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一起的這些天來,她根本不管他的死活,只忙於工作,如今第一次踏進他的辦公室裡,竟是為了廣告案子而來,要他不嘔?
他嘔死了!
「你在發什麼飆啊?」羽必夏沒被他嚇到,反被他善變的性格惹惱。「欸,你情緒EQ很差耶。」
「彼此、彼此,至少我沒問候你媽。」這點修養,他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嘿,你是跟我槓上了?!」好像一副她傷他很重的模樣。「我跟你說……」
說字說到一半,突地感覺下腹傳來一陣不舒服的悶痛,而後身下似乎漾出一絲溫熱,嚇得她瞪大眼。
天,難不成是她在尚未得知懷孕之前喝了酒、抽了煙,所以這孩子不保了?
還是說,她這一陣子胡思亂想壓力大,造成胎兒……
「是誰跟誰槓上?」封弼其還自顧自地發飆。「你搞清楚狀況好嗎?你現在是我老婆耶,難道你就不能像個老婆一點?至少在我回家時可以看到你!」
他早上出門,不見她的人影,晚上回家,她還沒回來。
說風說雨,她根本就像是一陣風,一刻不得閒,毫不停歇地在外走動,不願意在他為她打造的家裡停下腳步,這樣她做出的底稿能有多誘惑人心?她自己都不願待下了,又有誰會打從心底愛上這幢房子?
不奢望回到家,她已經為他備好一桌菜,他只希望回到家時,她能夠站在客廳裡,跟他說一聲,「你回來了。」
他要的真的不多。
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忍受自己的老婆在外頭打拚工作,由著其他男人對她說盡騷擾言詞的。
氣呼呼地想著,然等了半天,不見她的咆哮回應,封弼其才感到不對,回頭看著她。「你怎麼了?」發覺她的異狀,他這才發現她的氣色不太對勁。
「如果你想要回到家就有人迎接你,我建議你離婚。」她忍著痛,儘管臉色發白,嘴上依舊不留情。
「必夏?」
「走開啦!」一把推開他,她以沖百米的速度離開現場。
等到封弼其衝到樓下時,剛好瞧見她開著愛車一路呼嘯而過,快得在熱鬧街上留下一抹殘影。
「你有沒有搞錯,開車開這麼快?」嘴上罵著,卻擔憂起她慘白的氣色。
該不會是哪裡不舒服了吧。
第五章
完了、毀了、死了!
羽必夏把車停在家門前,不怎麼想進門。
只因,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下午腹部劇痛,她奔向婦產科,豈料根本就不是流產還是什麼的,她只是純粹月事來潮。
是的,也就是俗稱的大姨媽報到!
Shit!她根本就沒有懷孕!跟醫生談論了半天之後,醫生只淡淡地說,驗孕棒也可能會出現失誤,至於她的月事延遲,也只能說是她壓力太大造成內分泌失調,或者是初嘗禁果導致心理壓力所致。
×的!都已經這把年紀了,說她是因為初嘗禁果導致心理壓力,她真是超想罵人的。
但如今再怎麼罵也沒用了,她必須面對現實。
唉,都怪她笨,都怪沐華大嘴巴,當初她要是有到醫院做進一步的檢查就好,就不會搞成眼前這麼尷尬的處境。
說是奉子成婚,如今她的肚子裡根本沒個子,這婚,算什麼呀?
八、九個月後,她要是生不出半樣東西就熱鬧了,就好玩了,就死定了!封媽媽那麼想要抱孫子,要是現在沒著落,到時候不知道她的血壓會不會飆高?而他們會不會以為她年紀快要拉警報,才惡意要詐嫁給封弼其?
厚,怎麼辦呀,她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羽必夏坐在車內,無聲地哀嚎著,煙是一根點過一根,抽的量恐怕已經是她一整年的份,但她停不下手,只因她煩躁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順手又想點一根煙,但抓起煙盒一看,裡頭已經空空如也,嗚,她更想哭了。
她孬、她懦弱、她沒用!
