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當然可以。」是啊,他是婚宴上的主角為何不能去?
「那麼就明日吧。」沈天戈立刻決定日期。
「明日?」不會太倉卒決定嗎?也許該要先通知水銅鏡……
「我這個人喜歡想到什麼就做什麼。」沈天戈的話代表了不容拒絕的意味。
「嗯……」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十九隻好點頭答應。
「那麼,時辰不早了,我先告辭。」
「那我……」十九跟著他移動腳步。
「公主不用送了。」沈天戈輕快的揮揮手,如同出現在她眼前那般突兀地消失在她的寢宮。
目送著沈天戈消失的方向,十九好半晌才能移動腳步,走到桌前替自己倒了杯茶,啜了一小口,握著杯子的手還在顫抖著。
她的心跳得飛快。
不是因為沈天戈有著會令女人著迷的一張俊顏,而是——這是她第一次和水銅鏡以外的男人單獨說話,還說了這麼久,到最後她甚至忘了緊張,直到沈天戈離去後才想起這件事。
或許沈天戈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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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水銅鏡急匆匆的步伐踏過艷城的迴廊,直奔自己的別院。
自從接下婚宴事宜後,一直都是他到宮裡去把她接出來,但是今天一早艷城的葛總管就派人來通知他十九已經到了的消息。
艷七別院的大門是開著的,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十九的影子,於是他舉起手,就要大喊:「十……」
突然,一道男人的影子在他還來不及出口喚住十九的注意力時,堂而皇之地插進他和十九之間,完全遮去了十九的身影。
水銅鏡立刻猛踩煞車,停住飛快的步伐。
那個男人是誰?
「是萬天城的城主。」一早就聽見有熱鬧可以看而跟來的水綺羅,在么弟耳邊輕聲回答他根本沒問出口的問題。
「四姐!」水銅鏡嚇了一跳。
「幹什麼?瞧你這模樣,見鬼啦?」水綺羅話雖這麼說,但大有他敢回答是就給他好看的氣勢。
聰明如水銅鏡自然不會笨得順著她的話回答。
「四姐怎麼知道他是萬天城的城主?」
「剛才葛總管跟我說的。」誰教他一聽十九來了就跑得跟飛得一樣快,壓根不給葛城說話的機會,才會漏掉重要的消息。「沈天戈,沈萬天排行第四的孫子,七年前繼承了萬天城城主之位……」
水綺羅開始默背出一連串沈天戈的身家背景,可真正進入水銅鏡耳裡的只有「沈天戈」這三個字。
注視著眼前的景象,他感覺好陌生。
十九正跟一個他一點都不認識的男人有說有笑,這個景像是天塌下來,他都未曾想像過的。
沒錯,就像昨天三姐同他說過的,總有一天十九會愛上其它男人,雖然他不認為十九會像姐姐們表現的如此明顯,但是總有一天,她的視線將會永遠離開他的身上——想到這點就令他感到煩躁。
尤其那個最可能的人選還大刺刺的出現在他面前……
「銅鏡。」最後是十九先發現他。
銅鏡?
他雖然一直希望她改掉喚自己「小七」的習慣,但是真當聽見她叫自己的名字又令他感到怪異。
「嗯。」水銅鏡應了聲,沒發現自己蹙緊眉心。
兩姐弟走了進去,藉由十九的介紹正式和沈天戈打了照面。
「沈城主今日來有何指教?」水綺羅見弟弟像頭打探對手強弱的狗兒死盯著沈天戈,只好跳出來問。
「昨晚十九跟我說婚事是交由水七當家全權負責,所以我就想來看看大名鼎鼎的艷城是個怎樣的地方。」沈天戈頓了頓,又說:「畢竟艷城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進來的。」
水銅鏡瞠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瞪著沈天戈。
十九?
這個男人竟敢直接喚他捧在手心裡疼、捨不得給人看的女人十九?
「沈城主客氣了。」
「聽說今日的安排是到七當家另外開設的鏡花樓裡學習,方便的話請讓我一同前往。」沈天戈二話不說直接進入正題。
水銅鏡仍然死瞪著他,一連串的對話完全沒進入他耳中。
「……不方便嗎?」
十九帶著抱歉的臉蛋映入他眼簾,終止了他悄悄冒出頭的怒意。
「啥?」她的話他只聽進了最後幾個字,壓根不知道情況。
「如果讓沈城主留下是不是會不方便?」十九再一次問。
絕對不方便!
