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呢?」
「誰知道?」
「你有再call他嗎?」
「有啊!」
「那人咧?」美美火大了。
「我、不、知、道!」
聶大哥沒回來,卻來了個雪花球先生。
雪花球先生就是情人節那天,送了向恩一個音樂雪花球的追求者,聽到心上人生日的消息,他專程前來表達祝福之意。
人家雖然沒有聶大哥的帥氣,也沒有模特兒般的身材,不過人家心美、單純、態度好,重點是能讓向恩姊有笑容。
這點很重要,她已經很久沒看到向恩姊笑了,雖然那個笑容很公式化啦,但至少是在笑。
雪花球先生今天送來的禮物是一個大眼蛙布偶,是向恩姊的最愛喔,這人夠細心,肯定是從向恩姊的圍裙找到靈感,嗯,很好。
「早知道,當初就把向恩姊和雪花球先生送作堆!」美美很感慨。
小哲瞪大了眼。「你瘋啦,向恩姊又不喜歡他!」
她唉聲歎氣。「喜歡有用嗎?還不是惹得一身傷。」
時間愈晚,小哲和美美就愈心灰意冷。客人都走了,徐媽媽也回家了,沒想到這個時候,聶大哥的休旅車出現了。不過,也慘了,因為雪花球先生還沒走,人家他還把筆記型電腦拿出來,讓向恩姊發揮電機系才女的實力,幫他處理電腦中毒的問題。
兩個人的距離雖然很近,雖然有說有笑,但感覺很和諧,曖昧也還好,只是看在情人眼中,這就是根凝眼的刺。
美美想提醒徐向恩,但聶遠已經走進店裡,看到這幅畫面——
他衝上前,氣憤地揪起雪花球先生的衣領,把人家給用力「抓」了起來。
「你是誰?!」聶遠怒氣沖沖地問。
徐向恩驚訝於他的怒氣之後,也回過神來,起身捉住聶遠的手臂。「你放手,人家只是客人!」
聶遠放下他,怒不可遏地對向恩吼道:「只是客人,你有必要跟他這麼親密嗎?!」
第一次承受聶遠怒火的向恩怔住了,她眨著眼,淚泛在眼眶裡。
然後,她輕輕綻開笑,對著雪花球先生說:「Alex,不好意思,有機會我再幫你看看怎麼處理你的電腦。現在,可以請你先離開嗎?改天你一定要再來,我請你喝咖啡。」
雪花球先生完全能體諒現在的狀況,他收拾東西,然後在聶遠的怒視下離開「咖啡與花」。
徐向恩不理會聶遠的怒氣,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打烊。
「他是誰?我不相信你跟他第一天認識,你不可能幫一個素昧平生的客人修電腦!」
她不回話。
「你還要請他喝咖啡?你當我這麼大方嗎?咖啡可以隨便送給陌生人喝?!」
她還是不回話。
聶遠氣炸了。「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是怎樣?你沒跟他說,你有男朋友嗎?」
這下,徐向恩再也忍不住了,她用力丟下手上的抹布,悲傷地怒吼:「我有男朋友嗎?你怎麼會認為我有男朋友?!我生日,我的男朋友卻在陪伴他瘋掉的前女友,你覺得我有男朋友嗎?!」
聶遠的目光瞬間黯然。「向恩,別把話說得這麼難聽。」
徐向恩冷冷一笑。「你心痛了?你捨不得了?你連我說她是個瘋子,都聽不下去,你還敢說你跟她只是在演戲?!夠了,我退出,讓你們破鏡重圓,我不在乎了,你要怎麼做都隨便你!這總可以了吧!」
「我要的人是你。」
「你要我怎麼相信?」她抹去臉頰上奔流的淚水。「想一想,聶遠,人家對我好,你會發飆生氣,那我呢?難道你對她好,我就能無動於衷嗎?告訴你,我不在乎了!」
「向恩,別說氣話。」
她吸著鼻子,哽咽地幾乎無法言語。「這不是氣話。情人節那天晚上,我媽和你說的話……我有聽到,你不用因為我喜歡你,所以同情我,才喜歡我,才試著和我交往看看,你可以不用這樣做……還好,才剛開始,愛琳學姊就回來了,原來你才是和我在演戲,現在戲落幕了,你可以和你喜歡的人結婚共度一生,我恭喜你。」
沉默。
聶遠的表情陰森幽闇得可怕。
「你懷疑我愛你只是在演戲?」
「對。」
「你不相信我要的人是你?」
「對。」
「你不信任我?」
「對。」
聶遠深吸一口氣,像是極力壓抑著什麼。
「好,如果我給你的愛情那麼痛苦,讓你無法信任的話,那我們分手好了。」
徐向恩筆直地望著他。「隨便你。」
兩人對視,之間的氣流悲傷得讓人心顫。
聶遠低咒,轉身離開「咖啡與花」,接著,休旅車瘋狂駛離。
徐向恩拿起抹布,擦著桌椅。她的肩膀猛烈顫抖著,淚水一串接著一串、一串接著一串落在桌上,沾濕桌子,擦乾,沾濕桌子,再擦乾,濕了又擦,擦了又濕——
美美握住她的手。「夠了。」
徐向恩六神無主,虛軟地跌坐在椅子上,她無力地趴在桌上,緊繃的情緒在此時徹底崩潰,她悲傷地放聲痛哭……
第九章
學妹很愛哭。
他看過她哭泣的原因,不外乎是看到什麼感人的戲劇,或者動物認養網站裡可憐的小狗小貓,這些在男人眼裡可能很無聊的事,她可以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痛哭。
可如果要看到她為了自己的事傷心難過的話,這十多年的時間裡,他只見過這麼一次。
徐媽媽曾說過,從前他和愛琳交往時,向恩老是躲在棉被裡暗自哭泣。以前因為愛琳,他讓她掉淚,現在,他又因為愛琳,讓她崩潰……
該死!
