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平!不公平!這一點都不公平!
她在心中吶喊著。
為什麼可惡的他,可以不時用溫柔攻擊她、還用綿綿情話包圍她,她卻只能束手就擒,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快閉嘴啦!」她吶吶說著,就是知道,他所言不虛,才更難抵擋。
「這次,要我閉嘴可以,但是有個條件。」傷勢逐漸恢復的蓮華,可沒有這麼好打發。
她沒有開口,問他的條件是什麼,是因為心裡早就猜到,他要需索的條件,絕對不是她負擔得起的。
果然,他主動說了,條件雖然簡單,僅僅只有兩個字,卻比轟炸官船的炮彈更具威力,炸得她當場驚跳起來。
「吻我。」
啪!
她小手一拍,拍著他的胸膛,借力使力的逃開,眨眼間已經逃到門邊,眼看就要奪門而出。
「星星,等一等。」蓮華及時喚住了她,踉蹌的腳步才勉強停住,沒再繼續往外衝。
「還有什麼事啦?」她不敢回頭,連聲音都在喘,迎面而來的涼風,讓她更清楚的感覺到,臉上灼熱的嫣紅。
「別忘了,我還需要你的保護,請你別再離開我。」誠心誠意的要求,是無形的繩索,一圈一圈的繞住她,即使她暫時逃出屋子,不久之後還是會乖乖的再回來。
「我知道啦!」又羞又惱的跺了一下腳,她匆匆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就往外頭衝去。
親自端著雞湯,要來探望兒子的秦夫人,正巧踏進院落,跟飛奔離去的少女剛好擦身而過。她跑得實在太快,秦夫人才張開口,都來不及說上半個字,那嬌小的背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秦夫人帶著困惑,走進屋子裡頭,望著兒子不解的問道:「星星怎麼了?」
蓮華勾唇一笑。「沒事,她只是害羞罷了。」
知兒莫若母,她這個做娘的,深知兒子的性格,連問也不敢問,兒子究竟是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讓粗魯慣了的星星,也會羞得落荒而逃。
擱下熱燙的雞湯,秦夫人在床邊坐下,關懷的探問著。「你感覺身子如何?需要讓大夫再過來一趟嗎?」
「不需要,我已經好多了。」
「星星這些日子都沒有回去,徐厚來過幾次。」秦夫人說著:心裡有好些不解,遲疑了一會兒才說:「他關心妹妹,但是,好像更關心你,一直問在星星的照料下,你的傷勢是不是更嚴重了。」她給予否定答案時,徐厚還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在擔心他的賭金。」大風堂開了賭局的事,也瞞不過蓮華。他堅持的只有一件事。「總之,星星不能走。案子還沒辦完,她仍有危險。」
「但是,大風堂裡人才濟濟,星星就算回去,應該也不會有危險才是。」秦夫人提議,畢竟要再留人,她就得快些去準備聘禮了。
直到此時此刻,蓮華才斂起,恍若野獸保護色般的淺笑,深邃的黑眸之中,流露出純粹的決心,以及毫不掩飾的強烈保護慾。
「不把她留在身邊,親眼看著、親自守著,我不能安心。」他看著窗外花瓣落盡,已經抽出嫩綠芽兒的桃樹,不自覺的收緊雙拳。
她是他此生的伴侶、最重要的珍寶。
他絕對會保護她!
第7章(2)
***
夜半時分,星星陡然睜開眼睛。
那聲音很輕,如銀針落地.但還是驚醒了戒備中的她。
有陌生人來了,而且來得很快,左腳落得比右腳重些,差距剛好是一把劍的重量,是個用左手提劍的人。
她無聲起身,卻藏身在暗處,沒有靠上門窗察看,知道月光會洩漏自個兒的動靜與身影。
有把握獨自闖來的絕對是個高手。
但是,星星清楚的知道,對方的消息肯定不怎麼靈通,要不然就是瞎了狗眼。
悄聲竄下屋簷的黑衣刺客,連腳尖都還沒落地,兩顆琉璃彈珠已穿門而出,洞穿他雙腿的腳踝。他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一個嬌小身影就轟然破門,如猛虎出柙,將他重撲倒地。
「找死!」
月光之下,少女凶狠的表情,映入刺客眼中。
不可能!在江湖上頗有名氣的他,竟會敗在一個少女的手上……
刺客的腦中,連難以置信的情緒,都來不及消逝,就聽到門邊傳來呼喚,該是他今夜目標的男人,就站在那兒。
