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考慮要不要用這麼激烈的方法讓你改變挖渠的事,但現在你似乎逼得我非這麼做不可了。」
他臉色鐵青,「我不許你這麼做!」
「不許?雖然我還不是女帝,但這天下還沒幾個人命令得了我。」
「你非要如此?」
「不是我要,是你逼我的!」
「那就隨你了。」他拉著驚惶不定的舜蘭就要拂袖而去。
「歌澤!」漆華忿忿地將人喚住。「要我不破壞工程也成。」
他轉過頭來看著她。
「我有一個條件。」她忽然朝舜蘭露出一抹笑。
舜蘭心下一涼,好像已經知道她要什麼了。
歌澤則是哼笑出聲,當然也明白了。「你還真無所不用其極,你就這麼想要男人嗎?可是怎麼辦?我只碰我想碰的女人,對於不想碰的,就算是自己送上門,也只會讓我厭惡得瞧都不想瞧上一眼。」
漆華一聽極度惡怒,氣急敗壞地抓起桌上的瓷杯就住他身上扔去,他沒閃,杯子打到他的頭竟碎了,那碎片還在他臉頰上留下一道傷口。
舜蘭捂著嘴,驚愕住了。
她完全可以理解漆華的憤怒,她才是他的妻,卻得不到他的愛,驕傲如漆華,怎能不怒?
她與漆華之間的恩怨已然糾纏難解,理也理不清了……
「這糕餅您不可以吃!」宮女在舜蘭正準備咬下一口美昧的玫瑰糕時,衝上前硬是奪走美食。
她吃驚的瞪眼問:「怎麼回事?」
「王子交代,以後你的吃食若是未能確認出處的,絕不可食用。這糕餅不知是誰放在桌上的,所以你不能吃。」宮女道。
舜蘭馬上明白了,歌澤是怕她再度被漆華下毒,這是防範未然。
她無奈的瞧著宮女將那一碟瞧起來可口極了的糕餅收走,這時小紫過來,用頭頂了頂她。
「又想出去?」她瞭然的問。
小紫搖了尾巴。
「好吧,出去走走也好,省得只能乾瞪眼的待在這裡,想著那碟吃不到的玫瑰糕。」
她帶著小紫現在變成小綠了,她將它身上的毛改染成綠色。早知道自己會變來變去,她該為它取名叫彩虹,可這會遲了,再改名字它會不習慣的。
來到御花園裡,不意竟瞥見涼亭裡坐著漆華以及以一名眼熟的男子,那好像是懷果大人……他們怎會湊在一塊?
她瞧兩人相談甚歡的模樣,向來挑嘴的漆華不斷吃著桌上的東西,那東西看起來挺像是在大宓時常吃到的蓮子酥……不禁想到自己方才沒口福嘗到的玫瑰糕,她忍不住嚥了一道口水。
「還是快走吧,千萬別驚動漆華,不然咱們可會倒楣的!」她低聲警告小紫,小紫這回倒配合,沒發出什麼聲響的就讓她帶離。
「舜蘭。」剛走出御書房的歌澤,就看著帶狗晃到這附近的女人。
轉頭見到他,眼兒一亮。「你得空了?」漆華乍然來到西鄴,挾著未來女帝及王子妃的身份,做出許多為難他的事。近來他忙於應付漆華,連她白日想見他一面都不容易,想不到這會兒會遇到剛好忙完的他。
他摟過她,與她一起在宮道上漫步。「暫時的,晚些齡擒會派人來商議如何對付阻擾渠水工程的大宓人。」他苦笑的告知。
「漆華……她真這麼做了,她這是在報復你的漠視……歌澤,其實你對她太過冷淡了。」她惆悵的說。
「太過冷淡?你可憐她?可你怎麼不想想,她是如何歹毒的想要你的命?!」他不悅至極的提醒。
「她有她的立場……」唉,漆華會恨她也是有理由的,但她該如何說起?
「舜蘭,你聽著,我對不起你一回,那次讓我差點失去你,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既然那女人自己跑來,就不要怪我……」
「歌澤,你要做什麼?」他難道想對漆華不利?
「她自己跑來讓我利用,教民心更往我西鄴聚集,我還能對她做什麼?況且,事情似乎也不用我親自動手,已有人代勞了。」他意有所指。
「什麼意思?」她益發著急了。
歌澤憐愛的摸摸她的臉龐。「與其關心別人的事,還不如告訴我,你金條找得如何?何時能成為富婆資助我攻下大宓?」他刻意岔開話題。
「什麼,你要攻大宓?」舜蘭卻再度變臉。
「這是遲早的事,不是嗎?」
「可是你不是已經娶了漆華--」
「那女人現下只想如何壓下我的聲勢,不讓我威脅到她女帝的地位。舜蘭,我知道你的為難,但我答應你,拿下大宓後會與對待南寮一樣,善待大宓子民的,他們在我的統治下將會比現在過得更好,更為富裕安樂。」他承諾保證。
「你說的,我都相信你能夠做得到,但是戰爭--」她重重咬緊下唇。兩國終於也避免不了的要開戰了嗎?可是大底是她的國家,她忍心見它覆亡嗎?
