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中午之後,殷秀一直聯絡不上姚世寧,她的一顆心不禁七上八下,開始胡亂揣測。事情是不是又起變化?
「不捨,如果真的有什麼變化,寧會通知我。」殷秀不斷安撫自己。
突然,門前傳來一陣車子喇叭聲,殷秀的心猛然抽了一下,「回來了?」
她旋即拉開大門,是姚世寧的車。
率先下車的,是一個滄桑的身影,殷秀的眼眶瞬間盈滿淚光。
「爸。」她奔向父親,
殷道振激動得老淚縱橫,緊緊抱住殷秀,「我的寶貝。」
「女兒也是我的。」殷母不甘受冷落地抗議。
殷秀立即轉向殷母的懷抱,「媽。」
殷母早已像淚人兒,緊緊抱住思念已久的女兒,「媽媽想死你了。」
「我也是。」殷秀像小女孩似地在媽媽的懷裡撒嬌。
姚世寧站在一旁欣賞這一幕溫馨的畫面,佯裝吃味地抱怨:「殷伯伯和殷伯母出來,你就把我冷落一旁。」
依依不捨離開母親懷抱的殷秀,略略抬起頭,朝他甜甜一笑,「嗨,你回來了。」
姚世寧故作驚訝,「嗄?我忙了這麼久,只得到一句『嗨,你回來了』?」
一抹紅雲飛上殷秀的雙頰,她嬌嗔:「很不錯了,要知足。」
這句話惹得殷道振和殷母一笑。
殷秀一手摟著父親,一手摟著母親走進屋裡,「我今天燒了一桌好菜讓你們嘗嘗,還煮了一大碗的豬腳麵線,給你們去去霉氣。」
殷母吃驚地看著殷道振,「老公,你聽見了嗎?殷秀不懂燒了一桌菜,還煮了豬腳麵線!」
殷道振大笑,「當然聽到了。」
殷母喜笑顏開地望著殷秀,「你比媽媽還利害,媽媽到現在還沒燒過一頓飯給你爸爸吃,你居然會煮豬腳麵線。」
殷秀得意地笑了一笑,一抹揶揄含笑的眼神掃向一旁的姚世寧,「你如果想學,只要加入姚世寧集中營,包管你馬上就學會。」
單單做菜一事,她也要趁機調侃他。
姚世寧微笑,照單全收,「非常歡迎殷媽媽的加入。」
一句話,引來更大的笑聲。
☆☆☆☆☆☆☆☆☆☆ ☆☆☆☆☆☆☆☆☆☆
殷秀的手藝令殷道振和殷母讚不絕口。
「真沒想到殷秀的手藝這麼好。」殷道振欣慰地頻頻點頭。
「真的沒想到殷秀這麼能幹。」殷母自歎不如。
「殷秀不僅菜做得好,連家裡都整理得井然有序。」姚世寧不忘稱讚。
聲聲稱讚讓殷秀羞紅了臉,「我真不懂你們是稱讚還是鼓勵。」
「怎麼說?」殷母納悶。
殷秀睨了姚世寧一眼,「他幾乎每天稱讚我一句,害我第二天想要做得更好,結果屋裡的工作一天比一天多,你們還是少稱讚我吧。」
殷道振不禁大笑,「原來是這樣,世寧,我還不知道你懂心理學。」
「我才沒那種心眼,是她自己胡思亂想,憑良心說,她確實做得很好。」姚世寧連忙解釋。
「聽到了沒?是你胡說八道。」殷母促狹地瞅著殷秀,「依我看,是你自己要討好世寧:心甘情願做這些事。」
「討好他?才沒這回事。」殷秀羞紅了臉,慌忙起身溜進廚房。
餐桌前立即又響起一陣笑聲。
殷母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盤,「你們去客廳坐,我幫殷秀收拾。」
姚世寧見狀連忙起身,「殷伯母,你去客廳坐,餐桌由我來收拾。」
「世寧,就讓你殷伯母學做點家事,我們到屋外院子走走好嗎?」殷道振推開椅子提議。
「好。」姚世寧回應殷道振,然後一臉歉意地望著殷母,「殷伯母,麻煩你了。」
「別客氣,去陪你殷伯伯。」殷母說道。
姚世寧跟著殷道振步出屋外,充滿睿智的眼神閃過一抹興味,「殷伯伯,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說?」
殷道振訝異地瞅著姚世寧,微笑道:「你看得出我有事要跟你說?」
姚世寧也回以微笑,「做我們這行久了,自然懂得察言觀色。」
殷道振低頭看著地上,「謝謝你救我和你殷伯母出來。」
「應該的。不過再怎麼樣,也比不上當年你對我家的恩情。」姚世寧淺淺的笑意帶著幾分感恩。
「不,你做的比當年我給你們的還要多。」殷道振凝視姚世寧,「此刻的你和當年的我出發點不一樣。」
姚世寧不語,沉默地望著遠處。
「當年我是懷著—份愧疚伸出援手,而你是以報恩的心情回報我們,兩者之間很難相提並論。」殷道振的聲音裡滿是感慨。