「星星!」蓮華揚聲,丟出一塊棉布。「塞住那人的嘴。」
其實,他跟她同時醒來,她卻驟然出手,轉眼就把刺客撂倒。
她單手接住棉布,另一手動作不停,嘎啦一聲,就把刺客下巴撬得脫臼,才將棉布往裡頭塞,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流暢得沒有半點停頓。
「你是跟閻王借膽嗎?有我大風堂徐星星在,還敢來行刺蓮華?」她站起身來,一下又一下的猛踹刺客,踹得刺客雙眼翻白。
帶著笑意的聲音,懶洋洋的又從門邊傳來。
「別踹了,再踹他就沒命了。」蓮華看著她如此賣力,對刺客下手招招精準,只能再度提醒。「我要的是活口。」
「這個還是活的啊,」她預備再補上的一腳,懸在空中,沒有再狠踹下去。「呃,應該是活的啦!」
「多謝你的救命之恩。」
蓮華含笑的語音,化去她的凶煞之氣,卻讓她猛地抬頭,警覺的看著門邊的他,還立刻丟下刺客不管,心慌的足尖一點,就來到他的面前。
「你沒事吧?有沒有怎麼樣?是不是有傷著哪裡?」她急匆匆的問,顧不得置身在哪裡.一雙小手已經不管三七二十一,緊張的貼上他的身軀,四處遊走摸了個遍,久久不肯罷休。
雖然這次來得及攔阻刺客,但是上次他受傷瀕死的印象太過深刻,她除了用眼睛確定之外,還必須用雙手確認,他真的是安然無恙,那個倒地的刺客,真的只會用劍,而不是還會用什麼古怪方式,例如有毒的暗鏢或用眼光就能傷人什麼的。
他動也不動,享受那雙小手,笨拙的四處摸摸。
這一番折騰,早已驚動秦府裡的人們,公孫明德預先埋伏的幾個大內高手最先現身,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星星搶去頭功。
緊接著家丁、奴僕,也提著燈籠匆匆趕來,最後出現的反倒是只在衣裳外頭,倉促罩了件袍子的秦家夫妻。
滿院燈火通明,星星卻渾然不察。
「我沒事。」他輕聲保證。
她還是不能安心。「真的嗎?」
「真的。」
不行,即使隔著薄薄的單衣,沒有親眼看個仔細,她還是不肯罷手,更進一步的去解他衣裳上的扣子,直到解了一半有餘,瞧見那被燈火照亮的結實胸膛,她才驀地僵住。
唔,四周……四周……為什麼這麼亮?
她僵硬回頭,赫然瞧見,滿院子不僅亮得像是白天,還擠滿了圍觀的家丁、奴僕,就連屋頂上也有人旁觀,將她的「輕薄」之舉,全都瞧進眼裡了。
驚慌的視線收回,轉回蓮華的臉上,這才發現他未曾阻止她,只是含笑低著頭,一副任人擺佈的模樣。
她猛地僵住,瞬間石化,然後才霍然回過神來。
天啊,她在幹什麼?她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剝了他的衣……
滿院子的人,全盯著她,卻安靜無聲,個個張口結舌,一副眼珠子都要掉出來的模樣。
她一張小臉,驀地脹紅,不禁張嘴和眾人辯解。
「我、我不是在非禮他!我只是、只是擔心他是不是中了暗鏢!不是,我不是在擔心他!我是怕……不是!我是說……」
她又羞又急,想不出合理的解釋,到頭來惱羞成怒的跺了跺腳,改口對那些看戲的人喝道:「你們看什麼看?還不快把那個刺客抓去關起來!」
因為在眾人面前,洩漏對他的關心,她窘得不敢留在原地,丟下這句命令,跟著低頭彎身就溜回屋子裡頭。
就聽見蓮華勸散眾人,而大內高手們還很盡責體貼的,用最快的速度,默默把被她撞倒的門裝好。
直到眾人離去,蓮華也踏回臥房時,她的心還跳得好厲害,亟欲找東西來壓壓驚。
眼看床邊擱著藥酒,她抄起整甕的酒,仰頭就往嘴裡灌,把珍貴的藥酒大口大口吞下肚子裡。
「這樣喝酒,很容易醉的。」蓮華坐回榻上,瞧見她紅撲撲的小臉,猜想著那嫣紅的色澤,是因為酒氣上湧,還是羞意末退。
星星灌完了一甕,已經有了六分醉意,跟他四目交接時,又覺得心跳不慢反快,都不知道是憂心他會有危險,還是在眾人面前,暴露了胡亂摸摸的行徑,哪樣更讓她心驚。
「醉了比較好。」她咕噥著,又去拿另一甕酒。
壓驚、壓驚,她真的需要再壓壓驚。
她咕嚕咕嚕的再灌了一甕,好不容易,才覺得似乎好一點,感覺沒那麼可怕了。
他斜臥半躺,單手撐著頭側,趁著她無暇分心的時候,另一手握住她的一綹發,恣意把玩著。
星星連喝了幾口,停下來喘氣的時候,望見他在月光下的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