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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朱映徽

  她連忙使個眼色,示意胡寶福別再說了,就怕將鐘師傅給惹怒,那就更別想要說服他老人家了。

  她陪著笑臉,溢言婉語地說:「師傅,我們酒坊真的很需要您的幫忙,請您好好考慮看看好嗎?」

  見她擺出這麼委曲求全的低姿態,而鐘師傅仍是一臉不領情的模樣,胡寶福實在看不過去了。

  「鐘師傅,您要知道,「金安酒坊」可是江南第一酒坊,多少釀灑師都希望能到「金安酒坊」工作,您又何必這樣拒人於干裡之外呢?」

  「哼!」鍾孝仁輕蔑地撇了撇唇,哼道:「就算是江南第一酒坊又如何?老子連皇宮都不想待了,區區一間酒坊,我會看在眼裡嗎?況且,你們「金安酒坊」的招牌還能保住多久,那還不一定呢!」

  「你胡說什麼!」聞言,胡寶福氣不過,指著鍾孝仁的鼻子想要開罵。「你這個不識相的老傢伙--」

  「寶大哥,別這樣!」蘇婕芸趕緊開口制止。

  縱然鐘師傅的態度確實太倔傲,可畢竟現在有求於人的是她,態度自然得委婉一點,若是被拒絕幾次就對他老人家口出惡言,只怕真的別想請動這位師傅了。

  「師傅,您不必立刻給我答覆,只求您考慮看看好嗎?」

  鍾孝仁原本被胡寶福給激怒了,氣得想拿起掃帚趕人,可是眼前這年輕姑娘的態度誠懇,又一臉歉意,他滿腔的怒火才勉強悵抑下來。

  「不管怎麼樣,你們回去吧,我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

  「鐘師傅,請您再考慮看看好嗎?我是真的很需要您的幫忙。

  鐘師傅沒想到話都己經說得毫無轉園餘地了,她竟然還不肯死心,這樣堅定的毅力倒也少見。

  他忍不住多瞥了蘇婕芸一眼,她那一臉懇求的神情,害他差一點心軟。

  「不成不成,我沒法兒答應你!就算我有意幫忙,這會兒也是有心無力,要怪只怪你們來得太晚了。」

  「來得太晚?謹師傅這話是什麼意思?」蘇婕芸連忙追問。

  「因為,我幾天前己經答應要重出江湖了,做人要守信用,既然我已經答應了別人,就不能臨時變卦到你家的酒坊去。」

  聽了這樣的回答,蘇婕芸不禁大失所望。

  「請問,鐘師傅是答應了什麼人?」她忍不住問。

  「是「鳳舞酒樓」的老闆。」

  「什麼?「鳳舞酒樓」?」蘇婕芸詫異地愣了愣。那間酒樓的老闆,不就是那傳說中喜歡拆別人招牌的人嗎?

  「是啊,我己經答應他,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釀造出比原先出自「金安酒坊」楊師傅之手還要上等的好酒了。小姑娘,到時候要是你家江南第一的招牌被拆了,那可別怪我咧!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

  聽完鐘師傅的話,蘇婕芸的一顆心驀地往下沉。

  看來,「鳳舞酒樓」的老闆己將「金安酒坊」視為敵手,才會打算釀造出比當初楊師傅釀造的還上等的美酒。說不定,那男人的最終目標真的就是要拆了她家「金安酒坊」的招牌。

  正當蘇婕芸感到無助與絕望之際,鍾孝仁瞥見一抹高大的身影走了過來。

  「喏,說人人到,「鳳舞酒樓」的老闆就是他。」鍾孝仁朝蘇婕芸身後指了指。

  蘇婕芸僵硬地回過頭,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正覬覦著「金安酒坊」的招牌,然而一看清楚對方的容貌,她整個人不禁僵住了。

  「陸公子?!」

  才會吧……會是她眼花看錯了嗎?

  那個傳說中以拆人招牌為樂的男子,怎麼會是他?而他……接下來想拆的是她家「金安酒坊」的招牌?!

  一陣尖銳的痛楚猛地劃過胸口,她彷彿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咦?原來你們認識啊?那好,你們自個兒慢慢談,我到後頭去忙了。」鍾孝仁說完後,自顧自地到後頭去。

  第5章(2)

  蘇婕芸征怔地望著陸允振,過度的震驚,讓她一時還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原來你就是陸允振?」胡寶福皺眉瞪著他。

