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她喊了二十八年的父親並非楚天祥,而與她同甘共苦的母親不是她的親生母親,那麼她真正的父母究竟是誰?
「沒有在第一時間告訴你,是因為我害怕。而且在鑒定報告上頭,楚天祥特別註明,若我能盡力幫他掩蓋這個事實,他希望我別說,讓你永遠都認為他們是你的親生父母。」雷承傑向來銳利的雙眼在這一刻流露出慌張,微攢眉頭,除了抱歉,還是抱歉。「你不會明白我的為難……我接到這份報告的時候,正在十分鐘後就要起飛的飛機上,手上拿著手機,一而再的按下你的手機號碼,卻遲遲不敢接通……我當下認為你應該有權利瞭解,卻又擔心你若是知道這件事,而我沒有陪伴在你的身旁,幫助你走過這段驚詫又低潮的日子,你會孤獨的哭泣,孤單的悲傷,甚至擔心你會想不開,種種的假想不停的閃過我的腦海,讓我開始產生前所未有的害怕情緒,這就是我沒有在第一時間告訴你的原因。」說到後來,他的嗓音幾乎嘶啞。
虞楚媛可以感覺到他刻意壓抑內心彷彿黑暗籠罩的恐懼與不安,在這一刻明白了,他的愛比她想像的還要深刻、還要真切。
倘若他不是真的深深的愛著她,怎麼會因為她而匆匆回國?向來目空一切的他又怎麼會因為她的一個淺淺蹙眉或是一道悠悠歎息而擔憂不已?
那全都是因為愛呀!過去的一切都已經事過境遷,就算喊了二十八年的爸爸、媽媽並非她真正的父母親,那又怎樣?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在他們的心目中,永遠都是一家人,這樣就夠了。
未來的一切值得她去期待與努力,就算她曾經是第三者又怎樣?只要未來有雷承傑陪伴在身旁,她就會感覺到無比的歡愉無邊的安心。
虞楚媛對著雷承傑輕輕的笑了,「我明白了,你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你愛我,對吧?」她的理解讓他露出溫柔的笑容,情緒卻是激昂的,感動得無法自己。
活了三十二個年頭,這是他頭一次感覺到被一個人理解與需要,而這種感受竟然是如此的美好。
偌大的浴室裡氤氳一片,一對全身chi-luo的男女坐在白色陶瓷浴缸坐,女子披散長髮,嬌小的身軀窩在男人的雙腿之間,任由他有力的大腿圈住她纖細的腰肢,背部緊貼著他健壯的胸膛,模樣曖昧又親暱。
「你家好漂亮。」打從踏入雷承傑位於市區的豪宅,虞楚媛便不斷的讚歎。
「你喜歡,我就放心了,原本還擔心你會不喜歡太大的房子,因為你家是如此的溫馨,每次我踏入你家,都捨不得離開。」他語帶歡愉的說,低頭咬了下她的肩頭。方才雷承傑帶著虞楚媛離開記者會會場,返回她家,才發現像蒼蠅般黏人的媒體記者全守在她家門口,他立刻轉動方向盤,帶她回自己保全設備與隱密性皆十分高檔的豪華住處。
雖然他的豪宅大門前也有許多媒體記者守候,但是他將車子一路開入地下停車場,完全不做停留,再從地下室搭乘電梯返回位於頂樓的家,讓遭受驚嚇的虞楚媛不再受到媒體記者的侵擾。
虞楚媛轉頭,笑睨著他,「如果你這麼喜歡我家,我們交換好了。」
瞧她還能同他開玩笑,雷承傑著實放心不少。
「交換?我不想跟你交換房子。」他笑說,深情的望著她,「我這棟房子是屬於你的,而你的房子也是你的。」
她皺起眉頭,一臉不解。
他輕輕捏了下她因為熱氣而熏紅的粉嫩臉頰,「還不懂我是什麼意思?」
虞楚媛沒有回話,只是點點頭。
「我們結婚吧!」雷承傑嗓音低醇的說,眼眸裡閃爍著溫柔的光芒,「我要你陪伴在我身邊永遠都不許離開我,所以我想用這棟令你讚美不已的房子牢牢的困住你,讓你永遠都屬於我,而我也都屬於你。」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求婚話語,她雙眼圓瞠,詫異得說不出話。
「媛媛,你不知道吧?其實在夏威夷聽到你彈琴的那一夜起,我的心裡塞滿了你的琴聲、你的身影、你的一舉一動,我想抗拒你的每一個笑靨、每一個蹙眉,因為它們都能輕易的影響我的情緒,在還未坦承自己愛上你時,我不斷的催眠自己,我只是受到你即將失去最後親人的孤獨氛圍所吸引,我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你與我擁有相同的氣質而在乎你,但是……我知道我錯了。」
