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顯然不是談話的好地點,到標房裡去好嗎?」戚易軍暗歎一口氣,低聲央求道。
「不好!」孫苡凌想也沒想的拒絕。
開什麼玩笑!一個足以毀滅她婚姻的重大事件還沒解決,她怎能在那麼私人的地方和他溝通?縱使那只是暫住且租來的房間都不行!
「……那,你有什麼更好的地點可以建議嗎?」戚易軍好無奈,但他卻一點都才福怪她。
幹錯萬錯都是他的錯,她沒在第一時間將他千刀萬剮已是天大的仁慈了。
「沒有,我根本不想跟你交談。」
她背過身,快步往民宿大門走去,眼眶己然泛紅。
戚易軍僵在原處,直到她一腳踩進民宿大門,他霍地扯開喉嚨朝她吼道:「不管要等多久,我會耐心等到你想跟我談的時候!」
等待的過程是十分折磨且難熬的,與逃避時的心態大同小異,這點沒有人比孫苡凌更清楚的了。
為了等待老婆願意面對現實的契機,戚易軍義無反顧地也住進民宿;或許這對戚易軍來說是絕對必要的抉擇,但對孫苡凌來說,卻令她的困擾再添一筆。
再一天,也就是明天,明天就是週末了。
平常的週末對上班族而言只是一個休假日,但這個週末卻不僅止於此。如果她沒記錯,這個週末是「SWEETBEAUTY」冬季新品發表會的重要日子。
身為「SWEETBEAUTY」飾品部最高負責人的戚易軍,就算今晚沒到公司檢視發表會最後的綵排,也應該在明天慎重的出現在發表會會場,他怎能至今還任性的留在苗栗,擺明了對公司年度重要活動置之不理?
難不成在她點頭與他溝通之前,他真能鐵了心不回台北,即便缺席「SWEETBEAUTY」最重要的一場新品發表會也無所謂?
煩躁的在房間裡踱步,她著實氣惱自己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天知道這一整天下來,她曾經數度開門跑到他房間門口,衝動的差點打開他的房門質問他到底回不回台北主持發表會,卻每每在化為實際行動前,因無法克服內心的懦弱而收手。
他那個當事人都不急了,她這個毫不相干的人到底在急什麼?簡直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嘛!
就在她掙扎著在對他置之不理,抑或是乾脆跟他把話盡快談清楚之間,房門驀然傳來兩聲輕敲,差點沒讓她失控的尖叫出聲。
見鬼了!哪個缺德鬼在她漫無頭緒時來敲房門嚇她?
她氣惱的衝到門前,氣沖沖的打開房門,正想張口開罵,卻看見戚易軍一臉鬍渣,頹喪地以手臂抵住牆面,額頭靠著手臂,神情疲累、居高臨下地凝著她。
「……幹麼?」聲音梗在喉嚨裡吐不出來,她僵凝兩秒鐘,好不容易才瞪著他,硬擠出兩個字。
「你願意跟我談了嗎?」他開口的聲音嘶啞得幾近粗嘎,泛紅的眼證明他就算關在房間裡,也無法定下心來安心休息。
孫苡凌很想帥氣的當面甩門,但光只是聽見他嘶啞的聲音和看清他疲憊的眼,她就無法硬起心腸對他做出如此決絕的舉動。
「進來吧!」她暗歎一口氣,聽見自己的聲音自作主張的為她作出決定——女人果然很難「硬」起來,哎~~
戚易軍瞠大雙眸,泛紅的眼閃動著些許興奮的光芒,立即放下耍帥的手臂,乖乖的像只哈巴狗跟在她身後走進她的房間。
她終於願意談了!太好了!雖然不見得談一次就有結果,但至少她已做出退讓;只要願意談就有解開誤會的機會,不管那有多困難,他絕對會堅持到底!
