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進了縣城,金桐蕊向路人問明了路之後,一行人便直奔祥和堂。
江大夫名氣大,慕名而來的病人也多,足足等了一個時辰才輪到他們。
金大秀首先讓江大夫把脈。
江大夫仔細把了脈,蹙眉道:「你這是暈心症,且體弱脈堵,病因是長年操勞所致,日常裡不能照哂太陽,要醫治並不困難,但要用的藥都很精貴,且要服上一年才能見效。」
金大秀一聽到用藥精貴就不想看了,金桐蕊忙道:「勞煩大夫開藥,多貴都不打緊,只要能醫好我爹的病就成了。」
她暗自握了拳,她已經失去她老爸了,不能再失去她爹。
「點點啊……」金大秀又想起身。
金桐蕊拉下了臉,哼道:「爹,您若是說不看了,我可要生氣了,以後都不跟您講話,您自個兒看著辦。」
金大秀抬到一半的屁股這才又乖乖坐下。「我看就是了。」
金桐蕊悄悄呼了一口氣,對她爹就要是強硬點準沒錯。
開好了金大秀的藥,交給醫僕去配藥,換金桐樹把脈。
「如何?大夫,我這腿也能治好吧?」他適才見大夫說他爹的病不難夾,便興起了無限希望,若是能治好腿,他也才能堂堂地向孫蓉兒說親。
江大夫把了脈,又仔細看了他的腿骨。「你的腿是教人打斷的吧?當時傷得太重,又沒及時看大夫,如今你身量又抽高了,腿骨卻是萎縮得厲害,要醫治恐怕不是易事。」
金桐樹滿心滿腦的都是對未來的美好憧憬,冷不防被兜頭澆了盆冷水,所有的熱情在瞬間熄滅了。
奉蓮娘的淚水也奪眶而出。「那、那……是治不好了?」
「也不是全然沒有希望。」江大夫話鋒一轉,「我知道一個人,肯定能醫治你的腿,不過那人遠在京城,若你能到京城讓他診治,保管你能站起來。」
這真真是柳喑花明又一村,這下,所有人又燃起了希望。
金桐蕊連忙問道:「大夫,請問您說的人是?」
「他是我師公,在京城開設「寶生堂」,他性子乖張,專治殘疾,不過診金極高,你們可要攢夠了銀子再去求診。」
任容禎略一沉吟,問道:「您說的可是寶生堂的古大夫?」
江大夫詫異道:「是呀!公子是京城來的吧?」
任容禎點了點頭。「不錯。」
江大夫也看著他點了點頭。「那老夫就不必將住址寫給諸位了,屆時由公子給你們領路即可。」
金家四口人全怔愣地看著任容禎。
不會吧?他不會真是那啥王府的小王爺吧?
領了金大秀的一大包藥,江大夫囑咐不必再來回診,只須定期來抓藥,日日按時服藥,日久必能見效。
回程,金桐蕊一直懷疑地睇著任容禎,最後終於忍不住,代表所有人問出心中疑問,「你怎知道那古大夫?你當真在京城住過,是京城人?」
任容禎不鹹不淡地道:「反正無論我怎麼說,你們也不信我是景親王府的小王爺,所以我也不必多費唇舌了。」
這事挺好,才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他正愁找不到理由讓他們跟他一塊兒去京城,如今有了這麼一個好借口,倒不用擔心他們不答應了。
「總之,日後到了京城,我能帶你們去找那寶生堂便是。」任容禎嘴角微揚。「就是衝著景親王府的面子,不管那大夫的性子再如何乖張,也不敢不醫治。」
他這番話又聽得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到底要信他還是不信他。
金桐蕊更是一臉的迷惑,若他真是小王爺,那她不就真成了小王妃?
