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你立他為夫!」歌澤揚聲道。
她掩著口,熱淚控制不住的串串落下,想都不想的就點頭如搗蒜。
「大膽!竟敢命令女帝?!」懷果怒火高張的大吼。
歌澤對著他扯嘴蔑笑,什麼話也沒多說,逕自由身後拿出弓箭,拉滿弓弦。
「你想做什麼?」懷果大驚失色,因為那箭矢明顯是鎖向他。這男人想當眾射殺他?!
眾人間一片嘩然,女帝的大婚大典是嚴禁攜械的,而歌澤竟騎馬闖入,還拉弓要射殺情敵,這簡直驚呆了所有人。
歌澤瘋了不成?!
就見他緊拉弓弦,那嘴角顯露著教人怵目驚心的笑容。
懷果驚慌不已,他身上並無攜帶任何兵器,更無法閃躲,護衛的侍衛在遠在大殿下方,措手不及的情況下沒有人能及時阻止歌澤射箭,那箭若射出,他必死無疑!「你別胡來,殺了我,這女人你也休想擁有!」
「我沒說要擁有,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不知怎地,歌澤的陰森笑容瞬間讓所有人皆感到寒氣上身。
跟著,眾人瞧見他的箭頭轉移方向,那箭對準的不是別人,正是女帝,他曾經的愛人!
在眾人的錯愕下,「咻」的一聲,箭矢隨風聲呼嘯而至,直直射進舜蘭的身體時,她還不覺疼痛,傻傻地望著那射箭的男人。
他要殺的人居然是自己?呵呵……原來是自己……
她在他眼底看見一把燃起的火焰,那火焰代表著野心與雄心,以及破釜沉舟的決心,他的信念從來沒有變過,沒有人可以阻擋在他的面前取得天下,就連她也不行……
她說過這天下是他的,一定會是他的,果然一語成識。
她在笑,笑容擴得好大好深,眼角漸漸滲出水來……是淚水還是血淚?呵呵,她分不清了,什麼都分不清了……
舜蘭在所有人的驚呼中,徐徐倒地了,這時平安衝了過來,不知往她嘴裡塞了什麼,她立即湧出一口血,幾乎快喘不過去來……女兒也要幫著她爹毒殺娘嗎?呵呵……應該的,應該的他獨自養了平安三年,女兒應該幫他的,應該的……
小紫不知打哪兒衝了出來,狂吠地阻止任何人靠近她,她不由得感到欣慰了。
還好自己不算太慘,還有只忠犬為她守屍……小紫,真好啊,也不枉她天天餵它吃牛肉了。
雨越下越大,該是為她的下場而哭泣的吧?!這就是身為女帝最後的下場,淒涼而悲慘。
她四肢逐漸冰涼,但仍努力地望向那馬背上的男人,她滿足的露出了最後一抹笑,想著,他穿上龍袍帝服應該很威嚴、很好看吧……可惜她無緣一睹了……
終於,她輕輕的闔上眼,吐出了最後一口游絲之氣。
「歌澤,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弒君!」遭此劇變,菊殷錯愕,尤其在侍衛終於抓住小紫,得以靠近舜蘭卻確定她已一命歸西後,他與高庚、懷果更是驚駭無比。
歌澤竟狠得下心來射殺自己心愛的女人,這是他們完全沒想到的事!
他仰天震笑,那哀傷的真氣直衝雲霄。「是的,我歌澤就是要弒君篡位,這舜淵的天下,將為我歌澤一人所有!」
「什麼?你還想篡位?!你這是妄想,就算舜蘭死了,天下還有我菊殷,本王坐擁雄兵,富甲天下,而你歌澤有什麼?只有赤貧跟一群老弱殘婦,你憑什麼敢大言不慚說要篡位?」菊殷面目猙獰起來。
舜蘭死後這電光石火之間,他立即鎮定下來,細細思索之後竟露出喜色--反正天下已經一統,且如今真正握有實權的是他,他那個日漸不受控制的女兒死了也好,他正好名正言順地登上帝位,將這天下完全掌握在手中。
他越想越覺得美妙,簡直想讚許歌澤幹得太好了!對於女兒的死,壓根一點也不感到悲傷震驚。
「歌澤,你一無所有,竟敢弒君篡位,是自找死路一條!」懷果也怒不可遏。
他的王夫美夢在舜蘭死後化為烏有,想藉此蠶食帝國的私慾當然也成泡影,這怎能教他不恨得幾乎抓狂?!