聶遠氣了、急了,也懊悔了。在車子駛離「咖啡與花」時,他就後悔了,他應該馬上倒車,然後衝回店裡,抱住向恩,為自己失控的怒氣道歉,安撫她的悲傷,並且告訴她,他愛她,愛她的感覺甚至超過自己以為地深刻——
但他不能,在問題尚未解決之前,他和向恩的狀況只會愈加惡劣,甚至磨蝕了他們經營十多年、呵護在心裡的友情。
手機響起,來電顯示是愛琳的電話號碼。這就是問題所在,愛琳的事一日不解決,向恩的眼淚也無法終結。
「向恩生日會結束了嗎?」
「我離開不到一個小時。」
「夠久了,你會再回醫院嗎?」
「會。」
「太好了,我等你。」
聶遠掛上電話,方向盤一轉,往醫院方向急駛而去。
十五分鐘後,他抵達醫院。來到五樓病房時,他不意外地看到愛琳的母親坐在病房門口。
除了睡覺時間和醫生巡房之外,她幾乎不進病房陪伴女兒,她們總是可以為小事爭吵,母女關係很緊繃。雖然如此,但母親愛女兒的心是不變的,否則作風強勢的黃母不會放下身段,哭求他和向恩的協助。
「聶遠,你回來啦。」黃母笑,趕緊起身。「對了,愛琳又在說結婚的事了,你打算什麼時候把這件事辦妥呢?」
聶遠表情冷淡。「伯母,這件事我們談過很多次,我的想法從未改變,我不可能會這麼配合演出,我有向恩,現在會幫愛琳是不忍心拒絕您,並不是對過去的感情有什麼眷戀。」
黃母表情很哀傷。「真的不行嗎?你們可以從頭來過啊,這一次黃媽媽一定百分之百支持你們,不會像以前那樣……」
他搖頭。「不了。那時拒絕,我就明白伯母和愛琳的想法,我的存在對你們而言並不是絕對必要的。」
「你在生黃媽媽的氣嗎?」
「不,伯母,我不生您的氣,只是如果另一半即將離開,如果這段感情因外力而結束,那種悲痛是很深刻的,不會像當年愛琳說要離開時那麼雲淡風輕。我很清楚這樣的區別,是因為我和向恩的感情因你們的緣故,面臨最大的考驗,我心很慌,我很焦躁、很恐懼,這是愛琳當年提分手時,她未曾感受過的情緒。」
黃母急了,這段時間,她和愛琳的確以過去的情感當成束縛,牽制住聶遠,但人都有私心的,她希望愛琳和聶遠可以破鏡重圓。「可是愛琳的狀況,她以為你們還在一起……」
聶遠直直地看著黃母。「雖然您和愛琳不夠親密,但應該也看出來,愛琳已經清醒了。」
語畢,他轉身走進病房。
愛琳一發現是他,立即展露柔美嫵媚的微笑。
「你回來了。」她平舉雙手。「過來,抱我,我好想你。」
聶遠沒動作。
愛琳收回手,嘟起唇,嬌嗲抗議。「人家特別換了件漂亮的睡衣等你回來,結果你卻臭著一張臉,好過分,我是病人耶,你一點都不體貼!」
聶遠撇著笑。「你不是不喜歡這種絲質睡衣?」
十年前的愛琳單純年輕,不愛成熟的裝扮,因此,如果她現在是十年前的愛琳,也應該不愛成熟的裝扮。
愛琳也發現了這點破綻,但她不介意,反而刻意側躺,酥胸起伏,姿態撩人。
「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遠,醫生說我可以請假回家,或許我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