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悠萊臉色紅紅地坐了下來,她今早隨師姐們出們置辦貨物,只吃了一個菜包,如今肚子早已飢腸轆轆。
「快吃吧。」卓烈桀挾了一塊東坡肉放在她的碗裡。
「這聞著好香,是什麼?」出家人只吃素,哪會知道肉是什麼味道,除非破過戒。
一抹不懷好意的光彩溜過卓烈桀的眼裡,他面無表情地說:「我也不清楚。」
「這……小尼……我只能吃素。」她不好意思地強調道:「我只需要一碗素麵便夠了。」
卓烈桀看著她好一會兒,瀟灑地挑眉,「你說得對。」說著他將挾到她碗裡的東坡肉挾了回來,逕自咬了一口,點點頭,「嗯,不是肉。」
接著他又把咬過的東坡肉放回她的碗裡,「你可以安心地吃了。」
看著他的舉動,秦悠萊不由得心悸了一下,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可看著他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好像是她大驚小怪了。
「為免你吃到肉,我會一一為你試吃。」卓烈桀笑得人畜無害,「小尼姑不用擔心。」
「謝謝施主,但不用了,既然這盤不是肉,那小……我就吃這盤菜好了。」秦悠萊拿著筷子,看著碗裡被咬過的肉,有些猶豫。
「小尼姑不相信我?」
「不,不是的,只是你吃……過……」她說得小聲。
「什麼?我沒聽清。」他大聲道。
「沒、沒什麼。」秦悠萊搖搖頭,張口吃了下去,可剛一咬,她疑惑地看了卓烈桀一眼,「這味道不像豆腐,好有嚼勁。」
卓烈桀悶笑不已,沒有說話,拿過一邊的酒壺替她倒了一杯。
秦悠萊不傻,雖說沒喝過酒,可也知道酒是裝在酒壺裡的。
「施主,我不能喝酒。」秦悠萊為難地看著他。
「我沒讓你喝,不過是禮貌性地替你倒一杯,我怎麼忍心讓你破戒。」他說得好聽,可眼裡的光詭異地閃個不停。
「施主真是好人。」秦悠萊情不自禁地感歎,曾聽師姐們說過很多世人的惡行,她自幼在水月庵,甚少下山,沒想到她遇上的是貴人。
「呵呵……」卓烈桀大笑,笑得張揚卻不減他的英俊,「既然我與你已經熟識,不知你願不願意同我說說你帶髮修行的事?」
「這我也不清楚,我從小在庵裡長大。」身世之謎師父只說時候到了就會知道了。
「是嗎?」卓烈桀沒有再吃菜,他一口喝掉杯中的酒,兩眼直視著她,「小尼姑,出家人喝酒吃肉的話會怎麼樣?」
秦悠萊覺得這菜實在好吃,吃了一塊又吃一塊,配著米飯她吃得好滿足,一邊不忘回他的話,「師父說這酒和肉都不是好東西,要是吃了就不能做出家人了。」
不能做出家人?
「這樣呀……」他淺笑著,一雙鳳眼魅惑至極,他緩緩地放下酒杯,食指輕叩著桌面,「可你現在在吃的就是肉呀。」
肉?她在吃的?秦悠萊不解地盯著他,好半晌她明白過來,立刻將嘴裡的肉吐了出來,她太急,結果把自己給噎住了,「咳咳!」
卓烈桀站起身,走到她身邊,將酒杯遞到她的嘴邊,溫柔地說:「來,快喝水。」
沒有瞧見男人眼裡的不懷好意,她趕緊端過水,一口喝了下去,「咳,好辣!」一股刺鼻辛辣的味道直衝她的鼻腔,她難受地咳嗽著。
「哦,酒就是這個味道。」他好整以暇地說,狀似驚訝地說:「怎麼辦是好?你又是吃肉又是喝酒。」
她捂著嘴,兩眼不知是因酒意而紅,還是因為受了委屈,「你!」她的食指顫抖地指著他。
「剛剛下肚的是肉、是酒?」她欲哭無淚地看著他。
「自然是了。」
「可你說不是肉、不是酒。」她大聲地反駁道。
「有嗎?我有這麼說過嗎?」他疑惑地搖搖頭,「我可沒有這麼說,你可別亂說。」
「你!」秦悠萊紅著眼睛,小嘴無辜地嘟著,「你怎麼騙我?」
「哈哈……」卓烈桀終於受不了地大笑,「見過笨的,可沒見過比你更笨的。」
秦悠萊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惡劣的人,她生氣地站起來,正要推開門離開的時候,卓烈桀慢吞吞地說:「不換回衣服?」
一個出家人換了俗人的衣服,這要是讓師父看見,她根本不敢想像後果,她剛才換的時候還沒想到,現在他一說,她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氣得一跺腳,一把拿過濕衣服往外走。
「不在這兒換?」他的話又從後頭飄了過來。
秦悠萊癟著小嘴小聲道:「被騙一次是單純,被騙兩次就是笨。」
卓烈桀一聽,笑得用力拍打著桌子,這小尼姑的反應都要笑彎了他的腰,他整個人趴在桌上大笑著。
「你、你太過分了!」秦悠萊用力地瞪著他,話一說完便轉身跑走了。
「小尼姑……」
秦悠萊沒有理會他的話,快速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跑這麼快幹什麼呢?」卓烈桀撐著下顎,慵懶地自語,「我都還沒跟你說後會有期呢。」
一抹邪笑隱約地出現在他的嘴邊,他的眼睛如夏日的烈陽般炙熱。
秦悠萊回到水月庵,她之前找了一個隱秘的地方換回了素衣,雖然素衣仍然是濕的,但總比穿著那青綠色的女裝要好。
回到水月庵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房換下濕衣服,接著向師父解釋晚歸的理由,幸好卓烈桀言而有信,真的讓人送師姐們回來了,否則她要如何解釋這一切呢?
