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好——」小人兒不懂為什麼要這麼麻煩,但是媽咪說的話就是對的,他不會反駁,「在外面就是叔叔的艾莫斯嘍?」小鬼對新名字還沒辦法適應。
「不是叔叔。」莫鑫鑫鼓起勇氣,凝視貝洛斯。他看著她的眼神……永遠是這麼溫柔,「是爸爸。」
「啊?不是叔叔?多多有爹地嗎?」小孩一句無心的話語,刺痛了她的心。
「當然有,以後不可以叫叔叔了,要叫爸爸、爹地,知道嗎?」她忍著沒有讓眼淚落下。
「是多多的爸比∼∼」像學會了新的詞彙,小鬼不停的喊著,「爸爸、爸爸∼∼」
震驚,不足以形容貝洛斯現在的心情。他聽見了……兒子第一次喊他爸爸,他以為自己還要再漫無止盡的等待,一直等、一直等,才會等到她軟化,讓兒子喊他一聲爸爸,天知道他等這一天等了多久,久到……他幾乎要以為永遠等不到了。
沒想到頭一次聽見兒子喊他爸爸,他會這麼感動,感動到熱淚盈眶。
「鑫鑫。」他聲音沙啞,沒有壓抑自己的情感,衝動的,將他們母子納入懷裡,緊緊抱住。「謝謝你……」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她改變初衷,也不想去追問。
她在他懷裡,這就夠了。
*
她還需要,再多一點點的勇氣。
握著懷中的翡翠之鑰,莫鑫鑫有了決定。
「我想去北海道看熏衣草。」
貝洛斯正在指導兒子學習希臘語,莫鑫鑫突然出現在書房,提出這個要求。
她雖然讓兒子喊他父親、讓兒子正名,但她卻不曾喊他的名字,更別論像過去一樣親密的喊他一聲「老師」了。
他們相處的情形跟一開始比起來真的好很多了,她再也絕口不提離婚來氣他,更沒讓突如其來的追求者約出門。在一個月前,她根本不願跟他獨處,但現在卻能跟他一起待在書房,當他教導孩子時,她就在一旁看書或看股票機——原來她現在學會了玩股票。
「我來安排。」不論她想做什麼,他都會順她的心意。
「我知道珠寶八音盒在你那裡。」莫鑫鑫脫口而出,「我要你帶著。」
貝洛斯不禁笑了,點頭,「好。」
兩天後,他們到了北海道,佇立在紫色的熏衣草花海中央,被一望無際的紫色花海圍繞。
「哇,是爸爸的味道耶。」小小年紀的艾莫斯,已經很習慣父親身上的味道,每天都要伴著入眠。「馬迷,好漂亮哦!」
艾莫斯牽著父親的手,漫步在熏衣草花田里,父子倆回頭,笑著對她招手。
「馬迷,來——」
「快過來——」貝洛斯掌心朝上,等待莫鑫鑫將手交付予他。
她想也沒想的快步奔跑,將手交給他,任憑他牽著,緊緊的,十指交扣。
「嘻嘻嘻——」艾莫斯竊笑著,「爸爸和馬迷牽牽手,厚——我也要!」硬是從中間分開父母緊握的雙手,一手抓住一人,開心的大叫,「衝呀∼∼」
兩個大人相望,無聲的輕笑,從交流的眼神中看見濃烈的感情。
無聲,勝有聲。
「艾莫斯,小心點。」貝洛斯無奈地叮囑兒子,這活潑好動的性格,跟他媽一模一樣。
「哈哈哈哈哈——」快樂無煩憂的小鬼,牽著父母的雙手,大笑著奔向熏衣草花田,隱身在紫色花海裡。
*
第10章(2)
這間溫泉旅館,他們在五年前來過。
當初因為貝洛斯提起北海道是他父母邂逅、進而相愛的地方,她便隨口說想來看看,沒想到他就真的帶著她來到這裡。
現在北海道的熏衣草花田,不只是他父母的定情地,也是他和鑫鑫的。
他在這裡找到了他要的愛情,他要的人,對他們來說,北海道這個地方有著特別的意義。
「爸爸,為什麼我們要來看花花?」艾莫斯洗完澡,穿著溫泉旅館準備的小浴衣,拉著父親倒在榻榻米上,昏昏欲睡的玩著父親胸前的紫色瓷器碎片。
「艾莫斯不喜歡嗎?」貝洛斯輕笑著,聲音輕柔,像是催眠曲般哄著兒子。
「喜歡,有爸爸的香香。」艾莫斯伸出小手抱住父親的頸子.小臉在他胸口磨蹭嗅聞。
他不禁失笑。怎麼跟鑫鑫一樣,總愛他身上的熏衣草香味?
