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楚綻會因為父親過世而傷心到幾乎昏厥,讓他感到意外,如果消息沒有錯誤,她在父親重病,被緊急送到加護病房時,還在夜店裡狂歡,就連幾日後醫院發出病危通知,她也是姍姍來遲。
「傑,今天晚上你來我家一趟,好嗎?」楚綻仰起頭,可憐兮兮的望著他。
「晚上?有什麼事嗎?」雷承傑揚高一邊眉頭。
「我爸爸留下了一堆關於音樂的古物,我想請你看看裡面有什麼們得珍藏的。」她用虛弱的聲音說著貪婪的話語。雖然父親還未入土,但是她早就在打他留下來的價值不菲的骨董的歪主意。
古物?
雷承傑對她說的話感到有興趣極了,畢竟他接近她也不是存著愛情,而是另有不能明說的目的。
「我知道了,今天晚上八點我會到你家。」他輕聲的說,目光從楚綻白皙的臉龐移開,看向旁邊,那消瘦的身子猛然躍入視線範圍。
虞楚媛?
他一眼就認出她,她正朝這裡張望。
該死的她,怎麼看起來這麼孱弱?難道她都沒有好好的吃飯?
不需要走近確認,他就能清楚的看到她原本就瘦弱的體型如今竟然更加虛弱,燦爛的陽光照在她白透的素顏上,反而更加慘白,這讓他莫名的怒火中燒。
「傑,你在看什麼?」楚綻發現他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於是順著他的視線往旁邊一看,只見令她恨得牙癢癢的虞楚媛還賴在那裡不肯走,心底燃燒起熊熊火焰,勉強忍住怨恨。輕輕的問:「傑,你認識虞楚媛嗎?」
雷承傑詫異的回頭,看著楚綻,「你也認識虞楚媛?」
「嗯,她跟她的母親都是一個樣,覬覦著我家的財產。」說到虞楚媛與她的母親,楚綻不禁咬牙切齒。
「怎麼說?」對於虞楚媛,他無法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然而這是出於好奇還是關心,他也理不清頭緒。
「就……」楚綻原本想要說虞楚媛的壞話。
這時,管家出現在兩人的面前,「小姐,雷總裁,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小姐,請上車,準備到墓園。」
楚綻看了管家一眼,才又看向雷承傑,撒嬌的說:「傑,你不跟我去嗎?人家想要你跟我到墓園。」
「我說了,今天公司還有一堆事情等著我處理,你跟你母親和親戚一同前往吧!」他不著痕跡的將她推離自己的懷抱。
看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墓園出發後,雷承傑轉身,準備回到屋子裡,順便瞥了眼虞楚媛方才站立的位置,赫然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再看得遠些,小小的孤單身影定在寬闊的馬路上。
他立刻坐進自己的黑色奔馳車,車速極快的駛出楚家大宅,追上虞楚媛,踩下煞車。
降下車窗,他越過副駕駛座,用不容拒絕的口吻說話,「上車。」
「總裁?」她看清楚車裡的人後,詫異不已。
雷承傑主動打開副駕駛座那邊的車門,「我說上車,別讓我說第二次。」
虞楚媛看見後方一輛接著一輛的車子全都得繞過他的車子,再看著面容嚴肅的他捺下性子等待自己,咬了咬唇,乖乖的上車。
二十四度的車內空調,虞楚媛感到略有冷意,雖然穿了黑色針織外套,但冷冽的空氣還是竄入肌膚裡頭,令她不禁瑟縮一下。
眼尖的雷承傑不著痕跡的調高車內溫度,儘管穿著西裝的他感覺溫度宜人,不過還是想以她的感受為第一優先考慮。
她無法再欺騙自己,也不想否認了,與他分開後的這幾天,她不時會想起他深沉的黑眸與高挺的身材。
今天她親眼目睹雷承傑擁著楚綻,感覺呼吸困難,好不難過。
是的,她將他放在心底,但是沒有抱持任何期待,畢竟他是屬於楚綻的男人,她不該介入太深。
「我送你回家,你家在哪裡?」雷承傑打破沉默。
「不用了,總裁,你送我到最近的捷運站或公交站就好。」虞楚媛開口拒絕。
他轉頭,看了她慘白的小臉一眼,揚起一邊眉頭,語氣堅定的說:「我送你回家。」
天殺的!難道她想要撐著這副風吹來便會搖搖欲墜的虛弱身體坐捷運或公交車?為什麼她就是不懂得好好的照顧自己?