「必夏?」
正暗自哭嚎著,卻瞥見鐵門打開,封弼其從裡頭走了出來。
「嗨。」她唇角微微抽搐,笑得很心虛。
「嗨什麼嗨,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我打了那麼多通電話給你,你怎麼都沒聽?」他打開門,一把將她拉出來,難以置信車裡頭竟飄出陣陣煙味。「你居然抽煙?!」
「不是我啦,是剛才車上的人!」她很自然地撒了謊,不知道為什麼,在他面前硬生生矮了好大一截。
「是誰?」他瞇起陰冷的眸,不悅寫滿俊臉。
「小殿子。」她不假思索地供出人名。
「是誰?」
「跟我合作很久的一個攝影師,他失戀,我陪他嘛,就這麼簡單。」呵呵,她發現自己相當有說謊的天分。
「他失戀關你什麼事?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孕婦?」封弼其老大不爽,但牽住她的手力道卻是恁地輕柔滑膩。「現在都已經幾點了?你會不曉得太晚睡覺對胎兒不好嗎?」
事實上,他想問的是她的身體。
她的氣色很差,他擔心她,卻又不敢表露得太明顯,只好捺著性子不派人追查她的行蹤,但等到時間一分一秒地經過,眼看著短針滑過十二點,他覺得理智被時間殺得片甲不留。
正要去找她時,才瞧見她已在門口,剛才摸了引擎一把,涼得徹底,表示她回來已久,只是不知道她為何不進到裡頭。
是還在生他的氣嗎?
「你怎麼不說對母體更不好?」胎兒、胎兒,沒這個媽,有那個兒嗎?
但事實上,現在是沒媽也沒兒了,老天啊,請給她坦白一切的勇氣吧。
「你難道還需要旁人跟你嘮叨嗎?」他側眼偷覷著,確定她的臉色比下午時好,高懸的心總算是降了下來。
能夠當陪客,就表示她的身體應該沒那麼不舒服,只是那個小殿子到底是何許人也,下回非跟沐華打聽一下不可。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走進客廳,羽必夏停下腳步。
也許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趁現在激怒他,然後趁機把話說清楚,行李款一款準備走人。
「沒什麼意思。」封弼其鬆開手,走到飯廳坐下。「你已經是大人了,你那麼懂得照顧你那三個妹妹,難道會不知道怎麼照顧自己?」
微挑起眉,她有些意外他竟回出這麼有人性且有邏輯的話,一時之間,難以藉題發揮跟他槓上。
怪了,他以往都會回話的,今天是怎麼了?
忖著,看了時間一眼,愕然發覺現在是凌晨三點。
「喂,你怎麼還沒睡?」她驚詫極了。
封弼其沒料到她突來一問,咳兩聲,故做輕鬆地回,「只是剛好起來上廁所。」
「是嗎?」上廁所有必要穿得這麼體面?
轉頭瞥見餐桌上擺了幾道菜,她很疑惑地看著他。這個時間,吳嫂應該回去了吧?
「我上完廁所之後,覺得肚子很餓,所以弄了點吃的東西,你要是餓了,可以隨便吃一點。」口吻很隨性,彷若只是隨口問問。
羽必夏眨巴著眼,一股暖流漾在心底。
說什麼東西呀,誰都看得出他根本是特地為她準備的,而他穿戴整齊,根本就是擔心她吧……她應該趁這個當頭好好地嘲笑他,好藉此挑起戰火,但她卻不能,也無法踐踏他的溫柔。
就算不是夫妻之情,他們也曾經是很要好的朋友,要她如何不把他的體貼給鏤進心底?
唉,沒事突然在這當頭搞溫馨幹麼,害她找不到借口發火。
算了,明天再找機會。
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下,嘗了一口,發覺菜早已經涼透。「喂,菜怎麼都涼了?」原諒她吧,跟他抬槓多年,一時惡性難改。
「天氣熱,吃涼菜比較舒服。」他對答如流。
「我不知道番茄檸檬雞排燉飯算是一道涼菜。」她憋笑在心,快要忍出內傷。
「孕婦總是比較上火,弄涼一點,比較適合你。」他依舊面不改色地撒謊,死也不承認他早在幾個鐘頭前就把菜弄好,等著要跟她賠罪用的。
「海鮮總匯起司煲也是涼菜一道?」砂鍋都冷了,看他還能掰什麼。
這幾道菜她以前就嘗過了,聽說他到法國留學卻愛上了義大利料理,回國時,曾到他家中作客,嘗過他的手藝,那時每道菜可都是熱呼呼的唷。
「從今天開始,起司煲已經變成一道涼菜。」怎樣?
「呵呵,你一定要這麼拐彎抹角嗎?」她一臉狠樣,卻笑得很開懷。
「你就一定要這麼直接嗎?」他俊顏狼狽地飄過一陣紅。
既然知道他的心意,知道他在玩什麼把戲,就不須多說嘛。
沒聽過一切盡在不言中嗎?
羽必夏咧嘴大笑,可不知怎地,心覺得有點酸、有點澀。
唉,幹麼在這當頭突然對她這麼好?這樣一來,叫她怎麼把自己根本沒懷孕的事給說出口咧?
唉,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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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是怎麼了?
封弼其快速地轉動著筆,彷若是他思考的速度,卻依舊搞不懂羽必夏近日的異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