「師父,對不起,我回來遲了。」秦悠萊低著頭看著自己腳上的鞋,耳根子紅紅的,她無法忘記自己不久之前才破了戒,心中又是內疚又是不安,她這樣似乎已經背叛了佛祖,無法如以往心靜。
秦悠萊靜靜地站著,以為師父會說一些話,結果禪房裡一陣安靜,她作賊心虛地抬頭,只見師父的臉色凝重。
「師父?」
慧遠師太兩眼直盯著秦悠萊,長歎一聲,「悠萊,你來水月庵多久了?」
「回師父,自我有印象以來便一直在這。」秦悠萊眼裡摻入疑惑。
慧遠師太慈愛地看著她,「應該有十五年了吧。」她仍記得襁褓中的小秦悠萊不哭不鬧,笑聲如天籟般。
「師父……」
「你可想知道你的家人身在何處?」
秦悠萊一愣,「徒弟不想知。」她喜歡現在安逸的生活,這樣的生活讓她很自在很舒服。
年幼時她也許會好奇她是誰、她的生父生母又是誰,可師父從來不多說,久而久之她也就淡忘了,她是真的把自己當成水月庵的一分子了。
「嗯,不知也有不知的好處。」
秦悠萊沒有應答,一雙清眸緊盯著慧遠師太的臉,總覺得師父似乎心事重重。
「既然如此,悠萊,明日為師就替你削髮吧。」
秦悠萊吃驚不已,慧遠看了她一眼,「你可願意?」
「徒弟願意。」秦悠萊笑了,在水月庵裡她是一個怪異的存在,她自幼長在水月庵,卻又不是真正的出家人。
她隱隱約約知道剛才師父有些話沒對她說,但她不願想太多,只想隨遇而安。
「嗯,你去休息吧。」
「是,師父。」秦悠萊退了出去,門闔上時,看見師父歎氣的模樣。
落髮出家秦悠萊並無多大的反感,她本就是一個尼姑,從來沒想過要離開水月庵、不做尼姑,她不要還俗做一個普通姑娘家,水月庵是她成長的地方,也是她以後落根的地方。
第2章(2)
秦悠萊走回自己的小禪房。
水月庵在京城是有名的地兒,不是水月庵名聲大,而是因為曾經最受寵的皇貴妃在此修身養性。
每個人都說那皇貴妃是因毒害後宮妃子而被皇上遣走了,可秦悠萊看過皇貴妃很多次,那是一個安詳平和的女子。
秦悠萊與無為師姐一個禪房,而皇貴妃的禪房就在她的附近,每每她要回去便會經過那兒。
只是這一會兒她聽見一些奇怪的聲音,像是貓兒一般的叫聲,又尖又細,秦悠萊起了好奇心,便輕輕地走了過去,舉手正想敲門。
一雙黑手從她的身後圈住她,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摀住她的嘴,秦悠萊嚇得睜大了雙眼,以為見鬼,心中不停地唸經。
「小尼姑。」熟悉的聲音帶著戲謔,卓烈桀好笑地看著她驚怕的模樣,這副膽小的模樣大大地愉悅了他。
秦悠萊被捂著嘴根本說不了話,乾瞪著眼睛,心臟跳得飛快,好像要飛出去似的。
男女有別秦悠萊多少是懂的,可她一直不懂男人與女人到底有什麼不同,如今他倆抱在一起,他胸膛比她寬厚了好多,也堅硬很多,而他的身形高大,被他抱住的她就像一隻被老虎叼著的小動物。
「小尼姑怎麼喜歡聽人牆角呢?」他在她的耳邊低語,呼出的熱氣鑽進她的耳裡,這下她不只心臟跳得快,臉也跟著紅了。
「再說這麼聽有什麼意思。」
秦悠萊還未明白他的意思,整個人忽然被抱起,她看見自己的雙腳離開了地面,一轉眼她便在屋頂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