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木屋?」
「嗯,離入口挺遠的。」Johnny點頭。「所以你最好在天黑之前先入園,省得過了五點進不去。」這座公園的夏季開放時間是從早上八點到下午五點,過了時間入口就會關閉,屆時誰也別想進去。
「那我們快走!」只是跟對方哈拉幾句就跟對方走,普遍來說不是她的做法,但既然她都來到這裡了,也只好大膽豁出去,只希望不要遇到壞人。
「等等,你要先買票。」Johnny好笑地看著她。「我建議你可以買一年的通行證,只要花五十元,一年內就可以進出公園無數次,或者你也可以買一星期的票,只需要二十元。」
美國國家公園的入園費,相對來說可說是非常便宜的,竟然只需要台幣一千多元,就可以玩一整年。
「我買一年的票幹什麼?」七天她都還嫌多呢!她打算最多三天搞定。
「說的也是,你是來會情人的,一星期也就夠了。」Johnny爽朗地大笑,眼神有曖昧之嫌。
「先說明,我不是來會情郎,你誤會了。」徐納真本來不打算解釋,但越聽越覺得有澄清的必要。
「我是來說服冷弘郁賣地的,我們此較像是公司和客戶的關係。」純粹只有交易。
「我從來不知道simon是個大地主。」Johnny聞言吹了一聲尖銳的口哨,又大笑。
徐納真在心中責怪自己大嘴巴,這是商業機密,她竟然這麼輕易就說出來,都怪這該死的地方害了她,讓她的頭腦變得渾沌不清。
「如果是這樣,我反而認為你應該買一年的通行證,我有預感你一定用得到。」有好戲看了。
「為什麼?」徐納真不懂,她說了什麼笑話讓對方一直笑個不停。
「Simon是個很難說服的人,你有苦頭吃了。」這就是他為什麼說她需要一年通行證的原因,只花一個星期,他絕不可能點頭。
徐納真偏不信邪,依照她過去的經驗,這些號稱最難說服的地主,其實只是在等待一個好價錢而已,過去他喜歡裝神秘以至於聯絡不到他,現在她人都追來了,說什麼都要把這個casc談下來,絕不讓他有搖頭的空間。
「我只想買一個星期的票。」這一個星期裡面,她就能搞定冷弘郁,她有信心!
「隨便你。」Johnny攤手,認為她的固執跟冷弘郁有得拼,就是不知道最後誰贏。
徐納真趕在園方關門前入園,Johnny還很夠意思地用車子把她載到冷弘郁的住處,她才發現這個地方真的離露營區有一大段距離,如果沒開車,恐怕要走上一個鐘頭才到得了此地。
「這就是Simon的小木屋,夠豪華了吧!」
車子在一棟大型的木屋前停下,因為天黑看不清木牆及屋頂的顏色,但光從木屋的輪廓判斷,這棟木屋至少也有好幾十坪。
「坦算小木屋嗎?」徐納真被嚇到,她知道美國什麼都大,漢堡大、可樂大,但竟然連公園的小木屋都這麼大?未免太誇張了。
「這你得問Simon,出錢租下屋子的人是他。」
Johnny被她臉上的表情逗笑,心想她真是有意思,一定能和Simon相處愉快。
徐納真不知道自己哪一點好笑,只能斷定他天生就愛笑,真是個有朝氣的公園管理口貝。
「我幫你看看Simon在不在?」他不止開朗,還很熱心,自告奮勇幫徐納真叩門。
「麻煩你了。」徐納真樂於讓Johnny當開路先鋒,萬一到時冷弘郁不高興甩門,她也不會是第一個受害者,反正Johnny也夠壯的。
叩叩——叩叩——
「simon?」Johnny使勁地敲門。「 simon?」
身強體健的Johnny用力到都快把門敲破了,屋內依然靜悄悄,沒有半點回應,Johnny只得聳肩。
「他大概是出去了,怎麼辦?」
這真是個大問題,好不容易才找到冷弘郁,他卻跟她玩捉迷藏,把她要得團團轉。
「沒關係,我在這裡等他。」除非他打定主意不回到這棟木屋,否則別想跑掉。
「已經天黑了,你一個人待在這裡沒問題嗎?」四週一片黑暗,只有一盞小小的路燈可以用來辨識,極不安全。
「沒問題。」就算有問題她也要撐著,絕不能輕易認輸。
「你一個人太危險了,我還是先載你到園區內的旅館投宿,等明天你再來找Simon,這樣我比較放心。」Johnny到底是公園管理員,凡事以旅客的安全為第一優先。