「這是成就大業前必經的痛苦路程,等陣痛一過,強弱底定,天下就會太平了。」歌澤沉聲說。
舜蘭忍不住歎氣,曉得他說的沒錯,可是自從她親眼見過那血腥的殺戮後,便對戰爭有著深深的畏懼。難道找不到不要動武就能讓萬眾歸心的方法嗎?
抬眼瞧向歌澤,此刻的他神采飛揚,看起來雄心萬丈,真的非常耀眼,他的野心還是不減從前。儘管他很愛她,也說過她比任何事都重要,但她真的沒有自信,自己真能與他的天下相比……
「你在西鄴果然過得很好,不錯,真的很不錯!」漆華獨自前來,連個侍女都沒帶。
「公主……」正逗著平安吃「牛乳枸杞當歸糖」的舜蘭全身一僵,立即起身迎接。
「哼,你還認我是你的主子嗎?我以為你憑著與歌澤的關係,想與我平起平坐呢!」漆華逕自走進她的寢殿,表情看似平穩,其實帶著濃濃妒意。
在來之前,她先去過那座滿是珍禽異獸的寵物閣,也去瞧了鳥園、畫室、染料室,以及所謂的研究房,再加上這座佈置得美輪美奐的寢殿,都只說明一件事--
歌澤的「把柄」真交到這女人手中了。
這瞧似不起眼的女人,卻擁有她渴望的一切--女帝的真實身份、她想要得到的男人!
「公主才是西鄴的王子妃我不敢與您爭輝。」舜蘭囁嚅道,趕緊將平安交給一旁的乳娘帶走,免得萬一自己又惹怒漆華會波及無辜的孩子。
漆華的目光停留在舜蘭別在發上的花。這是鳳冠花,她聽說那男人日日都會獻上這花給她,也知道這是西鄴男人示愛的方法。
她越看越氣,乾脆一把奪過她發上的那朵花,刻意放在鼻息間聞了一下,並無特殊香氣,這花與這女人倒相像,平凡無味,卻能引人注目。
舜蘭不知她的來意,緊張得垂站一旁,見她又奪了自己發上的花,心情更加不安了。「公主,您有事找我?」她惶然的問。漆華來到西鄴已月餘,會找上她是遲早的事,不知她會用什麼手段對付自己?
漆華瞪她一眼,示威似的說:「瑞紫那丫頭,昨晚我命人打死了。」
「她死了?!為什麼?」舜蘭倏然抬頭,震驚不已。
瑞紫隨漆華來到西鄴後,她私下未敢與她見面,就怕漆華會遷怒於與她交好的瑞紫身上,可怎知,漆華竟然將她打死了?!
「因為她壞了我很多事。」漆華殘忍道。
「就因為那日她阻止您將我杖斃,所以你殺死她?」她刷白了臉龐。
「這只是其一,我還查出,是她偷渡你忍冬葉,助你離開大宓的。」
「啊!」她都知道了!難怪要殺了瑞紫,是她害了瑞紫丟了性命的!
「但這些都不是我非殺她不可的原因。」漆華深深地瞧了她一眼後再說。
「瑞紫還得罪你什麼?」她痛心的問。
「昨夜我無意間聽見她與另一個侍女在談論你,對你先前滴血餵我之事,非常同情,然後她說出尚玉元師來的那日,她要你去了哪--」說著,眼中激射出教人悚然的厲光。
舜蘭全身一震,臉上慘然成死灰色。
漆華狠狠逼視已然僵立的她。「這世上有我就無你!既然老天要這樣捉弄我,那便是要我逆行天下!舜蘭,你必須死!」
她渾身顫慄的跌坐下來。「我可以一輩子都以侍女的名義活下去,我不與你爭輝,不想承受這個身份,這也不行嗎?!」
憤恨的望著她,「你以為呢?只要你繼續存在,父王遲早會殺了我恢復你的身份,而元師的預言若是真的,這地位就算你不要,我又如何能奪走?再說,姑且不論身份地位,就我們倆同爭一個男人之事,有你,我如何奪回那男人?!」
舜蘭心頭擰痛不堪。「我不能死,我答應過歌澤絕不消失的!」
漆華淒怒大笑。「我要是你,也不會輕易想死的,但這由不得你,在他的保護下,我無法明目張膽的殺你,不過你絕對已是命在旦夕,從現在開始,你時時刻刻都有生命危險,不只是毒,也可能是暗殺、刺殺、意外落水,不慎落崖……總之,你多留一日,就多威脅我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