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親應該是知情的,也一定會替她保密,他相信她也知道這個道理。
「要不,如果你真的想求證、想要一個明明白白的答案,我幫你去問我媽。
宋丹容沒說好或不好,車廂內又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又幽幽的開口,「阿楷,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記不記得每年我生日那天,早上我爸媽都會出門,快中午的時候才會回來,他們總是說他們要先過屬於兩個人的聖誕節,然後再幫我慶生……你說,他們會不會是去陪他們的……親生女兒?」最後四個字,她硬咽的合在嘴裡。
是,她對那個張老頭是說得很瀟灑,可是面對這樣的事情,她很難真的瀟灑起來,話可以說得很漂亮,但心呢?感情呢?
「聖誕節隔天,不管是星期幾,爸媽一定會請假,然後整天不見人影,他們說,他們也需要過過兩人世界……如果變態老頭說的是真的,生日隔天就是……她的忌日。」她繼續道。
「這麼說來,宋媽媽也是知情的喔?」丁縉楷馬上抓到這個重點。
宋丹容一楞,對喔,的確是這樣。
「如此一來,怕傷害到宋媽媽這個隱患就能去除了,那個變態老頭我們可以不用去理會了。」他抱緊她,下巴在她的頭頂上蹭了蹭。「丹容,要不要聽我一句話?」
「你說。」她向來還滿聽他的話的。
「我覺得那老頭說的是真的,也是假的。」他思考了整個晚上,把所有的細節想了又想,覺得自己應該猜出百分之九十九的真相了,餘下的百分之一,就是向知情者求證了。
她一怔,沒好氣地回頭瞪他一眼。「你是在耍我嗎?」
他低頭快速啄了一下她的唇,看見她噎怒的樣子,笑了笑。「別急,聽我說。」
「哼」她輕哼一聲,轉回身面對車頭的方向。
「我覺得那個有胎記的女嬰是真的,但你不是你爸媽的親生女兒,則是假的。」
「解釋一下。」她蹙眉。
「笨丫頭,你是不是忘了你和宋媽媽長得挺像的,還有你的鼻子,完全是宋爸爸的翻版,幾乎一模一樣,你們三個站在一起,說你不是他們親生的,還沒人相信呢。」其實他之前也沒想到這點,畢竟那個秘密太過讓人震驚,腦袋無法正常思考。
宋丹容睜大眼,嘴巴張了張,好一會兒無法反應。
「丹容?」丁縉楷疑惑地喚。
「哇」她突然放聲大哭,雙手掩面靠在方向盤上,哭得聲嘶力竭。
他心一痛,恨自己怎麼沒早點想到、早點告訴她,他知道她這個表現是安心了、放鬆了,哭出了整個晚上的驚惶害怕和委屈。
「好了好了,沒事了。」他將她的頭轉而壓進自己胸膛,輕輕地拍撫著,溫聲的安慰著。
宋丹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期間似乎有人來敲車窗,她沒聽清楚阿楷是怎麼跟人解釋的,只是窩在他懷裡,雙手緊圈著他的頸項,把臉埋在他的頸窩,盡情地哭著。
她哭得天昏地暗、哭到頭昏腦脹,過了許久終於哭聲漸歇,只剩下斷續的抽泣,然後漸漸的,連抽泣聲也停了下來。
丁縉楷心裡這才鬆了口氣,他真擔心她哭暈過去。
「呵呵……你的衣服都濕答答的了……」她的聲音嘶啞、鼻音濃重,不過聽得出來心情是真的放開了。
「沒關係,你買一件賠我就好了。」他笑看說,伸手捧起她的臉,見她哭得眼睛紅腫,鼻子也紅通通,他抽了一張面紙溫柔的替她擦擦臉,還幫她撐了鼻涕,最後伸指點點她的鼻尖。「看起來真像個小可憐,這下好了,回去我要怎麼跟你爸媽解釋?」
宋丹容嚼了嚼唇,側臉靠在他的胸膛,沒有說話。
第6章(2)
「還想不開啊?」丁縉楷問。
「不是,只是在想那個死去的女嬰是誰?」
「我有個猜測,你聽聽看,不過事實是怎樣,還是要問你爸媽。」
「嗯,說說看。」
「我猜可能是你的雙胞胎姊妹。」丁縉楷繼續分析。「那張老頭只知道宋媽媽生產,並不知道她生了雙胞胎,而且正常的嬰兒是放在普通的育嬰室,和他兒子不在同一間,所以也沒注意到你的存在。只有這樣才說得通,你覺得呢?」
