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宿頓時臉色大變,連忙拔腿狂奔而出,其餘狗腿子也是又驚又懼地跟上,在傳話的村民帶領下,很快的來到了村口。
一個年約十歲的孩童倒在村口,口吐白沫全身抽搐,那便是柳宿的孫子柳強,柳強身旁還站著一些村民,但因為知道可能是瘟疫,根本沒有人敢太靠近他。
就連柳宿也因為心中有所顧忌,居然在距離孫子兩步之處就停了下來,焦急又驚慌地跳著腳。「怎麼會這樣?強兒,你你要撐著啊!一定是那些病人傳染給你的!」
他看向圍觀的人,不客氣地吼道 「還不快救救我家強兒,都杵在那裡做什麼?」
一名村民面有難色地回道 「村長,這可是瘋疫啊,不能隨便碰的。」
一名早就對柳宿心生不滿的村民,還故意嘲諷道 「要不村長你親自把柳強抱到魯家的醫捨去不是更快?」
柳宿一聽,臉色又青又白,想罵些什麼又理屈,依舊只能站在原地跳腳。
「快快快,都讓到一邊去,魯大山和綦大夫來了!」
一個村民遠遠地叫嚷著,眾人趕忙讓開一條路,連柳宿都轉憂為喜,期待地看著魯大山及綦菡。
由於綦菡成功地穩住了許多人的病情,到現在水源村雖然多人發病,卻沒有一個死亡,她的醫術也獲得了眾人的肯定,大夥兒都改口叫她綦大夫,以示對她的尊敬。
只有柳宿出於對魯家的芥蒂,總是想方設法想對付她,也從不承認她有什麼真功夫,可是到了這個節骨眼,他也不得不依賴綦菡及魯大山。
「你們怎麼走這麼慢?趕快救救我家強兒啊!」不過他的語氣仍是很不客氣,畢竟心裡那一關仍是過不去。
綦菡及魯大山沒有理會他的不善態度,逕自來到柳強身邊,兩人很謹慎地沒有隨意觸碰他,但是光這麼用看的,綦菡便柳眉直皺。
「這的確是瘟疫。這個孩子,是目前年紀最小的,只怕他要撐下去會比較辛苦……」
「你說什麼?你敢再胡說,我就把你趕出村子!」柳宿無法接受這樣的說法,怒罵著,「你若無法醫就滾!我家強兒……我送到大城去!」
他這般無理的態度,其它村民再也看不下去了,議論紛紛——
「村長,應化城也在鬧瘟疫,你送柳強去也是送死啊!」
「就是,綦大夫的醫術,比應化城裡那些老大夫要強得多了,不只是瘟疫,前幾日我家孫兒傷風感冒,吃了兩帖綦大夫的藥就好了呢!」
「村長你說話得客氣點,到時惹怒了綦大夫,不治你家柳強,柳強就死定了。」
眾人七嘴八舌,說得柳宿惱羞成怒卻又不敢再罵,漲紅著臉瞪著眾人。
此時,原本一直沉默的魯大山突然沉聲道:「這是吵架的時候嗎?先救人再說!把人抬去醫捨。」
此話一說完,眾人都閉上嘴了,魯大山平時雖然老實可親,但威嚴的時候散發出的氣勢,也是讓人不敢放肆。
綦菡見他又為自己挺身而出,被他的英姿給迷住了,差點都忘了她是來救人的,回過神來後,她急忙要去扶柳強,「對對對,先救人。」
魯大山馬上阻止了她,沒好氣地瞪著她道 「是你再三叮囑我要小心的,怎麼自己忘了呢?以後這種事我來就好,我可以染病,但你不行。」語畢,他從懷裡掏出一塊布,布上事先淋了烈酒,他將布綁在口鼻上,接著才彎身抱起柳強,也不管柳宿的皮應,便快步往醫捨走去。
綦菡這才發現自己的疏忽,暗罵了自己一句,隨即小跑步跟上,一邊說道 「大山,我……我方才只是一時忘了,可是你說錯了一件事,你也不可以染病。」
魯大山微微停步,轉過頭望著她,那眼神中有著一種難言的情緒,像是一種大海對著河川的包容,也像是暖陽對著花朵的呵護。
「因為我知道,就算我病了,你也會治好我,我有責任要保護你的安全。」扔下這麼一句動人心弦的話,魯大山便抱著柳強往醫捨去了。
綦菡望著他的背影,感動瞬間充塞了她的心,她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了。
他有責任保護她的安全,因為他是她的夫啊!他雖然沒有說過,但他是喜歡她的吧?她如此告訴自己,那種動情的甜蜜,讓她的心兒滿滿暖曖的,還晃呀晃的,像是浮在水裡的生雞蛋,晃太大力怕破了,但那漣漪卻不斷擴大。
不管他們的夫妻之名是否如魯大山所說是有些蹊蹺的,但在這一刻,綦菡知道,她真的愛煞了她的相公。
