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膽大包天的女人竟然該死的騙了他!
嚴莫臣犀利的眸掃向抱著娃兒一臉蒼白又一臉驚嚇的杜絲曼,冷峻的神情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險。
她後知後覺的想要把內門給關上,才伸手,就聽到門外的男人傳來涼涼的嗓音——
「你敢把我關在門外,我星期一一早就會去法院申請強制帶走孩子,你知道我一定辦得到。」
只要這男人想做的事,天底下恐怕沒人攔得住他。
要不是因為如此,當年她就不必撒下漫天大謊。她永遠不會忘記在醫院裡他落在她手背上的那滴淚,那讓她愧疚了好久好久,因為自己很過分的騙了他。
可,現在,當這男人冷著臉說他非要孩子認祖歸宗不可時,她什麼愧疚感也都沒了,只有氣得直發抖。
他卻當沒看見,進門一彎身便把小娃兒抱起,對小娃兒露出一股溫柔和善的笑容。「嗨,寶貝,媽咪幫你取了什麼名字?」
「沅兒。」小傢伙笑到嘴都快裂開了。「爸比,你去哪裡工作,怎麼那麼久那麼久才回來找沅兒?沅兒很想你喔!」
原來,她是這樣告訴兒子的嗎?說他去很遠的地方工作所以不能來找他們看他們?
可以想見,她一定在媒體或網路上找到他的照片,指著他教沅兒喚他爸比吧?否則,這娃兒第一次見到他,也不會一眼就認出他是爸比了。
這一點,他是感激她的。
但對於她隱瞞他偷偷生下孩子,讓他一直以為她流產的這件事,他卻很難原諒。
第8章(2)
「沅兒很想爸比啊?」嚴莫臣大手撐在娃兒腋下把他高高舉起,對著娃兒笑。「爸爸也很想沅兒呢,好想好想,常常再夢裡想著你生得是什麼模樣,現在終於被我看見了,我的沅兒長得又俊又可愛,比爸爸夢裡的那一個還可愛。」
小傢伙開心的格格笑,兩手伸得長長的要抱抱。「爸比抱,要用力喔,媽咪說這樣表示很愛很愛。」
嚴莫臣勾唇,將娃兒抱入懷,雙臂緊緊的擁住。「媽咪教你好多事呢,你很愛媽咪對吧?」
「當然啊,是沅兒的媽咪呢,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媽咪!」這句話當然也是媽咪教的啦。「爸比也很愛媽咪嗎?」
嘎?一旁的杜絲曼沒想到兒子會突然問這個,一下子便臉紅到耳際。
「沅兒,你的沙灘玩具準備好了嗎?」她趕緊轉移兒子的注意力。三歲娃兒是很容易被轉移注意力的,這一招屢試不爽。
「好啦,就放在門口。」回完話,小傢伙笑瞇瞇的又轉回他爸比臉上。「爸比,你也很愛媽咪對吧?跟沅沅一樣愛媽咪對吧?」
杜絲曼的臉上頓時三條線。
現在是怎樣?為什麼今天用這一招沒有用咧?是想要他娘把臉埋到土裡去才成嗎?這麼讓人丟臉的話竟然當著她的面一連問了兩次?
「沅兒——」她揚聲喚著,打算用冰箱裡的巧克力誘惑他,把他給支開。
就在此時,嚴莫臣低沉溫柔的嗓音卻輕輕地響起——
「是啊,爸比跟沅兒一樣很愛很愛媽咪。」
聞言,杜絲曼的臉在一瞬間變得比天邊的紅霞還要紅,心撲通撲通跳著,越來越大聲,她的耳朵好熱,心也在發燙。
明知,這是他為了哄小娃而說出口的沒意義的話,但她還是忍不住心跳加快、胸口發燙,甚至感覺到他的視線正兜在她臉上,似是嘲弄的看著她。
「真的嗎?像這樣——」小傢伙朝他爸比用兩手畫了一個大圈又一個大圈。「這麼多的愛嗎?」
嚴莫臣哈哈大笑。「是啊,這麼多這麼多的愛,以後我們每天來比賽,看看誰愛媽咪多一點,嗯?」
「當然是沅兒多!」小胖手舉起來宣告他的愛。
「是嗎?那爸比得多加油才行。」
「是啊,爸比這麼久這麼久都沒出現,媽咪常常哭呢。」
哇咧……杜絲曼真的聽不下去了,她飛快地轉身躲進廁所裡,關上門,看著鏡子裡那張比玫瑰還要艷紅的臉,感覺一顆心就要跳出來似的。
真是丟臉丟到自家來了。
這小傢伙一見到他爹就把他娘的底全洩光了,教她拿什麼臉去面對他?
一直過了好久,她都不敢出去,坐在馬桶蓋上,左思右想著的,是等一下出去之後要如何面對那男人的一連串逼問。
該死的夏子曇……
一定是他出賣她,把她住的地方告訴了嚴莫臣。
她早該猜到的,他都把她騙到人家的訂婚PARTY上去了,怎麼可能不順便把她埋藏這麼多年的秘密給揭開?
