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馬車後,駱允兒好奇地打量眼前這幢挺雅致的屋子。
「你有病患住在這兒呀?這兒的環境很清幽,確實是個適合養病的好地方。」她由衷地說。
「嗯,是啊。」殷拓凡淡淡地應了聲,望著眼前的別館,他的黑眸深處掠過一抹複雜的光芒。
經過通報後,一名丫鬟出來迎接,她正是楚倩倩的貼身丫鬟盈兒。
一看見站在殷拓凡身旁的駱允兒,盈兒的臉上有著毫不掩飾的詫異。
這些年來,她一直待在這個地方照顧小姐,而殷拓凡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過來探視小姐,替小姐把脈、針灸,但她從不曾見過殷拓凡帶任何女人來這兒,怎麼今兒個卻破了例?
盈兒瞇起眼睛打量駱允兒,忍不住猜測著她和殷拓凡之間的關係。
「這位是?」盈兒忍不住問個清楚。
「她是暫時到我那兒打雜賺錢的人。」殷拓凡輕描淡寫地說。
「打雜?不是已經有小廝了嗎?何必再多聘雇一個女人呢?」盈兒忍不住拉高了音量。
殷拓凡冷淡地瞥了盈兒一眼,沒有多解釋些什麼,也不認為自己有必要向盈兒解釋。
一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語氣有著太明顯的質問意味,盈兒慌忙解釋道:氣我只是……只是想到小姐……所以才……」
「放心吧!」殷拓凡語氣平靜地打斷她的話,說道:「不會有任何人改變我當初的承諾。」
駱允兒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不過她卻忍不住多看了盈兒一眼。
她雖然不是心細如髮的女子,但也不至於什麼事情都感覺不出。
從盈兒望著她的眼神,她可以感受到一絲明顯的敵意,而那讓駱允兒的心底感到困惑極了。
今天是她頭一回和這丫鬟碰面,過去她們又不曾有過任何的過節,這丫鬟犯得著用這種不友善的目光瞪著她嗎?
駱允兒一邊在心底嘀咕著,一邊跟在殷拓凡的身後走進屋去。
既然剛才這丫鬟提到了「小姐」,她便猜到殷拓凡的病患應該是位姑娘,果不其然,一進房中,就見有個臉色蒼白的女人靜靜地坐在窗邊。
那女人看起來約莫二十七、八歲,雖已不是苴蔻少女的年華,但卻有著一張美麗嬌艷的容顏,而她眉心那一顆小小、殷紅的血痣更添她的嫵媚。
奇怪的是,這女人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而那雙直視著前方的眼眸顯得空空洞洞的,一點光彩也沒有。
「小姐這陣子還好嗎?」殷拓凡問道。
「還是老樣子。」
殷拓凡走到楚倩倩的身邊,輕輕拉起她的手,語氣溫柔地說:「倩倩,我來看你了,這幾天你過得好嗎?」
駱允兒見狀不禁驚訝地瞪大了眼,想不到殷拓凡竟然也會用這種溫柔親切的語氣和女人說話。
她不禁好奇地猜測這女子的身份,會是殷拓凡的家人嗎?但……為什麼這女人對於殷拓凡的出現完全沒有任何反應,難道是壓根兒不想搭理他?
駱允兒又多打量了楚倩倩幾眼後,很快地便發現到,不是這女子不想理會殷拓凡,而是她根本無法搭理,因為她似乎完全沒有任何的意識,甚至根本不知道殷拓凡就在她的身邊!
真是可憐,好端端一個嬌媚艷麗的女子,卻徒剩一具美麗的軀殼,不知道在她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怕的意外?
基於一份同情,駱允兒的目光忍不住繞著楚倩倩打轉,而她愈看心裡愈有種奇異的熟悉感,像是自己過去曾在某個地方見過這女人,但……怎麼會呢?她很確定自己不曾認識這麼一個可憐的病患。
駱允兒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猜想可能自己曾見過的某個女子,正好長得與楚倩倩有些神似吧!