「不管怎麼說,當年要不是你,爸爸絕以過不了那個難關。」姚世寧堅持道。
殷道振在一棵大樹前停住腳步,仰頭望著茂密的樹葉,「世寧,我要問你一句,希望你能真心回答我。」
「殷伯伯,請說。」姚世寧的眼神掩不住聰睿之光。
「你對殷秀的感情是出自真心還是報復?」殷道振的目光滯留在頭頂那片茂密的樹葉上。
姚世寧皺起眉頭,「你以為我是故意接近殷秀,報復她常年對我的傷害?」
「難道你不怪殷秀當年刺傷你?」殷道振的目光依然停在頭頂上的樹葉上。
「不怪,經過上一次的事情,我深深體會殷秀在那件事裡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姚世寧已明瞭殷秀一直以來所承受的壓力與恐懼。
「不要怪我懷疑。」殷道振將目光從樹葉上移開,眼神炯炯地看著姚世寧,「我看得出來殷秀處處因你轉變,我害怕你是為了報復而接近她,畢竟我只有這一個女兒。」
姚世寧能體會為人父的憂心,「殷伯伯,我可以跟你保證,我對殷秀是真情真意。」
殷道振微笑,對他的回答非常滿意,「這樣我就能放心將殷秀交給你,你可要好好珍惜她。」
「我會的。」姚世寧欣然接受這份甜蜜的負擔。
☆☆☆☆☆☆☆☆☆☆ ☆☆☆☆☆☆☆☆☆☆
殷秀和殷母站在流理台前清洗碗盤,這樣的感覺讓她們覺得新奇,也倍感溫馨。
以前在家裡,這些全都由傭人做,殷秀從來沒想過自己有天會和媽媽一起動手清洗碗盤。
「殷秀,世寧對你好嗎?」
「很好,非常好。」殷秀語氣堅定,
「這樣我和你爸就放心了。」殷母笑了笑,有什麼比女兒找到好歸宿,還要令人高興?
殷秀回以微笑,突然想起一件事,「媽,你知不知道是爸的哪個朋友,聘請世寧幫你們打官司?」
這件事困擾她許久,偏偏姚世寧的嘴巴緊得挖不出一丁點渣。
殷母將洗好的碗擱在一旁,面露笑容地瞅著女兒,「你爸爸有沒有跟你說,出事後所有的朋友都作鳥獸散?」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想知道這個人是誰。等哪一天我有能力時,我一定要好好報答他。」殷秀認真地道。
殷母笑出聲,「傻瓜,你還沒聽出弦外之音?」
殷秀愣了一下,「什麼弦外之音?」
「真糟糕,這樣腦袋瓜將來怎麼做律師夫人。」殷母笑謔。
律師夫人……殷秀頓時雙頰通紅,「媽!」
殷母拍拍殷秀臊紅的臉頰,「好,我說。」
殷秀暫且擱下手中的碗,聚精會神地聽殷母說。
「我和你爸爸身邊現在除了你和世寧外,你還看到誰?」殷母引導殷秀思考。
「沒有。」殷秀仍舊滿臉疑惑,眼裡沒有絲毫領悟的光芒。
「這就對了,除了我們一家三口外,就只有世寧。」殷母更進一步提示。
殷秀恍然大悟,一臉驚愕地看著殷母,「你是說,根本沒有所謂爸爸的朋友,這一切全都是世寧他……」
「唉,你可終於想通了。」殷母慨歎的微笑。
「他為什麼會對我們伸出援手?十年前我弄傷他……」殷秀難過地緊抿著唇。
「你記起十年前弄傷他的事?」殷母驚訝地看著殷秀。
「嗯。」殷秀點頭,「前些日子發生一件事,讓我又跌回十年前的夢魘中,最後是世寧把我從那恐怖的記憶中拉回來的。」
殷母緊張地握住殷秀的雙臂,「世寧有沒有對你做出不利的事?」
殷母一直擔心姚世寧會封殷秀做出報復舉動。
殷秀嬌羞答答搖頭,「沒有,反而更加疼愛我。」
「真的?」殷母無法置信,懷疑地緊盯著殷秀。
「是真的,他說我是刺傷了他的身體,但是我卻因為那事刺傷了自己,心靈上的傷害比身體的還嚴重。」殷秀重複姚世寧說過的話。
這段話她再重述一遍,她就越加敬佩姚世寧的寬容。
殷母釋然一笑,雙手摟住殷秀的肩膀,「孩子,我真的很慶幸你找到一個這麼好的男人。」略略拉開一點距離,喜溢眉梢地看著殷秀,「你要好好把握世寧。」
「我會的。」殷秀笑得靦腆。
不經意瞥見和父親並肩站在院子裡的姚世寧,殷秀心裡暗暗許諾,這輩子她會奉他為天神,一生一世以最真誠的心回饋他的疼惜。
殷秀放開殷母,「媽,我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