是她的失誤,該在第一時間先逃離這裡才對,千不該萬不該讓嚴莫臣就這樣找上門來……
「媽咪,你掉進馬桶裡了嗎?」小傢伙在廁所外面叫。
這一句,是她常對小傢伙說的話,他竟然也直接拿來用?
「爸比說要跟我們一起去海邊玩耶,媽咪,你快出來!」小傢伙又叫,咚咚咚的腳步聲靠近,然後用他的小胖手砰砰砰地敲門。「媽咪,你出來!爸比和沅兒都在等你!快出來!」
杜絲曼歎氣,終是從馬桶蓋上起身,打開門,沅兒朝她撲過來要她抱,她一把抱起他,在他的臉頰上親了又親。
「我愛你,沅兒。」
「我也愛你,媽咪。」小胖手拍拍她的臉,衝著她咧開嘴笑。
嚴莫臣倚在牆邊,靜靜的看著她和小娃,滿心的震動,久久不能自己。
一大一小,在微涼的海邊堆起了城堡。
陽光很大,海面上星帆點點,乘風破浪,美得就跟圖畫裡的一模一樣。
結果,小傢伙和他爹相遇的第一天,就熟得像個老朋友似的,果真,父子天性,一拍即合,反而把她這個娘很心酸的晾在一邊,成了多餘的那一個。
杜絲曼躺在冰涼的沙灘上,用一本雜誌蓋住臉,看起來像是很自在的在做日光浴,心裡卻是惶然不安的。
她真的很開心,那一大一小可以處得這麼好,看似冷冰冰又嚴肅的嚴莫臣,面對自己突然蹦出來的兒子,他從頭到尾都是笑容以對,陪小傢伙玩、逗小傢伙開心,還一直跟小傢伙說故事,那些故事是她沒說過的,因為那些海盜啊泰山啊的故事本來就不是她這個女人家會涉獵的範圍。
他還帶小傢伙去搭橡皮艇,享受在海裡搖搖晃晃的感覺,那是她打死不敢做的事,因為她怕這麼小的娃兒會掉進海裡……好吧,她承認自己根本對海上運動有恐懼症,到海邊,她可以陪娃兒做的事就是堆沙子和看夕陽。
所以,看到那個小傢伙一直玩到格格笑,連那坐起來很可怕的橡皮艇他也當是在坐搖椅似的樂,她是真的有點吃味同時又有點開心的。
吃味,是因為他才出現第一天就奪去了兒子全部的愛與目光。
開心,是因為他和小傢伙的互動,親密到令她感動又欣慰,她從來都不知道,看著一個爸爸帶著兒子玩的畫面可以如此如此感動她,好像把她這麼多年來對兒子的虧欠在一瞬間全彌補了,完美無缺。
「起來吧,你這樣一直躺著會著涼的。」一雙大手突然出現,把她臉上的雜誌給拿開,放大的一張俊顏就落在她的正前方。
近到……他的唇就在幾公分之遙,讓她呼吸一窒,身子瞬間緊繃。
嚴莫臣的眸就這樣懶洋洋地落在她瞬間染紅的臉上,放肆的欣賞著她的窘態與羞澀。
從沒想過,這女人還是跟他四年前碰她一樣的敏感與害羞,而不能否認的,這讓他很滿意,雖然這樣的念頭很可笑。
「沅兒呢?」她問。卻小心的一動也不動,免得不小心被他的唇掃到她。
「他正用水在摧毀城堡。」嚴莫臣笑,回頭看了小娃一眼,他那胖胖小手和胖胖小腿正和在一團沙堆裡,玩得全身都是泥啊水的。「我們回去吧,再玩下去,你們都要著涼了。」
他回頭,伸手拉起她,大手握住她柔軟滑嫩的手,一直走到小娃旁都沒有放開,自然得像是牽過了這手一百次一千次。
她想抽回,他不放。
「嚴莫臣……」她無助的抬起頭來看著他。
「我不會放手的,不管你當初欺騙我,偷偷背著我生下孩子的原因究竟是什麼,你要跟我爭孩子,唯一的勝算就只有一個。」他以極淡的口吻說著,把這事當成討論天氣一般平常的事似的。
她沒想到話題會一下子跳到這上頭,心一沉,覺得胸口在疼,胃也在翻攪。
他在逼她。
一句話就把她逼到死角,根本沒有翻身的機會。
該死的!她怎麼可以被剛剛那些美好的親子畫面給騙了,以為他是那種溫柔和善又無害的男人呢?
「是什麼?」
「嫁給我。」他側過臉瞧她,這張他連夢裡都不曾忘掉過的容顏,依然美麗動人,甚至,比四年前的她更多了一分少婦的韻味,迷人非常。
她不敢相信的瞪著他。「你瘋了,嚴莫臣,你訂婚了,有未婚妻,難道你想要悔婚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