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靜靜坐著享受閒暇,不知過了多久,夕陽漸漸轉涼,紀凌雲起身,看著眼睛依舊通紅的她。
「走吧,帶妳去看戲。」
「看戲?」唐恬欣莫名其妙的發出疑問。
「嗯,而且是喜劇。」
決定賣關子的紀凌雲不再多解釋,拉起她招來一輛計程車就跳了上去。
跟著他到達目的地,當看清楚地方,唐恬欣只差沒拔腿就跑,如果不是他死命拉著她的話。
「不行!你昏頭了嗎?幹麼帶我來這裡?我不要進去啦!」
「妳不信任我?」
紀凌雲含笑看著一臉執拗的女人,眼睛裡藏著一絲揶揄。
「也、也不是啦!只是──」
唐恬欣再度看向招牌,咬牙大叫,「只是我們為什麼要進賓館?!」
看她的臉頓時紅成番茄色,紀凌雲差點噗哧一聲笑出來,但他很快板起臉,佯裝受傷。
「說到底妳還是不信任我,沒想到我在妳心目中和秦朗一樣不堪。」
「不是啦!你別這麼說,我只是、只是──」
她焦急得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賓館耶!不是餐廳、不是咖啡店,他為什麼要帶她來賓館?難道他不知道一般男女來賓館開房間要做什麼嗎?雖然今天他沒喝酒、她也沒醉,可她不信任的──其實是她自己啦!
在汽車裡他只是靠近她而已,她的心跳和腦筋就全亂了,如果上去後……不敢再想,她死命搖頭。
「不要,除非你告訴我,我們進去要做什麼,否則我堅決不踏入這裡半步!」
她不想漸入佳境的朋友關係因此而出差錯,她不想啊!如果再發生一次類似那晚的意外,她真的永遠都沒臉再出現在他面前了。
盯著地固執而窘迫的臉,紀凌雲無奈的歎出一口氣,搖搖頭。
「好吧,原本想給妳個驚喜的,既然這樣就不得不說了,否則再糾纏下去,恐怕要錯過好戲了。」說完他俯身湊近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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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了!真的進去了耶!」
光潔的玻璃窗前趴著的女人,上身前伏,臀部微翹,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曲線真是完美極了,好想撲上去啊!紀凌雲叼著一根牙籤,強自鎮定。
「對啊!難道我會騙妳?」
「……啊!又來了!可是剛才進去的呢?不見了?」
看她一下一下的向前傾,讓他想起高中看過A片中的女主角經典動作,紀凌雲咬牙壓下下腹騰升的炙熱。他不能!不能辜負她的信任,否則他就和一條街對面房間裡住的禽獸一樣不堪了!
「嚇!他、他居然把她塞進衣櫃裡?老天!我以為只有電視裡才會這樣演。」
「哼……」
紀凌雲端起一杯加冰的水仰頭灌下,站起身,他走到她身旁,一同望向對面。
「傻瓜,電視還不是取自生活。」
「……老天!又來了一個……耶?是小蘭蘭的媽媽?老天!難道──」
「對啊!近水樓台先得月嘛!」
看著拿望遠鏡看得聚精會神的小女人,紀凌雲牽起嘴角。他也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前夫也好、朋友也好,只要守得雲開就能見月明。
唐恬欣回過頭看他,一雙眼睛濕漉漉的,他的心立刻一緊。
「怎麼又哭了?」
「我只是覺得小蘭蘭好可憐,上次我教她畫畫,她還畫了全家福,說爸爸媽媽還有她是最幸福的家庭,可是……」
可是卻沒想到她媽媽居然和秦朗有如此關係,想到小女孩稚氣幸福的表情,唐恬欣就不禁覺得心疼。
歎一口氣,他伸手輕輕撫摸她柔軟的髮絲。
「這是她的命,旁人是無法改變的,因為父母是沒得選的。」
抬眼看到樓下突然駛來三輛車,從車上跳下一大群人散開,紀凌雲勾起她的下巴,伸手擦乾她的淚水。
「先別哭,高潮部份來了,也許看了結局妳會覺得比較痛快。」
唐恬欣立刻轉而看過去,只見很多人圍在秦朗家門口,有三個男人氣急敗壞的在敲門。
因為紀凌雲準備的是高倍望遠鏡,所以她甚至能看清楚窗戶裡,秦朗手忙腳亂的把第三個女人,也就是小蘭蘭的媽媽塞進浴室。這個男人真的很可惡,衣櫃一個、床下一個、浴室一個,讓人看了真想痛扁他一頓!
看她舉著望遠鏡的手握緊,紀凌雲笑著搖頭,她根本太天真,這樣的她獨步闖天下,讓他如何放心?
