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郁姍恨恨地道:「蕭英盛忒也好笑,以為稱是救命恩人,是他的貴客,我就不知她是何人,不敢下手了嗎?我袁郁姍要弄死的人,沒有活著的。」
成皇后側撐面頰,慵懶地說道:「姍兒,你莫要輕舉妄動,說不定,這是咱們取得琉璃令的好機會。」
袁郁姍蹙眉,「姨母的意思是?」
皇后攏了攏頭髮,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既然是他極珍視的女人,咱們把她抓過來,威脅他交出琉璃令,他能不乖乖就範嗎?」
袁郁姍茅塞頓開,驚喜浮上眉梢。「姨母英明!這主意太好了。」
成皇后含笑道:「所以說,有愛的人,就有了弱點。」
蕭英昊興奮地道:「如今三弟還把他的弱點拽到咱們面前,母后,咱們定要好好利用,盡速取得琉璃令!」
「這事還須從長計議。」成皇后有些意興闌珊,顯得蔫蔫的。「待本宮詳細計劃之後再召你們入宮,本宮也乏了,你們跪安吧!」
兩人走出甘泉宮外,很有默契的在長廊宮柱旁停下腳步,同時揮退了左右服侍的人。
袁郁姍有些幽怨的看著蕭英昊,心裡很希望他能抱抱自己、安撫安撫她在蕭英盛那裡受的氣,可她也知道不行,只能自己生悶氣。
事實上,打從嫁進信王府的那一天,她就後悔了,蕭英昊雖然還沒有娶妃,但身邊那麼多侍妾,而自己又不能服侍他,要是他的心被哪個狐媚子勾走了怎麼辦?
然而,再多後悔也於事無補,她只能盼著盡快找到琉璃令,成為她最大的籌碼,屆時,蕭英昊不忠於她一人都不行,她要把他的那些侍妾都弄死,他的府裡只能有她一個女人!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小心被人識破咱們的關係。」蕭英昊沒好氣地說。
他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女人,她跟成皇后長得太像了,還一樣的惡毒,虛與委蛇是為了完成他登基大業,只要他登基了,他就會殺了她!不要再讓他看到她那張蛇蠍美人的臉!
「人家壓抑不了對你的感情嘛……」袁郁姍微微臉紅了,復又憂心忡忡地說:「可昊哥哥,若是琉璃令被姨母先拿到,那可不行,要由咱們先拿到手才可以,琉璃令只能在咱們手裡。」
「那是自然。」蕭英昊煩躁的蹙著眉。「可是,要在母后眼皮子底下跟她搶人,可不是容易的事,母后的手段不是咱們料想得到的,且三弟在府裡又防你防得緊,礎潤樓你且不能踏進,要比母后早一步挾持那女人威脅三弟,可說是難如登天。」
袁郁姍信誓旦旦道:「昊哥哥放心吧!雖然在府裡沒法下手,但那女人總會出門,只要她出門,咱們就有動手的機會,我好歹跟她都住在王府裡,我一定會比姨母早打聽出那女人何時出門,你只要做好擄人的萬全準備,時機到了,咱們就下手,絕不會失了先機。」
「那我就相信你了……」蕭英昊似喜似怨又似痛的凝視著她。「姍兒,你該知道,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吧?」
袁郁姍深情款款地道:「你就儘管相信我吧昊哥哥!我什麼都能為你做,你要為你母親報仇,等坐上了皇位,殺了姨母便是,到時再追封你母親為皇太后,任誰也不敢說什麼,我也會服說我父親助你一臂之力。」
蕭英昊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眼神微黯。「果然,知我懂我的只有姍兒,若是沒有姍兒,我什麼事也做不了……」
兩人正在深情對望,驀然一道拔尖的嗓音由遠處而近——
「皇上駕到——」
長廊那頭,蕭廷天正大步流星而來,他反剪著雙手,步伐十分矯健,後面是一長串的皇帝儀仗。
兩人自然是不再交談了,俯首躬身相迎,「拜見父皇。」
「免禮。」蕭廷天朝他們一笑。「來向你們母后請安?」
兩人異口同聲,「是的,父皇。」
蕭廷天語重心長的對袁郁姍道:「姍兒,盛兒這回命大回來了,你要找琉璃令,恐怕是益發的艱難,你可要抓緊時間。」
袁郁姍一副受教的模樣,低眉順目地道:「姍兒明白。」
「朕知道你是個聰明的,你辦事,朕放心。」蕭廷天咧嘴一笑。「好啦,你們小倆口好好聚聚,朕也要進去看你們母后了,朕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一日不來看看你們母后就一日不舒坦,看來你們母后是給朕下了蠱嘍。」