殷拓凡先伴在楚倩倩的身旁,唱獨角戲似地說了一會兒的話,接著便開始替楚倩倩針灸,幫助她活絡氣血。
待了將近一個時辰後,他輕聲對楚倩倩說道:「好了,我該走了,下次我再來看你。」
候在一旁的盈兒一聽,開口問道:「姑爺,這麼快就要走了?您不留下來陪小姐用膳嗎?」
她刻意喊殷拓凡「姑爺」,就是為了讓駱允兒知道殷拓凡是「有妻室」的人,提醒駱允兒別對殷拓凡抱持著不該有的妄想。
果不其然,一聽見「姑爺」二字,就見駱允兒瞬間變了臉色,而那反應讓盈兒冷笑在心底。
對於盈兒刻意的稱呼,殷拓凡當然猜得出她的用意,他並沒有開口糾正,反正一來他原本就將楚倩倩視為妻子,二來他今天之所以會帶駱允兒前來,本來就是要讓駱允兒知道楚倩倩的存在。
「不了。」他搖頭婉拒道:「晚點我還得去探視其他的病人,而且馬車還在外頭候著,我該走了。」
跟著殷拓凡離開那間屋子後,駱允兒忍不住開口問個清楚。
「剛才那丫鬟……她喊你姑爺?」
殷拓凡點頭承認道:「你沒聽錯。剛才你看到的那個病患名叫楚倩倩,雖然我和她並沒有正式的拜堂成親,但是我允諾過會將她視為妻子,一輩子照顧她,對她不離不棄。」
聽了他的話,駱允兒彷彿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胸口泛起了難以言喻的疼痛,同時她的心底也終於掠過一抹了悟。
難怪他用冷漠疏離築起了高牆,不要任何女人親近他,原來是因為他早已有了允諾終生的妻子!
「她……怎麼會變成這樣?」駱允兒語氣苦澀地問。
「那是八年前的事情了……」殷拓凡用著有些沉重的語氣,將八年前的那場意外簡單描述了一逼。
聽完了他的話,駱允兒的心裡更難過了。
當年的那場意外,根本不是他造成的呀!
就算楚倩倩是因為前來找他才會碰上淫賊,但是整場意外並非殷拓凡造成的,就算他有良心、道義上的責任,也不需要將自己的一輩子全賠了進去呀!除非……他真的愛極了楚倩倩,心甘情願為她終生不娶……
猜想著他的心裡只容得下楚倩倩一個人,駱允兒的心就疼得彷彿被人狠狠地撕成碎片。
或許昨晚……他是醉得把她當成了楚倩倩,才會那般的熱情吧……
駱允兒咬了咬唇,努力壓抑著欲淚的酸楚。
倘若殷拓凡的心真的只有容納楚倩倩一個人的空間,那她是不是該趁著還來得及的時候對他死心呢?
只是……現在才想要死心,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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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本該是好夢方酣的時刻,但駱允兒卻皺著眉,被一場惡夢給困住了……
駱允兒今天才剛因為落水,被殷拓凡救了起來。
待她醒來被殷拓凡送回家,心情稍稍平復過後,她才發現自己最喜愛的一條繡帕不見了。她猜想,帕子恐怕是在她落水時遺失了。
若是其他的帕子也就算了,但那條帕子是娘生前親手為她繡的,對她有著重大的意義,因此她說什麼也要把帕子找回來不可。
然而爹有言在先,為了避免意外重演,不許她再接近任何一條河水,因此她只好趁著晚上,一個人偷偷溜去尋找,反正她一向膽子大,根本不怕黑。
就在小允兒邁開小小的步伐,踏著月色,想要沿著河邊開始尋找的時候,卻不經意地聽見不遠處的草叢間傳來有人交談的聲音。
「咦?這麼晚了,怎麼有人在這裡聊天呀?」
她心想,或許可以去問問他們有沒有撿到她的帕子,於是便走了過去,想不到卻看見一對男女衣衫不整地躺在草叢裡,害她當場愣住了。
「討厭啦!為什麼每回總要在荒郊野外?」女子嬌嗔地抗議,但卻任由男子的大掌在身上游移愛撫,還不時發出舒服的呻吟。
「這樣才刺激呀!」男子嘿嘿笑道。
「刺激?你該不是根本沒打算要對我負責吧?」女子又嗔問。
「怎麼會呢?你想太多了。」
「哼!你說過要納我當側室的,最好別欺騙我,否則我就隨便找個男人跟了!反正我身邊有一堆愛慕者,還有個長相俊俏的窮小子,時常嚷著想娶我呢!」女子像是在述說一樁可笑的事情似的,格格地笑個不停。
「長相俊俏的窮小子?你說的該不是那個沒爹沒娘的傢伙吧?」
「就是他!」
「呿!自不量力!憑他也想要擁有你?」男子譏笑道。
「那你說,你對我到底有什麼打算?大家都說你懼內,你不會只是嘴土說說,根本沒打算要納我當側室吧?哼!你要是真敢辜負我,我就去跟那個沒爹沒娘的窮小子在一起,讓你後悔莫及!」
「我的好倩倩,我怎麼可能辜負你呢?好了好了,現在可不是講這些事情的時候,來,讓我好好地疼愛你……」
男子說著,開始動手褪去兩人身上的衣衫,而就在此時,看傻了的小允兒回過神來,想要趕緊溜掉,卻不小心跌了一跤。
聽見她跌跤發出的聲響,赤裸相對的男女都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