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他這突如其來的告白讓甄虹完全楞住了。
「我居然這麼蠢,不知道自己愛你,傻傻的讓你說走就走,還跟個笨蛋一樣遵守什麼爛承諾不主動找你。」他瞅著她輕歎著,這樣的後知後覺讓他浪費了多少時間啊。
人生中最遺憾的,不就是太過輕易的放棄不該放棄的,又固執的堅持不該堅持的。
當年他什麼也沒問,如此輕易地任由她放棄了他們那段感情,甚至還愚蠢的堅持著對她的承諾,真是……差一點點就要遺憾終生了。
所幸,老天爺對他還算是很好,沒有讓他在幾十年後才發現自己的真心,只是讓他錯過一年而已,現在,他不想再錯過更多了……
其實那真的只是一場傷害不大的擦撞車禍,警察抵達現場時本來還懷疑他是酒後駕車,因為沒有神智清醒的人會在那樣交通狀況良好的情形下發生車禍,可是偏偏他的酒測值是零,證明了他的清白,但也同時讓警察懷疑他是新手駕駛,所以才會出這麼荒謬的事故。
而那個倒楣被他撞的車主,看在他神色憔悴又受了傷的分上,很好心地願意與他和解,最後這場車禍很順利地就解決了。
這不是一場麻煩的車禍,而他頭上的傷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傷,可是他決定利用這個機會賴上甄虹。
雖然她在情緒穩定下來之後,一直試圖說服他說那失控的哭喊只是一種正常反應,並不代表她對他有什麼特殊的感情。
好吧,就算她說的是真的,就只是普通朋友之間的關心而已,那也沒關係,至少他們之間已經從她一直莫名堅持的上司下屬變成了朋友。
這何嘗不是一種進展?
不過他不會因此感到滿足,因為他想要的更多,不只是朋友的關係而已!
「我肚子好餓。」陸可峰坐在她家的沙發上,長陣閃耀著好無辜的光芒瞅著她。
甄虹不是很甘願地瞪著他。
在她找過醫生確認他的傷勢不需要住院觀察之後,原本要送他回家,可是他卻以時間太晚,而且臉色蒼白又裹著紗布的樣子會嚇到他父母為由,硬是要她帶他回家,還說要是她不肯,那他寧可待在醫院冰冷的急診室裡一整夜。
因為他蒼白虛弱的臉色讓她非常心疼,更何況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最需要的就是休息,於是乎情緒最終還是凌駕於理智之上,她便帶著他回來了。
可是她有股預感,感覺這一段她一直想要斷得乾淨的感情,或許將會因為今晚而變得更加複雜。
不論是因為她方才不自禁地流露出來的感情,還是現在這樣共處一室的狀況。
他和她,這樣的距離實在太過靠近,近到她彷彿可以聞到危險的味道。
「從中午到現在我什麼都沒吃,真的好餓。」他繼續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盯著她。
而她則是因為他的話,不自覺地擰起了一對柳眉,對於他已經超過十二個小時沒有進食這件事情感到有些不快。
「都幾歲的人了,連吃飯也會忘嗎?」她睨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
話落,她轉身進房。
陸可峰沒有因為她的瞪視和不悅而感到不快,反而望著她進房的背影,忍不住揚起了笑容。
她很快地又從房裡走出來,懷裡抱著一條毛毯回到他的面前,「你休息一下,我去弄東西給你吃。」
她接著便走進了廚房,不再理會他。
老實說,陸可峰的確覺得身體很疲累,精神也有些不振,可是他現在一點也不想休息。
這是他第一次有機會進到這個屬於她的私人空間,有些好奇地開始觀察這間小公寓。
放眼四周,這個房子的空間並不大,兩間房間相連著,然後便是這個整理得乾淨整齊,沒有什麼雜物的客廳,整體室內設計是以白色為基底搭配咖啡色的木製系統傢俱。
在他坐著的沙發上有幾個繡著可愛花朵圖案的方形靠枕,一旁擺放電話的几上有一盆還沒開花的風信子。
在沙發坐椅對面的是一片白色牆面,牆上嵌著木製的系統電視櫃,那上頭有綠色的樹木壁貼點綴著那片原本單調空白的牆,再轉頭往另一個方向望去,對外窗的那面牆上,則是在下方出現了幾隻淘氣小貓追著彩色毛線球玩的圖案。
他起身往那兩間房走去,兩間房的牆面也同樣都被貼上了色彩斑斕的壁貼,讓原本空曠平淡的牆面空間增添了一抹淘氣的氛圍。
「你怎麼不休息?」已經煮好宵夜的甄虹走出廚房,沒看見應該在沙發上休息的陸可峰,卻發現他走進了她的房裡,然後站著發楞。
「你回到台灣之後就是住在這裡嗎?」他沒有回頭,目光落在她房裡那張雙人床上。
「嗯。」她有些疑惑地望著他的背影,雖然不解他為什麼要這麼問,但還是回答了。
「這些壁貼也是你親手弄上去的?」
這實在不太像她的風格,他還記得當年她在紐約住的那間小套房走的正是極簡風,就像她的人一樣,一點也不可愛,可是他就是無法自拔的喜歡。
但是這間公寓卻不同,佈置得就像一間淘氣小女人住的屋子一樣。
「不是。」她不是會搞這些東西的人。
「所以這些佈置都是你搬來時就有的?」他轉頭望向那個站到他身邊的女人,看見她身上繫著小熊圍裙的樣子,不由得再次勾起了笑。
以前他怎麼就沒注意到她這副居家的模樣是那麼美麗而動人呢?
