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完完全全把行醫助人,當成菜市場內賣豬肉般論斤叫價,令她感到一陣無言。
「……你真的是合格醫師嗎?」白淨雪臉上掛滿黑線,忍不住質疑。
「那裡有證書和執照,有興趣你可以慢慢參考。」指了指某面牆上掛著的滿滿證物,他聳聳肩說道。
「這些全是你一個人的?」約略看了其中幾項,她不禁愕然。
「是啊,你有看到別人的名字嗎?」他一臉溫笑地回望她。
「怎、怎麼可能?!」
看著牆上一幅又一幅的裱框,除了合格精神科醫師證書,還有心理咨商師、臨床心理師等資格證明和開業執照。
不僅如此,他還擁有英國名校頒發的醫學士學位,催眠師證書和國外醫師執照,令她看得眼花撩亂,忍不住咋舌。
以國內而言,能同時拿到精神科醫師,和心理咨商師證照的專業醫師就堪稱少數,這男人包辦的項目會不會太龐雜了點?
他才幾歲?怎麼可能年紀輕輕就拿到如此多的證照?
「不用懷疑,就如同你心裡所猜測的,我是個曠古絕今千載難逢的天才,你要尊稱我一聲『黑傑克醫師』也無妨。」她吃驚的可愛模樣徹底取悅了他,忍不住擺擺手出言戲弄。
「你其實已經五十多歲,是個保養得很好的老人家吧?」斜眼睨著他,她問。
「……」強忍住額上隱隱跳動的青筋,他寬容大度當沒聽見。
「在我這種天才身邊當助理護士,你不用覺得壓力太大,不過如果有需要,自己人可以享受免費心理咨詢,你千萬別跟我客氣。」
「你想太多了。放心,你絕對不會有派上用場的時候。」面對他的關愛,新任小護士回以敷衍的笑。
一轉頭,白淨雪忍不住為自己這一個多月來多舛的命運歎息。
「我是不是該去燒香拜佛安太歲了?打從離職後倒楣事沒停過,租屋遭小偷、工作找不到、就連大白天走在路上都會遇搶匪,現在再多個詭異僱主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
「等等,你家最近有竊賊闖入?你還被搶?」耳尖聽見她的咕噥抱怨,黑禁神情一凜,警覺地追問。
「呃,遭小偷是我之前工作租的房子,離職搬家前就那麼剛巧遇上,被翻得一團亂,還好沒掉什麼重要物品。」
「那搶匪呢?什麼時候發生的?」他沉聲低問,引來她的不解。
「就前幾天吧,治安不好,大白天的在巷口還被搶。說也奇怪,那搶匪真是莫名其妙,硬押著我要我把『東西』交出來,給他錢包他又不要,該不會是嗑藥後神智不清的毒蟲吧?」
搔搔一頭蓮蓬亂髮,她不解地蹙眉,隨即又得意的笑了,「不過幸好他沒把錢包搶走,要不然我真要窮到喝西北風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意錢這種小事!」黑禁忍不住皺眉輕斥。
一想到她很可能因此而受傷,某種煩悶的情緒就襲上心頭,教他斂去了平日從不輕易卸下的微笑面具。
「喂喂喂,像你這種搶錢不手軟的黑心醫師,哪懂窮人的心酸?」她不滿地橫了他一眼。
如果生在古代,這男人一定是那種會講出「何不食肉糜」的昏庸皇上,呿!
「說不定,他想搶的不是錢,而是別的『東西』。」他意有所指地開口,鏡片後一雙凌厲瞳眸仔細觀察著她的反應。
「別的東西?」
闈言,她愣了愣,圓潤蘋果臉上神色微變,教黑禁眸光犀冷一閃。
「他、他該不會不是想劫財,而是覬覦我的美色吧?!」緊揪著自個兒的衣領,白淨雪漲紅了粉頰,驚惶地大喊。
見她一臉「好險、好險,沒讓色狼得逞!」的慶幸神情,黑禁一口氣險些嗆著。
「……夜深了,該睡了,你已經開始說夢話了。」他笑得和藹可親好做作,把剛剛的話當耳邊風自動忽略,以免傷神經。
「什麼嘛,你是看不起人嗎?」她紅著臉兒抗議,覺得他的眼神很鄙視。
覷著不服氣地在旁嘟嘟囔囔的小女人,黑禁可以確信她並未說謊誆騙他。
根據她的反應、眼神和小動作等種種細微跡象顯示,那批遺失的實驗藥品並不在她手上。
那麼,又是誰暗地裡盜走了那批新藥,還刻意栽贓到她身上呢?