媽呀!她要做王妃?就是很端莊的那種王妃?不會吧……
也不等她釐清思緒,任容禎便另起了話頭,「倒是我想知道,小樹的腿怎麼會被打斷?是何人打斷的?」
金桐蕊歎了口氣,幽幽地道:「是當時的縣丞。」
任容禎神情一漂。「什麼?」
金桐蕊又道:「也怪不得那縣丞。」
任容禎蹙眉,「你這又是何意?」
「這已是六年前的事了,這件事也是金大山幹的好事。」
當時她還沒穿過來,但她從原主的記憶裡看到這段往事時,也是恨得牙癢癢的。
「金大山的小兒子金合耀和小樹同年,被寵得無法無天,有一日他和縣丞的兒子在大街上起了口角,打了起來,失手把人家打死了,金大山把兒子藏起來,到我家強綁了小樹去交給那縣丞處置,那縣丞死了兒子,悲痛萬分,也沒心思查清楚,不由分說就讓人把小樹的腿打斷了,事後他知道打錯了人,便把小樹送回來,當時給了二十兩銀子做賠償,竟都被金大山拿走了,金合耀也安然無事。」
任容禎聽得火冒三丈。「豈有此理!」
金桐樹眉心緊鎖,垂著眼,看起來有些不安,彷彿擔心當年的事會再發生一次;金大秀眼神空澗地望著遠處,整個人透露著深沉無力的悲哀,奉蓮娘則是手裡絞著帕子,一邊啪答啪答的掉淚。
兒子無緣無故被金大山綁走,回來卻是斷了腿,再也無法走路,原本愛笑愛出門玩耍的兒子變得鬱鬱寡歡、足不出戶,是她這做娘的心中永遠的痛。
任容禎對這一幕毫無招架之力,他一生都一帆風順,景親王府身為大齊朝唯一的異姓親王府,更是權勢朝天,他從來不知道何謂無能為力。
他看著身邊的少年那不自覺顫抖的手,心兒不由得緊緊一揪,是多深沉的恐懼,讓他至今提到都會害怕。
他握住了金桐樹的手,堅定有力的說道:「容禎哥向你保證,一定治好你的腿,一定舊案重查,還你公道!」
金桐蕊用第一筆醬料收入,請鎮上的牙儈找合適處所,開出的條件便是要有大院子能讓她做醬料,擺各式各樣的醬缸。
她當初沒想到醬料生意可以做得這麼大,估摸著在自家小院做就足夠了,可接了趙林的生意之後,她才發現小院落根本不夠用,加上老屋失修,存在著發霉、漏水,隨時可能傾倒的問題,且她爹、任容禎和小樹三個人老是擠一間房也不是辦法,換屋之後,這些問題可以一次性的解決,鎮上離縣城又近了些,做好的醬料要搬運去縣城也更便利了。
嘿嘿,既然要換屋,就少不得自肥一下,她打算趁機打造一間又大又舒適的淨房,灶房也要弄三個灶眼兒,滿足她一次弄三道菜的心願,另外還要弄個烤爐。
她才釋出要置辦宅子的消息,沒兩日牙儈就帶來好消息,鎮西有間宅子很適合她,原先是釀醋的醋坊,有個露天的大院子,六間房,全整理得乾乾淨淨。
金桐蕊看過後十分滿意,也不囉唆,當下便花了六十兩銀子將宅子買下來,又添購了些做醬料的設備,再由任容禎寫了塊「金味園。」的招牌掛上,不過幾日時間,一間醬園子就有模有樣的開張了。
第十六章 餡料就只有這麼幾種嗎(2)
搬了新宅,擁有自個兒的房間,金桐樹卻是不甚歡喜,鎮日裡就是一個眉頭打了十個結,教金桐蕊看了不痛快。
「是男子漢的,有什麼你就痛痛快快的說吧,憋著你不難受,我都替你難受了。」
「也沒什麼……」金桐樹支支吾吾,「就是那啥,咱們搬到鎮上,往後蓉兒還得從村裡過來,若是活多,回得晚了,她一個姑娘家……」
金桐蕊強忍著笑,故作不以為然的哼道:「以前我跟娘去鎮上擺攤,也沒見你為我們這麼操心過,現在倒是挺會為蓉兒操心的嘛。」
金桐樹有些心虛,期期艾艾地道:「她……一個人嘛,我怕她遇到像姊上回那種事,要是從咱們家回去時被人綁了怎麼辦?你的心裡也不好過啊,不是嗎?」
「這你就甭操心了。」金桐蕊一指神功過去,一戳他腦門,笑嘻嘻地說道:「我已經讓蓉兒帶著她袓父搬來跟咱們一塊兒住了,反正他們那小屋也是賃的,她說不好給咱們添麻煩,我便要她把賃屋的租金交給我,大家一起住,有個照應,她不必來回奔波,白日裡也不必惦記著她祖父,還能解你的相思之苦,你說是不是一舉數得啊,我的好弟弟?」
金桐樹這下可是大大的驚喜了。「姊,你說的可是真的嗎?」
「比珍珠還真!」金桐蕊說罷,用力朝他的臉頰捏了捏,便笑著跑開去研發月餅了。
齊朝的月陽節快到了,金桐蕊原以為是中秋節,但弄明白大齊的月陽節便像是中秋節和重陽節的合體,時間落在秋末冬初,這裡的人也會吃月餅,只不過不叫月餅,而叫團圓餅,且因此時已無明月可賞,並沒有賞月活動,倒是有著現代沒有的習俗,飲桂花酒和吃鴨。
有鑒於此,她就想做些月餅來應景,既然要做月餅,首先便要知道此地的月餅長得何樣,興許這兒的月餅和現代的相去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