儘管心裡千百萬個不願意,但是看見十九帶著懇求的眼,他就是有一堆抱怨要說,也只好都吞了回去。
「不……不會。」他打娘胎出生以來第一次咬牙切齒的回答。
「謝謝。」她又露出笑容了。
見了十九的笑,他心頭的那股悶窒感更不舒服了。
為何她要為了那個萬天城的城主笑得那麼開心?又為何他要感到不開心?
「那麼,就請七當家盡快帶路,甭耗費時間了。」沈天戈完全沒有浪費時間的打算,一來就搶走主事的權利。
他、他這是什麼口氣?
他也才剛踏進自己的別院,和十九說沒幾句話,這個男人竟然說他在耗費時間?有沒有搞錯!
「銅鏡,你……」十九也察覺了他的不悅,一臉擔憂的望著他。
糟糕!
要是害十九誤會他是在生她氣的話,怎麼辦?
「當然,這邊走。」不想讓十九誤會,水銅鏡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即掛著如花似玉的笑容,伸手做出請的動作。待沈天戈走在自己面前時,忍不住別過頭不爽的念著:「叫叫叫……這裡是我是老大還是你是老大……」
「銅鏡?」十九隱約聽見他的聲音,卻沒聽清楚他的話。
「啊,沒事,我們快走吧,綠映在等我們。」水銅鏡抹去不悅的神情,面對十九時又是平常的模樣。
十九沉默地注視著他片刻,眉頭始終緊蹙。
「走啦!」他朝她伸出手,想像往常一樣牽起她。
十九深深地看了他的手一眼,然後將目光對上他的眼,搖搖頭,邁開步伐轉身經過他身旁,追上沈天戈。
她的香味化成一抹影子,留在他鼻尖,進到他心底。
水銅鏡愣愣地看著落空的手。
以往她總會牽著他的,在他鬆手前都不會放手的牽緊自己,為何現在會這樣呢?
為何她不再選擇握著他的手時,他的心頭會感覺到一陣悵然若失的失落?
比起一開始的不悅還要強烈的是……失望。
見狀,水綺羅抿起隱隱的笑容。
接下來絕對有好戲可看了!
第7章(1)
這不是他認識的十九!
十九和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男人根本不可能說上一句話,更別說笑得如此甜美!
乘坐馬車去鏡花樓的路上,水銅鏡從頭到尾都看著窗外,對另一邊談笑風生的情況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但是全副心思卻始終放在十九和沈天戈身上,所以偶爾話題繞到他身上時,他會開口應幾句話。
就在他幾乎快忍耐不下去,想要跳馬車用走的去鏡花樓之時,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呼!終於到了!
他頭一次感覺由艷城到鏡花樓的路是這麼的遠,感覺比到永樂城的外公家還要遠。
水銅鏡一馬當先下了馬車。
「七當家。」早在門外候著的綠映靈巧地福了個身。
「銅鏡。」意料之外的,十一王爺齊壬符夫婦也在。
「七當家,日安。」花雁行先是拉拉丈夫的袖子,對他使了一記眼色,要他別太輕浮,才向水銅鏡行禮。
對他們夫婦來說,水銅鏡算是一大恩人,也是摯友,不能用這種隨便的態度對待。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青兒呢?」水銅鏡並不在意老友的態度,笑著問。
齊壬符對妻子的眼色完全不解其意。「青兒還小不適合遠行,所以留在家給奶娘帶,我們昨晚就到了。花雁說想回來看看,而且我等會兒就要送剛采收的樣品過去給你。」
齊壬符夫婦自前年初搬離開長安京,到遠離天子之都千里遠的溫暖城鎮定居,以培育栽種花朵提供艷城所需的香料原料為業,每年入冬之前都會帶著當年采收的原料回到長安京給水銅鏡看看。
「喔,又到這個時候啦!」最近忙著十九的婚事,讓他都忘了這件事。
「是啊,今年的情況很不錯呢。」齊壬符輕怯的笑言。
這時也跟著下了馬車的十九來到水銅鏡身旁,靜靜地福身,朝齊壬符請安,「十一皇叔,日安。」
「喔,是十九啊!好久不見,你還好嗎?」齊壬符一見是她,神情立刻柔和許多。
這個血親因為常和水銅鏡在一起,連帶的他也特別照顧她,算是在整個龐大的皇族血親裡,他熟識的人之一。
「是的。」十九露出淺淺的笑。
十一皇叔是她在皇宮裡唯一熟識的人,也是讓她能夠好好說話的男性之一。
「你好像不太一樣了。」在齊壬符的印象中,十九一直都是怯生生地縮在水銅鏡身後的模樣,曾幾何時她能夠抬頭挺胸站在水銅鏡身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