「雙胞胎其中一個體弱天折,並不是罕見的事,我想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宋丹容輕輕的歎息一聲,想到自己曾有個姊姊或妹妹,心裡就覺得有些酸楚。
「丹容,回去就跟你爸媽坦白這件事吧,我想這沒什麼好隱瞞的,要知道,坦白才是解決別人威脅的最好辦法。」
「好。」她點頭。
他們從山上下來,回到家已經過了晚上十二點。
丁縉楷將宋丹容送到家時,宋家兩老已經睡了。
他從她的手拿包裡將針孔攝影機拆了下來。「這個我拿回去處理一下,改天賠你一個手拿包。」為了裝攝影機,他把手拿包給剪了一個洞安置鏡頭,還用了一些流蘇當掩飾,可以說這個包包已經毀了。「你也別想太多,真相一定跟我們分析的八九不離十,不會有事的,安心睡吧,一切明天再說。」他低聲安慰。
「我知道,你也趕快回去吧。」她點頭。
「好,那我下樓了,晚安。」
「晚安。」
丁縉楷看著她,最後沒能忍住,低頭吻了她一下,這次不再是輕啄,而是停留了一會兒。
「你……」宋丹容紅著臉推開他,好不容易才穩住情緒。「你不能再這樣對我了,我們又不是真的在交往。」
「你得習慣,要不然以我們爸爸媽媽的精明,一定會看出不對勁,難道你要開始相親的生活嗎?」他在她耳邊低語。
「話都是你在說,行了,我就犧牲一下,不過你也不能太過分,要不然看我怎麼教訓你門她對他揮揮小拳頭,低聲的警告。
「知道了,暫時呢,舌吻、熱吻什麼的我還不會做,你就放心吧。」丁縉楷戲謔地說,在她發火前將她推進屋裡,笑著將外面的鐵門輕輕關上。他對著她揮揮手,看她狠狠的瞪他一眼,然後鎖好門,再關上第二扇鐵門,聽見落鎖的聲音,他才轉身下樓。
來到家門口,他悄聲的開門,悄悄走進客廳,正打算回臥室,客廳的燈就亮了起來,他的父親站在牆邊電燈的開關旁,手指還按在開關上頭,母親則坐在沙發上,兩人都看著他。
「爸、媽,你們還沒睡啊?」他有些訝異,不過聰明如他,不必思考就知道他們有話找他談,才會等到現在。
「坐,我們談談。」丁爸走回來,指了指對面的單人沙發對兒子說,自己則在老婆的身邊坐下。
「其實我也有事想和爸媽談談。」他沒有異議,直接坐了下來,將針孔攝影機放在茶几上。
「什麼事?」丁爸問。
「還是爸媽先說吧,我的事不急。」他笑著說。
「好吧。」丁爸點頭,望向身旁保持沉默的老婆。「你說還是我說?」
「你說吧。」丁媽抬了抬下巴。
丁爸點頭。「兒子,從你上國中開始,我們就不曾再左右或限制你的決定,只要你想做的事,我們都無條件支持你,我今天回來聽你媽說你和小容在交往,你是認真的嗎?」
「爸、媽,你們可能不知道,我十歲那年就已經認定丹容了。」就是他差點被張老頭偎裹的那天。
那時,看著她小小的身影又急又怕的左右亂竄,卻沒有扔下他,如果是其它女孩,他相信早就怕得逃走了,可是她卻哭紅著眼睛到處找武器,最後雙手舉看磚塊對張老頭的後腦勺敲下……
那一瞬間,她的身影便刻劃在他的腦海裡、烙印在他的心裡,成了不可磨滅的存在。
事後他問她為什麼不逃,說她可以逃走再找大人求救,她卻說她的小短腿跑不快,那個地方又偏僻,等找到大人一定來不及了,所以她只好忍著害怕,找武器、找機會救他。
「什麼?」丁氏夫妻驚訝又錯愕,沒想到兒子竟然這麼早熟。
「所以你們不必擔心,丹容一定會成為我的妻子,我會疼她、寵她、愛她,絕對不會讓她受委屈,不會壞了我們兩家的感情,你們就是擔心如果兒女親家做不成,會變成仇家是嗎?」丁縉楷笑問。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和你媽也就不多說什麼,至於你辭職的事,我們也沒意見,憑我兒子的能力,還怕找不到工作嗎?就算自己創業也能闖出一片天的,老爸相信你。」丁爸眉一抬,不得不說兒子真的很瞭解父母,或者說,他對很多事情都看得很通透。
「呵呵,謝謝爸。不過工作的事不急,我想先休息一段時間全心追妻,等和丹容結婚後再來考慮工作的事,你們覺得可以嗎?」他徵求父母的同意。
「我不是說了,只要你想清楚、決定了的事,我跟你媽都無條件支持你。」丁爸說。「對吧,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