「反正,從今以後你歸我管,我保證不會再讓你遇到那些危險的事。今晚睡個好覺,忘了過去的煩惱,期待迎接新的明天吧。」用力揉了揉她Q毛毛的頭,黑禁忽然斂去笑顏,認真地承諾。
詫異地凝望他隱藏在鏡片後的狹長俊眸,白淨雪可以看見湛黑瞳仁中閃爍著堅定的決心,混雜著一些更深沉、更隱晦,教她一時間無法解讀的情緒,害她心跳很沒忠誠度地亂了節拍。
這瞬間,她忽然有股想哭的衝動。
這些日子以來頻頻不斷的倒楣事件,早在無形中成了沉甸甸的壓力累積在她肩頭,讓她喘不過氣來,卻又不得不面對。
她一直都在心底偷偷的渴望,有個人能挺身而出,豪氣地對她說:「放心,一切有我在!」
就算只是安慰的言語,對她疲憊的心靈而言卻是最好的良藥,可是,那個人卻遲遲沒有出現,她也早就放棄了無謂的期待……
直到現在!
「怎麼,我的承諾讓你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了?」看著她一臉脆弱的神情,讓人想要狠狠擁入懷中牢牢守護的可愛模樣,讓他不自覺掀起了唇角的笑紋,露出真心的微笑。
「我、我哪會那麼衰,倒楣事遇不完?你少咒我喔!」微啞著嗓子,她結結巴巴地說道,腦子亂烘烘地糊成了一團。
染上羞澀的水眸倏地垂了下來,左躲右閃就是沒有勇氣望向他,白淨雪輕撫著自個兒怦然悸動的心口,突然發現——
完了完了,在這荒山野嶺的偏僻山區,誰還會擔心宵小搶劫?反倒是身旁的男人還比較危險,讓她口乾舌燥、心跳加速。
她應該討厭他,應該防範他,應該躲他躲得遠遠的,可今晚的他卻讓人覺得異常的可靠、異常的正經、異常的……英挺帥氣!
赫,自己該不會是染上「戀愛」這款流感病毒了吧?
不會吧?
她一定是上次撞到頭,引發嚴重後遺症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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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著一點點不安、一些些忐忑的心情,白淨雪在這問黑禁私人開設的「BJ心理咨商中心」開始了她的理想護士工作……
不,正確來說,是助理護士兼全能打雜管家婆職務!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一大清早,刺耳的噪音活似火災警報器般響徹三層樓老屋。
搗著耳朵站在某扇門外,白淨雪氣呼呼地瞪著不斷傳出噪音的房間,猶豫著該不該一腳踹破大門,進去消滅這每天重複上演、擾人清夢的戲碼。
「吼,我受不了了!你是睡死了嗎?」
不滿累積到了一個極致,她終於顧不得禮貌地用力推開門,瞪著癱在大床上對噪音充耳未聞,依舊呼呼大睡、夢得香甜的男人,對他提出嚴正抗議。
一掌拍掉像警報器般響個不停的超強力鬧鐘,白淨雪忍不住抬腳踹了踹床上的男人。
「唔……來福,別鬧……」
翻個身咕噥幾聲,黑禁拉過抱枕繼續蒙頭大睡,掀起的薄被下露出赤裸精壯的男性胴體。
「哇啊!誰、誰是來福啦?還有你你你你……你睡覺怎麼不穿衣服?!」尷尬地燒紅了雙頰,她差點失聲尖叫。
幸好床上可口裸男的重點部位,被盡忠職守的薄被巧妙掩蓋住了,才沒讓她一早就看到不該看的「神氣寶貝」。
不過……唔,說實話,有點可惜捏!
不不不,她在妄想什麼?
她怎麼可以有這麼不純潔的念頭,真是太邪惡了,她一定是近墨者黑,被這男人污染了!
「白麻糬,是你啊?一早跑進我房裡起乩嗎?」
睡眼惺忪地看著在自己床邊搖頭晃腦的女人,黑禁半撐起身,舉手爬梳過一頭微亂長髮,毫不介意自己春光乍洩可能會讓不速之客看個精光,緩緩自床上掀被起身。
「誰說我在起乩了?還有,警告你多少次了,別叫我麻糬……啊啊啊,你想幹什麼你!」
一抬頭差點被眼前的火辣畫面燒瞎了眼,白淨雪急忙搗住自己不幸中鏢的雙目,退退退直想退出房外。
「想幹什麼的是你吧?如果我沒記錯,這是我房間吧?白、麻、糬。」隨意在腰間圍了條薄毯,他緩緩踱至她跟前,故意在她耳畔傾身輕喃。
「嗚哇啊!誰、誰教你鬧鐘響了半天都不關,我是為了終結噪音,萬不得已才進來的……」
搗著被他男性氣息吹拂得燒燙燙的耳根,她連忙為自己的清白辯駁,就差沒舉手發誓自己並無意圖不軌。
呃……只有偷偷在心裡幻想一下他的誘人裸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