雷水傑不曉得慍怒從何而來,只知道看見她脆弱的模樣就怒火沖天,只想強押著她坐在餐桌前,好好的吃一頓營養的餐點,把她養胖一些。
「住哪裡?」他平靜的語調沒有起伏,卻有著無法轉圜的堅持。
虞楚媛無法拒絕他,只能將自己住處的地址告訴他。
他在下一個路口左轉,黑色奔馳車直奔她的香閨。
悠揚的鋼琴聲在車內迴盪,他身上好聞的古龍水味道與他輕淺的呼吸聲包圍著她,此刻她的內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睡意有如湖水一般襲來,已經三天沒有合眼的她漸漸的垂下眼皮,沉沉睡去。
雷承傑的眼角餘光瞄向虞楚媛,她的呼吸平緩,胸脯上下起伏,眼眶下有一片淡淡的棕色,左臉頰紅腫,他竟然有說不出的心疼。
如果他不在乎她,那彷彿細針一下又一下的刺入他心臟的疼痛感受是什麼?
如果他不在意她,那五臟六腑翻騰著絞痛的感覺又是什麼?
他知道自己向來寡情,並不是刻意要封閉情感,而是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在英國倫敦街頭靠著擺水果攤維生,看見西裝筆挺、身穿優雅套裝的上班族在攤子前來來往往,夜裡,水果攤移至長年上演歌劇的歌劇院前,看見的是優雅婦人一邊挽著丈夫的手,一邊牽著孩子,歡天喜地的走出劇場,還不忘討論方才看過的歌劇內容。
他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想要的是穿著手工訂製的西裝,在談笑間就能掌握全球脈動的人生,他相信依他的能耐與智商,絕對可以爬到夢想的頂端,但缺乏的就是時機。
當幸運之神眷顧他時,他還記得第一次穿上意大利老師傅親手為他縫製的手工西裝的感覺,並暗暗告訴自己要永遠記得這一刻。
他在得到人生的第一筆財富後,還是不斷的工作,看著自己的住家越來越寬廣,地段越來越好,總會忍不住揚起微笑。
是,他是市儈的人!
想站在世界頂端的他,沒有任何時間談情說愛,而他也不需要愛情的滋潤,因為擁有財富,握有權利,享受眾人羨慕的眼光,就是能解生活幹渴的甘霖。
而這都只是他的自以為是,他不懂,為何在歡樂的夏威夷時,她的孤獨琴聲傳入耳裡,他的心卻能輕易的隨之起舞?
不!他不能讓任何人任意擺弄他的感覺。
雷承傑直視著前方,不再貪看她沉睡的容顏,掌控著方向盤,往她家駛去。
第4章(1)
約莫二十分鐘後,雷承傑將車子停在她家門口,那是一棟坐落在台北市小巷弄的大樓。
他望著她嫻靜的睡顏,好一會兒才輕聲呼喚,「你家到了。」
虞楚媛睜開眼,一臉遲疑的望向他,赫然發現自己竟然睡著了。
「對不起,我居然睡著了。」她的雙頰不由自主的泛紅,如果有地洞,絕對會毫不猶豫的鑽進去。
「沒關係。」他微微一笑,關掉引擎,解開安全帶,開門下車,然後繞過車頭,來到副駕駛座旁,自動幫她打開車門,「下車吧!」
她趕緊下車,「謝謝你幫我開車門。」
「可以到你家喝杯水嗎?我有些事情想問你。」
「當然可以。」虞楚媛點點頭,雖然不曉得他究竟有什麼話要問她,但是她想,問話的內容大概不脫她今天怎麼會出現在楚家外頭吧!
雷承傑勾起嘴角,用遙控器將車門上鎖。
「你家有冰塊嗎?」
「冰塊?」她圓瞠雙眼,一臉不解,「我家有冰塊。」
「嗯,那就不需要再去買了。你家是這一棟,沒錯吧?」他指著眼前的大樓。
「是。」虞楚媛應了一聲,急忙從洋裝口袋裡取出一串鑰匙,打開黑色雕花鐵門,走了進去。
雷承傑跟在她的身後,穿過小小的花圃,看著她用電子卡打開白色鐵門,然後走進電梯。
「我家住在五樓。」她向他解釋。
不一會兒,電梯來到五樓。
虞楚媛走出電梯,用鑰匙打開家門,轉身望向雷承傑,「我家有點亂,請你別介意。」
他沒有說話,輕扯嘴角,直接走進屋裡。
陽光從掩著白色蕾絲窗簾的落地窗灑落客廳,客廳裡有一套咖啡色小沙發,前方是一張茶几,以及約莫三十寸的液晶電視。
但吸引他的目光的,不是擺得整整齊齊的雜誌與報紙,也不是緊連著客廳的簡單廚房,而是落地窗前的黑色史坦威平台鋼琴,他的腦海猛然掠過在夏威夷的那一夜,她穿著淺綠色連身雪紡紗洋裝,天使一般坐在鋼琴前彈奏的模樣。
「我馬上開燈。」虞楚媛脫下高跟鞋,趕緊打開電燈。
空間雖然小,卻整齊、溫馨的擺設,完全呈現在雷承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