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炸麻花果子和炸五餡春卷?」聞言,她兩眼發亮。
「我騙過你嗎?快來吃,趁熱口感更酥脆,涼了就不好吃。」他引誘著,想藉此化開兩人之間的隔閡。
「嗯!趁熱咬一口,餡料就跑出來,那熱呼呼的滋味比寒冬中吃酸菜熱鍋還過癮。」想想她都饞了,口水直淌,直想大口的往嘴裡塞,吃得腮幫子鼓鼓的。
「再來顆酸梅含著就更有味道了,又酸又甜,又有油炸香,是難得的人間美味。」他和小媳婦以前就是這樣,每次吃得滿嘴油時都被大伯母、二伯母追著打罵……那是難以忘懷的回憶。
「沒錯沒錯,我一次全含著,都被四……笑我是愛藏食的松鼠。」葉照容的手剛要伸進點心匣子,耳邊忽然響起皇后殷殷告誡的話,頓時笑臉一凝,將手縮回。
「怎麼了,不喜歡?」她明明一臉歡喜,比撿了金子還高興呀。
葉照容苦惱的皺眉。「皇后娘娘說不能對男人太好,他們是不知足,會得寸進尺的壞人,我若不矜持自重自愛,他們會看不起我。」
陸瑞京一聽,眼眸瞇成一直線,隱隱閃著怒意。「我不是他們,我是你一個人的男人,和別的男人不同,皇后見過的男人不多,只守著皇上一人,她的話不可盡信。」
說什麼容兒不肯見他,哼,他分明是被皇后陰了。
「可是有丹湘姊姊……」一提到丹湘,她眼中流露出傷心和不安,被逼著跳崖的恐懼仍縈繞在心頭。
「她不是問題,她很快就會離開陸府。」他會為她找個適合她的地方——東廠大牢。
「真的?」她臉上沒有驚喜,只有淡淡的疑惑。
「真的,快吃,要涼了。」他主動拿起一塊餵她。
酥脆的口感滑入口裡,她滿足的笑瞇了眼。「真好吃,跟四郎哥哥做得一模一樣,他也喜歡在五餡春卷裡加入辣椒絲。」
「你……你說什麼?」如遭電擊般,陸瑞京的身子微微顫慄,怔忡的望著她吃得笑咪咪的小臉。
好像……
葉照容把一口炸五餡春卷嚥下肚後,才像做錯事的孩子般捲著衣擺,另一手慌張的以小指勾勾他的小指。「我……我說了你不要生氣喔,其實我是到京城找我的未婚夫,他叫陸四郎,聽說他在宮裡當太監,你……可以幫我找找他嗎?我不是要和他重修舊好,我有你了嘛!我只是想看他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被欺負,他以前對我很好很好……」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沒發現陸瑞京的表情越來越怪異。
第12章(1)
「你說的是……陸四郎?」他沒有聽錯。
「是呀,四郎哥哥大我五歲,我是他們家養大的童養媳,以後要嫁給四郎哥哥當妻子的。」可是她遇上他,事情出現變化,她再也不能當陸家的媳婦兒。
「你……你這個丫頭呀!你讓我怎麼說你才好,居然……果然是個傻的,也好,傻乎乎的才傻人有傻福,我……我是……」陸瑞京哽咽得語無倫次,眼眶有股熱意冒出來。
原來她才是那個一直等他回來的小媳婦。
葉照容一聽,不滿的踢他小腿脛骨。「我才不傻,督主大人不准罵我傻,我要跟皇后娘娘告狀,叫她打你板子。」
「小傻瓜,叫我四郎哥哥。」他眼中陰鬱全消,笑得宛若鄰家的大哥哥,親切和善的揉揉她的頭髮。
她納悶的抬起頭。「我為什麼要喊你四郎哥哥?」
「因為我就是陸四郎。」他開懷的笑了。
葉照容聞言嚇得張大嘴巴,驚訝得差點說不出話來。「你……你騙人!你怎麼會是四郎哥哥,我明明記得你叫陸瑞京,名字完全不一樣……」
「皇后改的名。」他也覺得陸瑞京比陸四郎好聽,因此沿用至今,有時他也會忘了自已的本名叫陸四郎。
她無言了,看著他久久無法言語,完全沒法相信他就是記憶中的那個人,畢竟兩人差異極大。
「以前,你常說你不貪心,只要有院子的小屋子就好,有幾畝田、生幾個孩子,養雞、養鴨、養豬,我們要在院子搭架子種葡萄,你在葡萄架下縫衣服,我在旁邊編竹筐,孩子們玩野了整院子跑……」
「不、不用說了,我相信……相信你是四郎哥哥了。嗚……我等你好久了,你為什麼不回來……」她眼中蓄滿淚,雙手抖顫著捧起他俊美的臉,細細端詳她早該認出的男人。