歌澤睥睨眾人,露出胸有成竹的一笑。「你們錯了,我歌澤可不是一無所有,我的實力可比你們想像的大得多!來人--」他向左右揮了揮手。「將懷果這叛徒先給我殺了!並將菊殷以及高庚拿下,其餘人等若願意歸降於我者,一律不誅,身份照舊,我歌澤甚至再做承諾,多加三年不課稅,只求讓萬民休養生息,再造天下太平!」
他振聲語落,四方竟頓時湧出大批軍士,這些人不知從何而來,但軍容盛大,一見便知是受過精良訓練的戰士。
「這怎麼回事?」菊殷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第一時間還慌張得嚇退好幾步。
西鄴自從戰敗,百姓窮得只剩蕃薯可以啃,且在他們刻意的壓制下,西鄴所生產出的農糧,也背著舜蘭用盡各種理由,全數搜括運走,幾乎讓西鄴人斷了生機。
在這種情況下,歌澤怎麼還有能力再組軍隊反擊?
這、這除非是天降奇兵,否則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正當菊殷還在匪夷所思、不願相信之際,大軍已至,在猝不及防之下,輕易地壓制住他們幾個,甚至毫不留情的一刀就砍下懷果的腦袋。
其他諸侯王聽見歌澤再免三年的稅收的德政,立即倒戈,宣示效忠他。
「怎麼會……」菊殷與高庚趴伏在地上,兩人猶在錯愕之中,回不了神。
歌澤如王者般走至他們眼前。「怎麼會?我西鄴藏有巨富,不僅百姓餓不死,還有能力養出精湛的軍隊對付你們,好讓我一舉奪回屬於我的天下!」
高庚張大了嘴,聯想到那個傳說,「巨富難道你說的是前朝皇帝藏在西鄴王宮下的大批金條?」
「可那只是民間傳說而已,不是嗎?」菊殷亦是詫然。
「那並非傳言,這批金條確確實實藏在我西鄴王宮,而且還教我挖出來了。」歌澤笑道。
高庚變臉。在西鄴當質子期間,一直當這是趣聞,沒料居然真有其事?!
菊殷更是大駭,今日舜蘭成親,原以為他失意不來,誰知他竟偷偷用這批財富建立龐大的軍隊,還揮軍至此,一舉殺了舜蘭奪取帝位。他與兒子對望,兩父子皆慘淡了臉色,大勢已去,瞧向那人頭落地的懷果,他們未來的命運只怕不會比他好……
第19章(1)
歌澤宴位,不廢原來國號舜淵,竟稱自己為舜淵二帝,且尊稱已故女帝舜蘭為元帝,他將都城由大宓遷移至西鄴之地,從此在西鄴立國。
半年後,新帝異常低調的立後菊氏,也許是因才為了奪帝位射殺自己心愛的女人,所以立後之事只以一紙詔書昭告天下,並無任何大典延席慶祝。
眾人皆猜測,這位皇后應當很不得二帝寵幸,娶之只為充其後宮,為其生子繼位而已。
立後滿三年,這日,王宮內的某一處傳出了震天價響。
「天啊!皇后娘娘?!」宮女們亂成一團,像無頭蒼蠅般驚惶失措的尖聲驚叫。
「都給我安靜!」救星出現了,混亂現場立刻鎮定下來。「你們幾個去把左邊那塊廢物給我挖開,另外幾個挖右邊,其餘的幫忙把他們丟出來的東西搬走,別妨礙他們挖掘救人的動作。」一名小女孩聞聲趕來後,立刻指揮若定的說。
「是,公主!」有公主在,眾人安心不少。
公主年紀雖不大,個性卻極為沉穩,總能在一團混亂中維持冷靜,真不愧是他們舜淵皇朝最引以為傲的公主!
大伙聽從命令,立即著手搬運一塊塊用著奇怪材料製成的板子,不久後,總算在一堆亂板子中瞧見一個人了,她正趴在一塊板子上,揉著屁股直皺眉。
「皇后娘娘,您、您沒死?!」馬上有人驚喜嚷出。
她指著耳。「對,我是沒死,求你別叫那麼大聲。」剛才那倒塌的巨響已差點震聾了她的耳朵,這會宮女的大喊更像魔音穿腦,她簡直疼痛欲裂了。
宮女聞言立即捂起嘴,不敢再出聲了。
平安冷冷地瞪著還趴在一堆爛板子中的人,瞧見她沒什麼大礙後,無奈問道:「娘,您又在做什麼?」
對方驀然紅了臉。「這個娘只是想試試看,用紙是否可以搭間房子……」
她火速地爬起來,在女兒面前,不敢再不成樣的賴在地上不起了。
「紙?您說這板子是紙做的?」平安頗為驚訝。
「是啊,而且這不只是紙,還是廢紙,我收集宮裡所有的廢紙,用水漿擠壓成這一塊塊的板子,打算用這蓋出一間屋子。」她興致勃勃的介紹她的創舉,但在瞧見女兒雙手環上胸前的動作後,她乾笑兩聲的又垮下肩膀。「可能紙板還是太軟了又不好固定,所以……又失敗了……」
「娘,失敗了不打緊,可以重做,可是您不能凡事都自己來,要是被這紙板子砸傷了怎麼辦?」平安數落起母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