「錯了?這是什麼意思?還有,你說感受到我們兩人之間有相同的氣質,又是什麼意思?」虞楚媛急切的追問,想要知道答案。
「我說我錯了,是因為我真的受到你的孤單氣質所吸引,然而就在我以為那是對你的憐惜後,才猛然驚覺這份對你的憐惜是前所未有的三十二年來就僅僅對你一人才有,那是因為我愛你,因為愛你,才會疼惜與我有相同背景的你。」雷承傑沙啞的嗓音在光亮的浴室裡迴盪。他的大掌放入水裡,揉捏她纖細的腰肢,薄唇則在她則在她她頸肩上流連,毫不保留的表露內心的自卑。
「我母親是一名跟著父母到意大利幫傭台灣人,一家人住在黑手黨教父的家中,平時與一般傭人沒有兩樣,當主人想吃中國菜時,得要烹煮一桌好菜。我母親被當時還未當上教父的父親看上,兩人在檯面下轟轟烈烈的談戀愛,但是母親出身卑微,不被父親的家族允許,最後父親娶了一名當地的富豪之女為妻。母親傷心欲絕,父母又剛好因病過世的,所以背著父親,一個人來到英國,隨即發現自己懷了孩子,她接受當地政府的幫助,好不容易取得居民權,為了扶養我、教育我,不只做了一份又一份的工作,讓青春年華全都在忙碌中流逝,最後沒再見過我父親一眼,就因為勞累過世。」雷承傑語氣平淡的訴說,彷彿置身事外。
虞楚媛聽了,深深的、重重的刺痛了心。
「我從以前就明白自己要努力讀書、奮發向上,每次放學回家,絕口不提因為自己是外國人而在學校被同學欺侮的事,隱含著悲傷的情緒,假日我會陪著母親到歌劇院門口叫賣水果,有時也會到市集,幫忙其他同為亞洲人的攤販,賺取打工薪資,我的眼睛看見的全是父母牽著孩子的手,開開心心的聽歌劇、逛市集的笑臉,我告訴自己,我一定要帶母親脫離這樣惡劣的生活,找到屬於我們的幸福與快樂,沒想到母親卻是等不到了……」
從他平靜無波的話語裡,她知道了後續發展。
雷承傑的母親積勞成疾,當他獲得全額補助學費進入劍橋大學那年,她放開兒子的手,離開了人間。
那天他捧著好不容易才湊得的喪葬費,蹲在倫敦街頭默默的掉淚時,一道低啞的男性嗓音自他的頭頂響起。
那是他的父親!已經罹患癌症,只剩下一年時間可以活的黑手黨教父柯勞迪歐。
他帶著雷承傑回到意大利,在這一年的時間裡,教導兒子何謂上流社會的生活,那時的他早已與妻子相敬如冰,兩人並沒有任何子嗣,因此雷承傑是他剩下來的日子裡的生活重心。
在這一年裡,雷承傑享受到最好的教育、最高規格的生活質量,就在柯勞迪歐過世後,留下一筆為數可觀的財產和成堆的藝術品,然後他返回英國劍橋大學,在最短的時間內取得企業管理博士學位。
回到英國,他先用柯勞迪歐留給他的財產開設翔天集團,再以拍賣會的形式,高價賣出藝術品,站拍賣龍頭的地位。
「沒想到你從前的生活竟然是如此艱苦,而我還自以為悲情的沉溺在哀傷的角色裡。」虞楚媛低頭,淡淡的說,滾燙的淚水無法克制的滑落臉頰。
「媛媛,別哭。」雷承傑嗓音低沉的安慰她,大掌順著她大腿的曲線緩緩的往內側游移。
「我想要你,唯有你,才能讓我感覺到活著的幸福。」他貼近她的耳朵,輕聲的說。
然而,她何嘗不是?
假在他的懷抱裡,聽著他的輕聲問候,虞楚媛感覺從前那種天地之火卻無容身之處的孤單感受消火無蹤。
……
雷承傑這才知道自己真傻,還以為愛情十分廉價,可以當作交換籌碼,想借由婚姻來達到無可撼動的高高在上的地位,但是在他將自己埋入可以說是物質上一無所有,心靈上卻是滿溢的虞楚媛的體內,他終於知道完美人生是什麼樣的感受。
「我愛你,真的好愛好愛你,因為你,我才懂得怎麼放下,然後又得到。」他輕輕的訴說。他的強勢佔有讓虞楚媛感覺自己就像是飄浮在天空,想要腳踏實地,卻又摸不著邊際。
「我愛你……真的愛你……因為你,我才明白什麼叫做勇氣……」她斷斷續續的說著內心最深刻的劃白,而下一刻,她在他的一個猛烈頂入下,到達絕頂gao\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