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巧罷了。」韓睿浚平淡地說。
炎詠熙一臉懷疑地瞅著他,隨手拿起剩餘的飛鏢輕輕射出。
「見鬼了!」看到小小的紅心上硬擠了五支飛鏢,老闆的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哇!真的耶!」炎詠熙開心地抱了一下韓睿浚,然後漾著得意的笑臉伸手向
老闆討獎,「我要那隻狗布偶就好。」
老闆又錯愕又心痛地將狗布偶給了她。
嗚……那狗布偶可是值五文錢啊!
「這套圈環怎麼玩?」炎詠熙的注意力馬上移到新遊戲上。
「十個圈環套進相同的瓶子,就能得到瓶子上貼著的獎品。」實在笑不出來的老闆僵著嘴角,害怕又虧本的他將原本只要套中五個圈環的規矩改成十個。
炎詠熙仔細看了看瓶子上貼著的獎品名稱,勢在必得的分了十個圈環給韓睿浚,「你負責套左邊算來第三排最後頭的瓶子。」
韓睿浚點了一下頭,他要得的獎賞是她。
「那我就套那個瓶子好了。」炎詠熙一挑定目標,就胸有成足的出手。
瞧他們套得又快、又準,老闆的心裡直淌血,眼淚差點噴出來。
看到圈環全都乖乖套進要套的瓶子上,炎詠熙志得意滿地笑了開來,看著她滿足的嬌俏笑顏,韓睿浚也難得露出淡不可聞的笑容,只有胃隱隱抽搐的老闆怎麼也笑不出來,他含淚將風箏和扯鈴拿給炎詠熙,急急揮手送客。
炎詠熙心花怒放地一手拎著戰利品,一手乖乖讓韓睿浚牽著繼續往下逛去。
「好可愛喔!」炎詠熙的腳步停在角落一攤不起眼的小攤子前。「請問這怎麼賣?」纖纖細指指向一隻活靈活現的面猴問道。
坐在攤子後頭專心捏著面人的老伯伯很錯愕的抬起頭,「二文錢,每隻都賣二文錢。」
擺了四、五天的攤子總算有人光顧了,要是能賺到二文錢就好了,就可以買顆蛋給相依為命的小孫子補補了,白髮蒼蒼的老伯抖著中風的右手站起身。
炎詠熙才要開口,韓睿浚就已經掏了一錠銀兩給老伯。
老伯抖著手接過銀兩,一臉為難地吞吞吐吐,「有沒有零錢,我找不開這一兩……」他慚愧地抖著手退還銀兩。
「沒關係,我多買幾隻好了。」炎詠熙心疼地看著蹲在老伯腳邊,只能無聊捏著沙子玩的小弟弟。「這小朋友是你的孫子嗎?」
老伯點點頭,吃力的抓來枴杖。「我去隔壁攤子換個錢找你們,請等一下。」小弟弟一看到爺爺的動作,連忙起身攙扶。
「不用麻煩了,我是真的很想多買幾隻,你就幫我再捏只面猴作伴吧!」炎詠熙莞爾地覺得這老伯實在老實得不適合做生意。
「這樣啊……」老伯放下枴杖,小弟弟就蹲回地上。
「你別玩沙子了,這些給你玩。」炎詠熙毫不猶豫地將剛剛贏來的獎品全都送給小弟弟。
小弟弟想要又不敢拿地看著老伯。
「不……」老伯搖著頭拒絕。
「沒關係,這是我玩遊戲得來的贈品,我的年紀不適合玩這些東西了,才在煩惱怎麼辦呢!」炎詠熙像是丟掉燙手山芋般將所有的東西送給小弟弟。
看小孫子如獲至寶般開心,老伯伯只能鼻音濃重地點頭道謝。
「可以吧?」炎詠熙拉拉韓睿浚的衣袖輕問,畢竟獎品也是他一起贏來的。
「你高興就好。」韓睿浚難掩笑意地拍拍她善良的小腦袋。
炎詠熙納悶地看著他帶笑的藍眸,「你在高興什麼?」她還以為他會生氣呢!
「高興你在乎我的感受。」韓睿浚愛憐地輕撫她的發。
「我哪有?」炎詠熙否認。
「有。」韓睿浚很篤定地摟緊她。
「才沒有!」屈居下風的炎詠熙懊惱地嘟嘍,這下完了,真的連心都賠上了……「早知道會變這樣,我就應該乖乖待在界山才對。」
不留一絲後悔的空隙,韓睿浚更加用力抱緊她。「我倒是很高興來這一趟。」
「可是我跟你是不可能有好結局的……」炎詠熙很是煩惱的在他懷裡低喃。
「因為那個姓姬的?」韓睿浚的臉色驟沉,冰冷的嗓音中有著令人膽戰心驚的殺意。
「跟那傢伙沒關係,是我阿爹啦!」炎傲天的反應是她最大的顧慮。
「我來承擔,你不用煩惱。」韓睿浚低首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許諾的輕吻。
「我怎麼可能不煩惱嘛!」粉嫩的臉頰紅濫濫的,炎詠熙逃避的心徹底被抓住。
「放心,天塌了有我扛。」一掃陰霾的冰冷藍瞳閃著如願以償的滿足笑意。
第八章
夜半時分,巡視客棧的媚三娘巡呀巡到了洗衣間,無聲無息地站在正忙著擰乾桌布的阿剛背後觀察他。
阿剛將擰好的桌布披到竹架上晾後,蹲下繼續洗刷另一條。
「你這就算洗好了?」媚三娘走向前,挑剔地扯下桌布。
阿剛不知所措地站起身。「不夠乾淨嗎?那我再洗一遍。」他抽走媚三娘手上桌布,重新用力洗刷。
「我看你根本不是洗衣服的料。」媚三娘看著任勞任怨、無怨無尤的他,心裡很不捨,語氣卻硬邦邦。
「對不起,我會再努力的。」這幾天,媚三娘一直沒給他好臉色看,對他總是看不順眼的百般挑剔,雖然很難過,可是他還是很拚命在達到她的要求,不想讓她有理由叫他走……他不想離開。
「別洗了!」媚三娘像是極度不滿般踢開洗衣板。
原來他是這麼惹她厭啊!