第8章(2)
「你站在那裡就好。」
待他把房門關上,她站在離他最遠的房間角落,指著他不讓他再多靠近一步。
「……好。」他還能怎麼樣呢?縱然他想狠狠的擁她入懷,但太座的懿旨只准他站在門邊,他也只能乖乖站著。
「想說什麼就快點說,明天你公司不是還有要事……」她稍嫌不耐煩的說著,倏地意識到自己不經意提及他的工作,她懊惱得差點沒咬掉自己的舌頭。
「你還記得我的事,所以你還是在乎我的。」他本能地向前跨一大步,非常不習慣和她的距離拉得如此遙遠。
「你別過來!站住!」驚覺他自作主張的拉近距離,她拔高聲音斥喝。
「好好好,我站住,你別生氣。」犯錯的一方卑微得近乎可悲,只祈求獲得對方諒解的機會。「我想問的是,家裡的電腦桌布是怎麼來的?」
她離開家的那一天,所有她可能出現的地點他全找過了,包括她的老家他也去電問過,不過當然是修飾過的詢問,答案依舊讓他失望,她根本不曾回去過。
盛怒及失望之餘,他打電話給何馥馨質問此事,不意那女人死都不接電話。他氣急敗壞的直接上何家準備「踢館」,偏偏應門的競是何馥馨說出了國的何伯伯,何伯伯還說女兒中午就拎著行李出國了,短時間內不會回國。
該死!那女人絕對是故意的!故意留下一堆謎團,讓他找不到她刻意誣蔑的證據,存心要破壞他和苡凌的婚姻。
如果最後他還是無法取得苡凌的原諒,他發誓這輩子絕對不會輕饒何馥馨。
他不曉得除了那些桌布,老婆還收到何馥馨設計的哪些刻意誤導的資訊,因此由最基本的假象開始問起,總會問出所有何馥馨刻意栽贓的罪狀。
「不知道是誰傳給我的簡訊,我把它做成桌布了。」孫苡凌咬唇避開他的眼,可胸口的起伏卻仍透露出她尚未平復的激動。
「不知道對方是誰,光憑那幾張照片你就相信我跟那女人有染嗎?」他痛心的質問。
假若真是如此,那她對他的信任也少得太可憐了,從相戀到結婚,他倆共度近七個年頭,難道她真認為他是那麼隨便的男人嗎?
「當然不止!」她脫口而出,懊惱自己經過這兒日的沈澱,提到那件事卻仍然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還有什麼?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他不著痕跡的再次朝她移近,小心且緩慢的移動,在不讓她發現的範圍內。
「你做過什麼你會不知道嗎?」她悲憤的指控。
「我做過什麼?我明明什麼都沒做!」他被她問傻了,她還真不信任他啊!
「那我問你,你那天為什麼沒有回家?為什麼跟那個女人在一起?你們甚至……衣不蔽體!」她激動的反問,丟出一個又一個問題,沒注意到刻意拉開的距離,已因自己激動的情緒而主動接近。
「……見鬼的衣不蔽體!你才看到我的肩膀,就當我全身光滴溜的嗎?」她好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子,怎麼會因如此膚淺的假象就認定他有罪?!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孫苡凌窒了窒,明白他的反駁不無道理。「好,你可以說那是我自己的假設,但那女人說的話你又怎麼解釋?」
「她打電話給你了?」終於到了能觸及她的距離,他不假思索的伸臂搜住她的肩用力搖晃。「她對你說了什麼?就算她把我說得再不堪,你為什麼不直接找我問清楚,為什麼還刻意躲起來讓我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問了又怎麼樣?」她用力推開他的箱制,咬唇不讓自己的情緒隨他一同起伏。「我又如何證明,你和她說的話,哪一個才是事實的真相?」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平撫自己的情緒及傷痕,在事情沒有任何頭緒之前,亂哄哄的腦袋根本無法思考,她當時能做的事,除了哭還是哭。
戚易軍踉蹌的退了一步,這就是他心愛的老婆對他的信任嗎?竟單薄得令他痛心疾首!
「你說這話公平嗎?從認識至今,我敢發誓我不曾欺瞞過你,結果卻換來你對我的不信任……我還真是可悲。」心臟宛如被強制剝離般痛楚,那滋味甚至比找不到她時更為劇烈!
「如果有男人告訴你,說我懷了他的孩子,我請問你,難道一點都不會懷疑我不貞嗎?」她也不想懷疑他,在發現他沒回家的那天早晨,她還拚了命的說服自己不會有事,該給他史多的信任,結果呢?
只換來一堆教她傷心欲絕的照片,和那女人極盡挑釁之能事的電話,換成主角是他,他又會如何處理?
「什麼孩子?」他一臉呆滯,不懂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全然不相千的名詞。
「那女人說你和她一夜狂歡,所以累得連她為你拍照,你都沒醒來;她還說她知道我們沒有小孩,更進一步好心的通知我,說她懷了你的孩子,反問我要不要讓那孩子生下來。」提到最尖銳的點,她的情緒一整個崩潰了。
對,她就是沒有懷他的孩子,即使她從婚後不久就開始央求,希望能生個擁有雙方骨血的孩子來疼養,但他總是不輕易答允,也小心的避孕,不讓「意外」發生,現在卻諷刺的讓另一個女人懷有他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