  「沒錯。」

  陸允振雖是回應著胡寶福的話,目光卻落在蘇婕芸的身上。

  自從得知楊師傅不幸意外去世之後,他知道「金安酒坊」必定會面臨釀不出上等美酒的窘境。

  為了在她需要的時候幫助她,他立刻著手調查哪裡有著擁有一身釀酒絕技的師傅,很快就探聽到這位曾經在皇宮中釀酒的老師傅。

  為了說服這個原本打定主意退隱山林的師傅,他花了許多的時間。

  起初,憧師傅二話不說地回絕了他的請求,但是這段日子以來,他三天兩頭地親自登門拜訪,到最後,他堅定不懈的誠意終於說服了謹師傅。

  今日,他是為了與鐘師傅討論將來彼此的合作事宜而來的,想不到卻會在這裡遇見蘇婕芸。

  看來她挺聰明的,也想到了解決酒坊問題的法子,不過他比她早一步就全部為她設想周到了。

  他原本打算等一切打點就緒、等鐘師傅順利釀出了上等美酒之後,再讓她知道這件事情,給她一個驚喜的,但是現在看來,事情要提前「東窗事發」了。

  胡寶福看了看陸允振,又看了看蘇婕芸,接著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神情。

  「好哇!姓陸的,你刻意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故意接近婕芸,原來只是想消除婕芸對你的戒心,心懷不軌地意圖搶奪屬於她的一切!你真是居心匠測!」

  「我心懷不軌、居心叵測?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陸允振皺眉怒瞪著胡寶福,這番不實的指控簡直是莫名其妙!

  「我胡說?我真的是胡說嗎?」

  胡寶福瞥了眼身旁的蘇婕芸,見她的臉色蒼白,他立即以護花使者自居,跟陸允振槓上了。

  「難道你堂堂「鳳舞山莊」的少主,不是以拆人招牌為樂嗎?你不只拆了,維馨酒館」的招牌,過去這兒年來,你還為了滿足自己的野心,用盡一切手段地強取豪奪,不只北方好兒間茶莊全都被你併吞了,甚至就連許多布莊、米行、馬場,也全都遭到你的「染指」,難道不是嗎?」

  「你倒是對我很瞭解嘛!」一抹譏消掠過陸允振的眼底,不難猜出胡寶福暗中調查他的原因。

  想必是因為前陣子「鳳舞酒樓」風風光光進駐江南,對這位「江南第一酒樓」的少爺造成了莫大的壓力。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胡寶福哼道。

  想當初,那間「維馨酒館」在開張之時,曾經擁有旺盛的野心,試圖與「萬福酒樓」搶奪「江南第一酒樓」的頭銜。

  出現這樣一個竟爭者,身為「萬福酒樓」的少爺,他自然相當留意「維馨酒館」的一舉一動。

  然而,經過幾年的時間,那「維馨酒館」始終無法與「萬福灑樓」抗衡。想不到,就在他逐漸不將對方當一回事的時候,「維馨酒館」的招牌竟然被人拆下,換成了「鳳舞酒樓」的招牌!

  為了弄清楚對手的實力,胡寶福特地在暗中進行了一番仔細的調查,並且心驚地得知「鳳舞山莊」的少主是個相當有本事的男人。據說,只要他想要的東西,至今還沒有到不了乎的。

  「難道你能否認自己過去強取豪奪的行徑?先前「維馨酒館」的一些夥計,不是還曾為了生計向你極力爭取福利嗎?結果你不僅不同意,還將他們全部開除,統統換上了自己的人手,這件事情難道是假的?」胡寶福質問道。

  「你說的都沒錯,那確實是真的。」陸允振面色不改地說。

  一間店舖換了新的東家,自然都會進行一些改革,而既然他將「維馨酒館」的招牌換成了「鳳舞酒樓」,當然也有好好經營的打算,因此讓他信得過的一批手下進駐酒樓,本來就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至於「維馨酒館」原先的那些夥計,他早就清楚明白地告訴過他們--倘若願意接受他手下的訓練與指揮,那麼便可以留下來,並且依照他們過去待在「維馨酒館」的工資來計算。

  但是那些人眼看「鳳舞灑樓」的財力雄厚,便貪婪地要求增加工資,卻不願意配合做一些調整與改變,他豈能任這些人無理地予取予求?

  「既然是真的,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我跟你,的確沒什麼好說的。」陸允振冷冷地回應。

  對於一個與他毫不相干、他也根本不在乎的傢伙,陸允振不認為有白費唇舌解釋的必要。

  只不過,聽見他這樣的回答,蘇婕芸卻以為陸允振是承認了胡寶福的所有指控,一顆心霎時宛如浸入冰冷的湖水中,瞬間寒透了。

  他竟然是這麼蠻橫無情的人,而且是心懷不軌地靠近她--這個「事實」宛如一條帶刺的長鞭,狠狠抽打著她脆弱的心。

  胡寶福眼看蘇婕芸的神情變得蒼白僵硬,便挺身站在她的面前,保護意味十足。

  「那麼,這回「鳳舞山莊」的少主大老遠地從北方到江南來,除了「維馨酒館」之外,還想要奪取什麼?蘇家那塊江南第一酒坊的招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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