阿剛強忍悲傷站起身,「你別氣了,我走就是了。」
「站住!」媚三娘一把扯住他健壯的手臂,「我有叫你走嗎?」
「不必明講,我有自知之明。」阿剛別過頭,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心碎的模樣。
媚三娘扳正他的臉,狠狠賞了他一個耳光,「你敢給我走看看!」
痛痛痛!阿剛摸著痛到發燙的臉頰,又驚又喜。
「你怪我對你太凶,所以不想待了?」看他臉頰腫成紅龜糕的樣子,媚三娘懊惱自己出手太重。
阿剛猛搖頭,「我沒有不想待。」
「那就好。」媚三娘鬆了一口氣。
「那……」阿剛撿回洗衣板,想繼續自己未完的工作。
「這洗滌的工作不適合你,我看你還是回去櫃檯當你的掌櫃。」氣消了的媚三娘哪捨得再讓他吃苦。「不過我先警告你,你要是再對漂亮的姑娘獻慇勤,我就把你的骨頭一根根拆掉!」
喜出望外的阿剛用力點點頭,「我以後只對你獻慇勤。」
磨了他幾天,總算有進步了。
媚三娘心花怒放的笑了,纖臂妖嬈地勾上他粗壯的腰桿,「走,陪我賞月去。」
她早命人在花園裡佈置了浪漫的場景,好跟他在花前月下,盡棄前嫌。
阿剛臉紅心跳的由著凹凸有致的豐腴曲線緊貼著他,飄飄然跟著她的腳步移動。
就在往她香閨外的庭園前進時,耳聰目明的媚三娘發現花圃中有動靜,她眨眼示意阿剛過去查探,果不其然,阿剛從花圃中揪出一具沾滿泥土的昏迷身軀。
「看來我們除了賞月,還能多玩個餘興節目。」媚三娘瞅著似曾相識的生疏面孔,「把他給我扛到我房門外的空地,再打盆水潑醒他。」
阿剛謹遵吩咐,飛快將人扛到媚三娘的指定位置,然後俐落提來一大桶水,一把往昏迷的身軀潑去。
「哎喲喲喲喲……」驀然轉醒的姬戰雪全身酸麻痛癢。
媚三娘拉著阿剛坐到涼椅上,好整以暇地看著癱在地上哀哀叫的人。
「我怎麼會……」全身髒兮兮的姬戰雪立刻憤恨地記起事發經過。
「看來你是想起來了,那就說來聽聽吧!」媚三娘悠哉吃著阿剛剝來的葡萄。「你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進到我尊爵客棧?又為什麼會在花叢裡昏迷不醒?」
都被人囂張的闖進來,還莫名其妙倒在花叢裡老半天,居然沒有一個巡守的保鑣發現,要不是她路過眼尖,這人恐怕還窩在花叢裡當花肥呢!
哼!明個一早,她一定要好好整頓整頓那群飯桶保鑣。
「你不認得我?」姬戰雪很錯愕。
「呵,我應該要認得你嗎?」媚三娘可笑地輕哼。
阿剛點頭附和,忙著伺候媚三娘的手沒有停過,剝完了葡萄,接著削起蘋果。
「我是姬戰雪。」他好難過,原來他長得真的很普通,普通到讓人過目就忘。
媚三娘呆住,阿剛的刀也嚇掉了。
「你們需要那麼吃驚嗎?」姬戰雪的自信心嚴重受挫。
「你實在不能怪我們認不出你來……」媚三娘尷尬地站起身陪不是。
口拙的阿剛不知該怎麼解釋好,索性跑進媚三娘的房裡拿出小圓鏡,怯怯地蹲到姬戰雪身旁,將小鏡子交給他,讓他自己看比較快。
「誰?這是誰!」姬戰雪被鏡子裡的臉給嚇了一大跳,受不住打擊地丟開鏡子,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乖,不哭、不哭,愈哭會愈丑喔!」阿剛拍撫著安慰他。
「嗚……我的俊臉、我的俊臉被蚊蟲叮得面目全非,我要哭、我就要哭!」姬戰雪悲憤地捶著阿剛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