒館喝酒,我因不勝酒力,不小心把鏢局的事透露給他,他才能明目張膽的搶走我們的生意。
「我很愧疚,不想再跟他有來往,怎知昨日他竟以此事要挾我,逼我若不繼續跟他裡應外合,便要把這件事告訴孫老闆,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請孫管事原諒!」
「你答應他了嗎?」
「沒有……所以我已準備好要離開鏢局了。」徐宏德感歎的表示。
「既然你沒答應,那就好了,這事我不會告訴老闆,也不會追究;若張老闆又來威脅你,你叫他直接來找我。」
「是,謝謝孫管事。」徐宏德老淚縱橫的道謝。
待徐宏德離開後,孫離安在心底繼續思索著泰順鏢局的事——沒想到張東開竟敢威脅徐伯,這次她不計較,若還有第二次,她絕不輕饒。
正當孫離安準備回去孫府,正巧和孫縱橫遇上。「縱橫、小昭,辛苦了。」
屠小昭揮揮手,「我一點都不辛苦,辛苦的是大哥。孫管事,你都不知道最近有個新的鏢被……」
「小昭,你不是喊肚子餓了,快進去吃飯吧!」
「那我先進去吃飯了,大哥、孫管事,你們慢慢聊。」屠小昭一溜煙的跑走。
孫離安不等他開口,「泰順鏢局的事,我已知道了。」
「我不想讓你擔心。」
「你不說,我才會擔心,有事我們要一起扛,不是嗎?」
「小事而已,我能處理。」
「我也相信你能處理,畢竟會上門的客人都是信任你、信任鏢局的,這鏢局若沒有你,就不是完整的縱橫鏢局;但你太善良,不願將人逼上絕路,所以壞人由我來當,我們一個扮白臉、一個扮黑臉,事情才不會棘手。」
孫縱橫牽起她的手,「我知道心軟是我的大忌,但也不是說我就無法心狠手辣,我只是認為若非走到絕境,沒有必要撕破臉;我不讓你介入鏢局的事就是不希望你被人怨恨,這種麻煩全都由我自己來扛。」
「若沒有你做我身後最大的支柱,我又怎能放手做這些事呢?」
他很感歎她的獨立。「離安,我本該保護你,而不是讓你站在我的前面替我遮風避雨,這是男人應盡的責任,你別跟我爭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