艾莫斯外表像他,但個性卻十足十是鑫鑫的翻版,活潑愛玩,而且很愛笑。
也許是對父親的憧憬吧,艾莫斯自從喊爸爸喊上癮之後,就黏著他不放,睡著要他陪,吃飯也要他喂。
再加上貝洛斯幾乎什麼都懂,有小男生所憧憬的「英雄」氣息,讓艾莫斯超級崇拜,莫鑫鑫還為此吃味了好幾次,對兒子說:」艾莫斯,你有爸爸就不要媽咪了……我要哭哭嘍。」
哀怨的語氣急壞了小男生,立刻抱住她諂媚道;「我愛馬迷,我是馬迷的小寶貝,乖哦,馬迷不哭!」
「艾莫斯要睡了?」貝洛斯輕聲問懷裡的小人兒,感覺到這小傢伙就抱著他的頸子,頭埋在他胸前睡著了。「真是……」他小心翼翼地將兒子放倒在榻榻米上,替他蓋上薄被,慈愛的看著兒子天使般的熟睡臉龐,情不自禁地,伸指輕撫他因泡湯而酡紅的小臉。
「艾莫斯,晚安。」他低頭,親吻兒子的額。
剛泡完澡的莫鑫鑫穿著浴衣回到房間,本想進房看看兒子,不意從半拉開的門中看見這一幕……感動得讓她心疼痛。
她所愛的人,和他們的孩子——她這一生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
莫鑫鑫不自覺微笑,覺得幸福就在眼前,她小心地不發出聲音,轉身離開,不願吵醒了睡熟的小寶貝。
她拿著旅館準備的清酒,坐在露台,邊看著天空的明月邊小口啜飲。
幸福就在觸手可及之處,她現在才搞懂自己白繞了一大圈,錯過好多好多。
握著頸間的翡翠之鑰,微笑看著天空,她已經有勇氣主動告訴貝洛斯,他想聽的那一句……
「怎麼還沒睡?」貝洛斯倚著拉門,低頭看她酡紅的小臉,欣賞的眼神表露無還。
五年前就見過她穿浴衣的模樣,那時她的年輕稚嫩,散發出致命的青春誘惑力;五年後,成為年輕少婦的她變得成熟,連頭髮都留長了,為泡湯而紮起秀髮,幾綹髮絲散落在頸後,更平添幾許性感。
「你不也是?」莫鑫鑫抬眸,給他一記媚笑。
她貪看他穿著日式浴衣的模樣,雖然是西方臉孔,但卻別有一番味道,尤其是半裸胸膛——會引人犯罪。
「陪我喝一杯。」她高舉酒瓶遞向他,邀請。
貝洛斯眼神深沉,接過酒瓶坐在她身側,為她及自己斟滿。酒過三巡,兩人都沒說話,默默的望著天上的明月,或者,在對方胸前的事物留連。
雖說,她自認為已經有足夠的勇氣,但是看到他卻又怯懦了,於是藉酒壯膽,喝了幾杯清酒後,她突然拿下頸間的翡翠之鑰,遞給他。
「拿去!」她的動作稍嫌粗魯。
「你——」貝洛斯心漏跳一拍,心情頓時蕩到谷底。
她要將翡翠之鑰還他?!
「我只是借你而已,那只珠寶盒沒有翡翠之鑰根本打不開。裡頭有你母親留給你的信,還有一個很驚人的東西——要還我,我只是借你而已。」她重申了很多遍,是借,一定要還給她。
貝洛斯心情頓時放鬆。「我以為你不要了。」不要他,也不要他的愛——好在是誤會。
「除了媳婦,我才不會把翡翠之鑰給人呢。」莫鑫鑫打了個酒嗝,「一定要還我。」
「當然,送給你的東西,我沒有要回來的道理。」貝洛斯笑著接過翡翠之鑰,起身去從隨身行李中翻出那只珠寶盒,回到她身邊坐下。
他小心翼翼地,從盒底打開這只做工細緻的盒子。
「這——」映入眼簾的東西,讓貝洛斯呼吸一窒。
那巴掌大的盒子中,除了一封泛黃的信之外,還有一顆嬰兒拳頭般大的鑽石。
掌管礦脈多年,貝洛斯自然對寶石有一定的鑒定力,他明白這麼大的鑽石很少見,先不論這顆鑽石的克拉、切工、色澤、純淨度,光是這個大小,就夠讓人驚訝了。
這就是列斯登皇后所守護的寶物,他不敢想像,若翡翠之鑰落入柯裡親王手中,這「無價之寶」將會變成軍事武器,炮口對向列斯登皇宮——
也幸虧翡翠之鑰的傳言,讓柯裡親王以為握有翡翠之鑰就擁有財權。多虧這只珠寶盒設計得巧妙,任誰也想不到真正的寶物就在盒子中!
說到寶物,對貝洛斯來說,真正的寶物是盒中藏起來的——母親的親筆信。
他飛快的攤開招成四方形的信紙,母親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默默的看完信,他微笑將信折起,臉上沒有任何驚訝的神情。
「你……看完了?」莫鑫鑫訝異。他怎麼沒有反應?
「看完了。」他點點頭。母親信件的內容,他大略知道。
簡略的只提到母親不希望他們反目,以及席爾待他的一切都是她同意的,信末期望他,成為一個不輸給父兄的好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