「不必了,我就在這裡等他。」萬一那個姓冷的傢伙明天一大早就出門,她還不是得等門?反正橫豎都得等門,不如早一點把事情解決,她也好早點超生。
「如果你堅持,我也沒辦法。」Johnny聳聳肩,她的外表看起來摩登時尚,沒想到卻擁有老一輩的固執,和Simon有得拼。
「謝謝你,Johnny。」他真的很熱心。「你可以先回去了,我保證我會乖乖坐在門口,絕不闖禍。」
「好吧!」Johnny無奈地答道。「那麼我先走了,請多注意自己的安全,有事就打這支電話給我。」
他將手機號碼留給徐納真以後才開車離去,徐納真隨便看了紙條上的電話號碼,將它塞進銀色大包包。
夜晚的公園真是安靜得可怕,四周寂靜無聲,只聽得見風呼嘯而過的咻咻聲和此起彼落的蟲鳴,遠處隱約傳來動物的叫聲,她不確定那是不是狼嗥,但聽起來很恐怖。
徐納真獨自坐在木屋的門前發呆,第一次對自己身處的地方感到恐懼,她忘了這裡是自然公園,多得是野生動物,隨便來一隻什麼都可以把她咬出血來,早知道她應該聽從Johnny的建議,先到園區內的旅館投宿,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仰望夜空,反省如鑽石般在夜空閃爍,這事她第一次看見這麼多星星,這大概是她這倒楣的一天裡面,所遭遇到最美好的事物。
雖是夏季,但入夜後的公園卻異常的涼爽,害她不得不打開行李箱,拿出一件外套來穿上。
奸累,自她開始從事土地買賣以來,從沒遇過這麼難纏的對手,神秘兮兮不說,還喜歡玩捉迷藏,搞得她累死了。
長達十幾個鐘頭的飛行,再加上一路奔波和時差,徐納真就算再有幹勁,也禁不起如此折磨,明知就這樣睡著很危險,卻還是聽從了周公的召喚,沉沉地睡去……
強風吹過枝頭,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星子在空中閃爍,時間也跟著流逝……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終於射出兩道強光,隨著車子漸漸駛近木屋,車燈的亮度越來越強,最後終於在木屋的前面停住。
關掉引擎,推開車門,冷弘郁帶著一身疲憊下車,今天在外探勘了一天,也夠累了。
他打開後座車門,拿出擱放在椅子上的測量器材,測量工作本來就需要至少兩個人以上才能順利進行,光靠他一個人跑上跑下,確實是辛苦了點,難怪他僅僅測量一小塊區域,就要耗上一天。
兩手滿足測量器材,冷弘郁根本看不到腳下三十公分以內的範圍,要不是他對這個地方太熱悉,早就因為踢到樓梯或是絆到樹根跌倒了。
他習慣性地爬上木屋前的矮階,憑著天生優異的平衡感走到門口,卻不小心踢到一團柔軟的東西。
搞什麼鬼?
冷弘郁皺緊眉頭,將測量器材放在一邊,四周雖然陰暗,但他仍可以藉由微弱的光線,看出那團柔軟的東西是個人,而且是個女人!
從口袋裡拿出於電筒,打開電源往對方的臉上照,冷弘郁這次看得非常清楚。
他立刻拉下臉,等待對方張開眼睛,妙的是對方明明還在睡夢中,卻有辦法憑藉著模糊的意識抓住他的手,硬是將光線往他自己的臉上挪,還順道詛咒他。
「是哪個王八蛋趁人家睡覺的時候——」
徐納真原本是想好好罵膽敢打擾她清夢的人一頓,哪知道才張開眼睛,就看見一團毛茸茸的東西——
「啊,熊!!」
不對,不是熊,是魯賓遜,一個現代魯賓遜,她竟然漂流到荒島來了,可是這裡明明是自然公園。
「熊?」冷弘郁的臉上已然呈現三條線。
「不不,是魯賓遜!」她一顆被嚇到差點飛出體外的心還沒回復過來,仍是怦怦跳個不停,可見他的外表有多嚇人。
「魯賓遜……我懶得理你了。」哪來的野女人,賴在人家的門口不說,還出言傷人……等等!她說的是中文,而且還是台灣腔?
「你、你是冷弘郁先生對吧?」徐納真仍是氣喘吁吁,不過已經可以站起來整理儀容,雖然對方看起來就像一個野蠻人,但她仍然必須保持禮貌,給他一個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