兩人但笑不語,恭送走皇帝,這才低聲恢復交談。
「昊哥哥,你說,皇上到底屬意誰當太子?」袁郁姍若有所思的問。
他們都心知肚明,皇上和皇后看似站在同一邊,但卻不同心,他們唯一能確定的是,皇上和皇后一樣不喜蕭英盛,兩人都想將琉璃令攥在自個兒手裡。
「當然是我,我是嫡長子。」蕭英昊自信滿滿地說。
「可是為何遲遲不立太子?」她不敢說他不是皇后嫡出,那是他的大忌,更加不敢說就是因為他非皇后嫡出,所以皇上下不了決定。
「父皇肯定在忌憚琉璃令。」蕭英昊拳頭攥了起來,眼裡發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光芒。
「只要我將琉璃令找到,父皇肯定會立我為太子!」
第十七章 青妃,是何人(1)
甘泉宮裡,成皇后吃沒幾口晚膳便讓人撤下,扶額歪在榻上。
「娘娘這陣子的胃口是越發不好了,可要傳太醫來診診?」貼身大宮女蓮花擔心的直蹙眉。
「一個人吃飯有什麼意思?」成皇后環顧富麗堂皇的四周,眼裡有絲冷意。「這裡,跟冷宮一樣。」
「娘娘……」蓮花也不知說什麼才好,甘泉宮成冷宮都二十多年了,這是任何人都無能為力的事。
「天色尚未黑透,奴婢陪娘娘到御花園裡走走散心可好?」蓮花小心試探地問。
成皇后臉上透著倦色。「不必了,本宮哪兒也不想去。」
就在主僕倆相對無言時,宮外一聲接一聲拔尖的通報——
「皇上駕到——」
成皇后蹙了眉,起身出門迎駕。
「皇上駕到」這四字,對她而言是十分刺耳,沒有真心的探望,比不來還叫她難受。
「皇后,朕來了,快平身。」蕭廷天親手將她扶起,很溫和的看著她。
成皇后暗暗吸了口氣,起身後將背挺得直直的。
兩人進了內殿,蕭廷天熟門熟路的在帷幕前坐下,蓮花連忙奉茶。
蕭廷天先轉動杯盞嗅聞了好一陣子才品啜道:「皇后這裡的茶葉就是好,別處都沒有這樣好的茶葉。」
「皇上過獎了。」成皇后在蕭廷天對面坐下,兩人隔著矮几,就像一對尋常夫妻在喝茶話家常。
但她恨這個男人!她剛入宮時,他對她也有過短暫的真心,可是青妃出現後,一切都變了,他不再看她一眼,她不甘心,弄死了青妃,他雖然沒有對她發作,可從此她就看不透他了,他沒有為青妃的死傷心欲絕,反而開始大肆臨幸嬪妃,甚至只要稍微平頭整臉些的宮女,只要他想,他就臨幸。
她受不了再有人女人懷他的孩子,所以那些侍寢過的女人全被她灌了避子湯,若有不小心懷上龍種的,也讓她一屍兩命的弄死了。
「適才朕見到昊兒和姍兒出去,他們兩人真是有心,時不時便來向你請安。」蕭廷天嘴角啜著一絲笑意。
「還不是來說琉璃令之事。」成皇后不緊不慢的說道:「盛兒帶了個平民女子回來,看似對她十分重視,臣妾想將那女子綁來,威脅盛兒將琉璃令交出來,皇上覺得如何?」
「這種小事皇后看著辦便是。」蕭廷天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啜了口茶又道:「昨兒個才入宮的成蘭是成侍郎的孫女吧?」
成皇后一僵,點了點頭。「不錯,是成侍郎的孫女。」
那是她祖父的意思,她祖父是成氏一族的族長,往宮裡送人來鞏固族人的地位是慣用的手法,只是送進來的人年紀越來越小,也叫她無法忍耐,這回竟把成侍郎的孫女送進宮來,彷彿在宣告她的遲暮,讓她心中的恨意更甚。
「成侍郎真是有心了……」蕭廷天把玩著杯盞,笑得叫人玩味。「才十四歲,真是含苞待放……既然是成氏一族送進宮裡來的人,朕自然要關照了,就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朕也得率先臨幸她,是不?」
成皇后寒眉緊蹙,「臣妾代成蘭謝過皇上恩寵。」
蕭廷天欣賞著她惱火的樣子。「你放心吧,臨幸過後,朕明天就封她為貴人,絕不會失了你的面子。」
成皇后嘴角輕勾,言不由衷地道:「皇上周到,令臣妾十分感動。」
「那麼朕走了。」蕭廷天起身前拍了拍她的手。「夜裡涼,皇后一個人睡,要注意保暖,不要著涼了才好。」說完他愉快的哈哈一笑。
成皇后強撐著目送他離宮,整個人才像虛脫似的癱下。
這二十多年來,她一直是自己一個人睡的,睡在這偌大又淒涼的寢宮裡,而他總是讓那些他臨幸的嬪妃伴駕到天明,讓她知道,他在享受溫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