嗯……他想,或許他必須承認,那應該是因為以前他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專注在何時要扒光她的衣服這件事上吧。
她搖搖頭,不解地擰著眉,狐疑地抬眸看向他,道:「這屋子裡的每一個壁貼都是天鈞弄上去的,他覺得白色的牆太單調了。」
「天鈞?」他楞了下,唇畔的笑意頓時盡失。「柏天鈞?」
「嗯。」她輕輕點了頭,「你不是很餓?我煮了鹹粥,趕快吃一吃才好休息。」都凌晨三點半了,再不休息明天根本不會有精神,何況他還是個病人呢。
她話說完,轉身往房門口走去,但陸可峰卻拉住她的手,阻止她離開的步伐。
她有些疑惑地回頭,望向那張蒼白的俊顏,「怎麼了?」
「你愛他嗎?」他很想維持一貫的微笑,可是這一次卻怎麼也拉不高唇邊的弧度,因為明白也因為害怕。
在明白了自己對甄虹的愛早已深種後,便也開始懂得害怕失去她。
當初她並非因為愛他,所以才和他交往,那時的她脆弱無比,他知道她只是需要一個依靠,所以用無條件的疼寵引誘她同意讓自己走進她的世界。
那時,他從沒有說過愛她,而她也一樣。
雖然他方纔的確感覺到她對自己的關心和在意,但是她卻始終否認她對他的感情。就連當年離開他的時候都灑脫得不得了,就像連一點點對他的眷戀也無。
那現在呢?她讓柏天鈞進她的屋子,動手改變她的屋子裝潢,她願意讓柏天鈞插手她的世界是因為對他……有愛嗎?
「嗄?」甄虹因他的問題而楞了下,然後想起公司裡流傳的那些關於她和柏天鈞的流言,他應該是聽了流言,所以才這麼問的吧?
不過,她並不是很想解釋,尤其是在已經快要凌晨四點的這一刻,她現在只想要他快點躺下休息,別讓她繼續為他擔心。
「快出來把東西吃了好休息,只剩沒幾個小時可以睡覺了。」她的話說完,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卻被他拉進懷裡。
「你愛他嗎?」他將她勾進懷裡,繃著一張蒼白的俊臉看她,再問一回。
她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驚了下,怔怔地仰頭看著他,心跳因這親密的距離而快速跳著,鼓噪不休。
「你愛他嗎?」陸可峰很執拗地想要得到答案。
她回過神,想起方纔他在醫院裡的告白,臉上不自覺地染上了淡淡的粉紅。
她從不認為陸可峰會真的愛上她。
她認為,他所以為的這份愛,其實很有可能只是因為她是第一個在他還沒玩膩之前就主動離開他的女人,那只是一種想得而不可得的yu/望,並不是真的愛情。
她微微地蹙起了眉頭,道:「這不重要。」
「很重要!」他氣悶低吼,將雙臂收緊,一雙長眸瞪著她,固執地就像個得不到答案絕不罷休的小孩。
甄虹張大了眼,再一次楞住,因為她從沒見過他這一面,有點失控以及異常的固執。
他瞇起長眸,不放棄地逼問著,「告訴我,你愛他嗎?」
她怔楞了好一會兒,也與那雙疲憊不堪卻又固執的長眸對望了好半晌。
然後,最終敗下陣來的依然是她。
「我和天鈞……」話頓了頓,她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與柏天鈞之間的關係,最後只能無奈地順著他的問題回答,「我不愛他。」
聞言,陸可峰終於稍微放鬆了臂膀上的力量,緊繃的表情也緩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