第3章(2)
瘟疫在大夏國西南肆虐了好幾個月,疫情似乎只是被壓抑住,卻沒有消除 ,所以西南地區的百姓都是人人自危,唯獨一個獨立又偏僻的小山村——水源村與人不同。
幾個月來,水源村染病的村民不但沒有增加,甚至有些症狀比較輕微的,都已經痊癒了,且加入救人的行列,如此一來那些染病的人得到更多的照顧,病也好得更快。
當然,這一切都要歸功於綦菡及魯大山,如果沒有她的妙手回春,這一次水源村大概也就跟被屠村差不多了;至於魯大山,在綦菡忙著救人的時候,他主導了所有其它支援協助的事情,甚至連醫捨裡的許多病人,都是他親手一個個抱進去的,眾人對他的感謝完全不亞於綦函。
這日,最後一個病人,也就是村長家的柳強,終於能自己站了起來,走出了醫捨,魯大山與綦菡是最後離開的兩個人,當他們步出原本的丁家,抬頭看到天上的陽光時,都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呼,終於結束了。」綦菡吁了口氣,笑容卻相當燦爛。
「我說過你根本不適合做家務,你是個天生的大夫,我們這個村子全都受惠於你呢!」魯大山也微笑著。
他的喜悅絕對不下於綦菡,一方面他是水源村當地人,自然看不得村民受苦,另一方面,綦菡在這次危機中找回了她的自信,這才是他希望看到的她。
「我們要回家了嗎?」綦菡內心被幸福充塞得滿滿的,她已經不在乎自己做不來一個妻子的本分,他讓她覺得無論她是什麼模樣,能不能幹,都會在她身邊。
這段期間,她與他幾乎朝夕相處,雖然都是為了病人,但她覺得自己更瞭解他了,雖然他的外表老實憨厚,做事卻是一絲不苟,對她的保護,甚至超過了對他自己。
「是啊,回家。」魯大山也好久沒有看到家人了,這陣子他們夫妻辛苦,但他娘及妹妹也是日日擔驚受怕,並不好過。
兩人有說有笑地回到了魯家,但在進到院子裡時,便被眼前的大陣仗嚇了一跳。
原本空蕩蕩的院子裡竟然擺了好幾桌酒席,而且幾乎全村人都坐在桌前了。
一見到他們兩人進門,眾人立即大聲歡呼,魯大娘帶著魯旦笑吟吟地走過來,將兩人拉進席中。
「全都在等你們呢!怎麼這麼久?」
「娘,這是……」魯大山有些傻眼,與綦菡交換了一個眼神,皆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魯大娘微微一笑。「這是村子裡的人感謝你們這些日子救治病人,讓大家的家人都能康復,特地設宴慶祝啊!就等你們了,怎麼知道你們這麼久才回來。」
魯大山百思不解,下意識抓了抓頭,「這是應該的……為什麼要慶祝?」
此話一出,眾人簡直為之絕倒。這可是救命之恩啊!這根大木頭就這麼輕描淡寫的帶過,教他們的感謝付諸流水,豈是可以接受的?
村民們忍不住七嘴八舌的說——
「大山啊,或許你覺得是應該的,但是對我們意義不同啊!若非有你和綦大夫,我家相公可能已經病死了,我們全家還靠他養活呢!」黃大嬸首先開口道。
「是啊是啊,我娘也是吃了綦大夫的藥,才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回來,否則我丁原就要變成孤兒了。」丁原更是感慨萬千。
他這半是打趣的話,又引起了一片笑聲。
魯大娘笑著搖搖頭,招呼著眾人,「快坐下來吧,大家一起吃,一起喝酒,都等這麼久了呢……」
一下子,氣氛熱烈了起來,雖然柳宿硬是不露面,還有一些傾向他的村民也沒來,可是柳宿原本人緣就不太好,眾人也不是太在意,反而因為這樣,這頓飯還吃得更開心、更愜意。
這時候,巷口賣豆花的李老頭有了些酒意,笑呵呵地突然問道 「大山啊,你和綦大夫成親這麼久了,怎麼不想著生個孩子?魯大娘還等著抱孫呢!」
聞言,魯大山一口酒差點噴出來,嗆得他滿臉通紅,啞然無語。
綦菡老是追著他圓房,他躲都來不及了,還得亮出「兵器」來嚇走她,這能生什麼孩子?
李老頭見他困窘,笑得更是得意。「真可惜啊,你們是在外地成的親,否則我們不鬧翻你的洞房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