他笑著,卻也熱淚滿眶。「我在宮裡怎麼回去,前幾年我連皇宮也不出去,心想著這樣的日子到底要過多久,後來得皇上青眼,日子才漸漸好轉,當上了權傾天下的東廠頭兒。」
「四郎哥哥一定吃了不少苦,可我一點忙也幫不上……」葉照容流下歡喜的眼淚,哭得話都說不清楚了。
「都過去了,在村子裡的你肯定也不好過,大伯母、二伯母居然逼你去當那個老色鬼的妾,我非將她們挫骨揚灰不可。」賣了他就算了,她們居然還想毀了容兒的一輩子。
細白柔荑覆上他的薄唇。「四郎哥哥說的,都過去了,我們原諒她們好不好,一家子何必撕破臉。」
「你能看得開我不行,我們拿她們當親人看待,她們卻不當我們是一回事,還有大伯、二伯的放縱才教人心寒,我饒不了他們。」是一家人嗎?說是仇人還差不多。
三房獨苗差點斷送在自家親人手中,他們何其狠心。
「四郎哥哥不要計較了,凡事有得必有失嘛,若不是大伯母、二伯母財迷心竅搗鼓出事,我當初也不會嚇得連夜逃家,我不離開家就不會找到你了,往好處想,她們是在幫我們團聚呢!」她眼中有淚卻滿臉笑咪咪的,讓人狠不下心。
「你喔!就是傻,別人欺負你還替別人找借口。」陸瑞京一下子就心軟了,一臉無奈又寵溺的伸出長指輕點她白玉眉心。
在葉照容的說情下,山下村的朱氏、田氏逃過一劫,否則得罪了東廠,後果不堪設想。
她笑著抱著他的手臂撒嬌。「誰說我傻了,我心裡可有一本賬冊等著跟你算帳呢!丹湘姊姊怎麼變成你的正室了,她還要殺我……啊!燕語沒事吧?她被箭射中了。」
「你的丫頭沒什麼大礙,一點小事而已,至於牡丹樓花魁,你這個沒腦的小傻子是不是老拉著人聊你我的事,把我們之間的事都說給外人聽?」她果然是天生的「奸細」,專門出賣自家人。
她想了一下,雪嫩芙頰浮上一層暈紅。「好……好像有這回事,那時我想找你卻不知去哪裡找人,於是遇到人便問,丹湘姊姊的人面廣,認識的人多,我請她替我打聽總比我四處問人強的多。」
那時她急著找到四郎哥哥,逢人便說,見人就問,讓大伙知道她在找人,若是知曉的人便告訴她一聲。
陸瑞京好笑的歎了口氣,輕擁她入懷。「難道是我作孽太重,我這天生的魔星遇到你,被磨得全沒了脾氣。」
一物克一物,真是千年不變的道理,她就是他的剋星,生來克他的。
「可是我們能在一起了,這樣不是很好嗎,皇后娘娘人很好,她還鼓勵我問你呢,不然我真不曉得你是四郎哥哥。」幸好她有股大無畏的傻膽,要不又要錯過了。
「等等,你說皇后知道這件事?」陸瑞京黑眸瞇了瞇。
「是呀,我告訴她我要找四郎哥哥,皇后娘娘答應幫我找人,不像二皇子說話不算話,食言而肥,我們在溫泉山莊時就說好了,他要回宮幫我問,結果都沒下文。」彷彿石沉大海,全無消息。
溫泉山莊……那麼早就……齊任時這混帳皇子。「你是怎麼跟他說的,說給我聽聽。」
「我說我要找我的未婚夫,他叫陸四郎,在宮裡當太監。」葉照容沒發覺他眼底的陰沉越來越濃重。
「清晰明瞭,有條不紊,不錯。」錯的是二皇子,他可能又皮在癢了。
前幾日他刻意喊了他幾句四郎,此事說明他早已知情,而這對皇家母子居然隱瞞他至今,還算計他的小媳婦坑他。
可惡,他不是皇家的狗,由著他們想要他做什麼就做什麼,這一筆非討回來不可,絕不能讓他們過得太稱心如意。
「四郎哥哥,好痛,你抱太緊了,我的骨頭都要被你勒碎了。」他力氣好大,手臂一勒緊她就像被大蛇纏上一樣。
鬆了鬆手,他將臉上的不悅藏了起來,以面頰廝磨她嫩腮。「以後你就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了,我們多親近親近,早日生下幾個滿地爬的胖娃娃,圍著你我喊爹娘。」
「好呀我要生五個,三男兩女,我們……」驀地,葉照容神情微僵的推開他,笑得有點像在哭。「可……可是你是太監,我們不會有孩子,你要抱養別人的嗎?」
沒關係,沒有孩子也能過一生,她早就知道四郎哥哥是太監,無後的,她本來就不會有孩子。她這麼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