「啊!他們衝進去了!天啊!小蘭蘭的爸爸怎麼會直接衝進浴室,難道他知道?哎呀!他在打她!老天!你們──你們男人都是這樣打老婆的嗎?」
她看不下去了,那三個男人一找到自己老婆就不由分說的打人,她震驚的看向紀凌雲,只見他雙手環胸,嘴角噙著不屑的笑容。
「至少我從沒打過妳。」
打女人這種事只有在他很小的時候發生過一次,結果他被教訓得很慘。
心中還是帶著不安,因為那場面太火爆了,可偏偏又好奇得要命,唐恬欣咬住嘴唇,繼續看下去。
場面好混亂,似乎有人在忙著拍照,有人抓著秦朗,而三對夫妻似乎這才回過神來,一致把矛頭轉向罪魁禍首,於是一群人撲過去打得不可開交,秦朗被團團圍在中間,她幾乎看不到他了。
瞄一眼底下混亂的暴力畫面,紀凌雲伸手抓過她的望遠鏡。
「好了,以下場面太過暴力,未成年不能看。」
唐恬欣直覺抗議。
「我嫁給你時就成年了!」
話說出口才覺得尷尬,她懊惱得不敢看他。
紀凌雲一笑,「知道知道,是小姐太年輕,所以讓人忽略了年齡,好不好?」
她抬頭看他,目光狐疑,「你變好多。」
「是嗎?」紀凌雲含笑對上她的眼睛。
「是啊!以前你從不開玩笑,也不會像這樣常常笑,我幾乎忘了你最後一次是為什麼而笑,似乎是盛世的股票在海外上市的剪綵儀式……」
她皺皺眉頭,那時的他真的好壓抑,眉頭總是緊鎖著,像有千萬煩心事化不開。
「還有呢?」他耐心哄她說出更多,更多他需要改進的地方。
「還有你也不喜歡開車放音樂啊!有一次我打開音響,你的眉頭立刻皺起來,嚇得我當時以為自己犯了多大的錯。」
他有那麼凶嗎?或許該告訴她,皺眉頭是他的習慣動作而已,從五歲開始,大人們就叫他小老頭了。
「還有說話做事的方式啊!以前你從不會詢問我的意見,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我只有乖乖跟著走的份,但現在你會問我想吃什麼、想去哪,會在乎我願不願意,雖然看起來是很不值得一提的改變,可我卻覺得你比以往好太多──」
說到這,對上他含笑寵溺的眼睛,唐恬欣不由得心神一晃。
她在幹什麼?她已經不是他的妻了,怎麼可以再對他動心!
「對不起,我不該再對你碎碎念。」
她已經沒這個權利了,是她自動放棄的。
看著她突然僵硬的背影,紀凌雲心疼的說:「誰說沒有,是朋友才會這樣說,妳告訴我該怎麼改掉壞毛病,下一次我就不會再被拋棄了啊!」
下一次?唐恬欣眉頭一緊。下一次?難道他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來接替她擅自離守的位置?胸口突然覺得好悶。
「不要!」搖搖頭,她下意識脫口而出。
「不要?」紀凌雲笑了,笑得像抓到她的小辮子。
是啊,不要,她不要他有下一次、下一任、下一個女朋友、妻子或者紅顏──不要!她不要!心中有千萬個抗議的聲音,可看著他,她能說的卻只是……
「不要──太忙。」
紀凌雲微微皺起眉頭。
她轉身,拚命擠掉自己的眼淚,擠出笑容。
「對啊!只要你別當工作狂,只要你多抽點時間陪陪她,女人很容易哄的,你看,秦朗不就是那樣無所事事,用甜言蜜語就輕而易舉的騙了三個女人嗎?」
「妳拿我和他比?」
不苟同的看著遠處扭打的人群被警察拉開,秦朗早已如一攤爛泥趴在地上起不來,紀凌雲擰緊眉頭。
「不不不,你別誤會。」唐恬欣知道自己又說錯話,看他的表情,她挫敗的垂下頭,「我只是、只是想說其實你已經很好了。」
否則她也不會對他一見鍾情,連學業都不顧就嫁了。
紀凌雲看著她,只見她像做錯事的小學生一般低著頭,繼續小聲解釋。
「只要你像現在對我這樣對她,我想任何一個女孩都不會拒絕的……」
也無法抗拒,如同她,明明是她揮刀斷情絲的,可只是這樣看著他,心底的後悔和不捨就越堆越多,可又能怎麼辦,她根本沒有那個顏麵食言而肥。
看著她黯然神傷的表情,紀凌雲原本很想追問,那她呢?現在他對她這樣,她是否也不會再拒絕?
可他想起她說過的話,想起她所付出過的努力,與此相比,他現在的改變和付出還太少太少,他不夠籌碼請求她回頭,於是他嚥下衝動,聳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