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她記得第一世見到蒼岳的情景,雖然在哪裡見到的,為什麼相遇,她忘了,但是愛他的心,那種感覺,仍然不變。
不會的,她記得第二世……第二世她好小的時候就死了,沒有遇上蒼岳。
第三世,她病了,而且好年輕的時候就死了,可是……她有找到蒼岳嗎?
剛剛身旁的男子說了,蒼岳為了她而終生未娶,但是她不記得臨死的那一刻,她與他是否相見,連他第三世的模樣都不甚清楚。
至於第四世,對了,她記得那時的蒼岳是個小孩子,而她的年紀已經好大了,然後她把孤苦無依的他帶回家照顧,然後……然後呢?
忘了,她真的忘了那些記憶,除了對他的執著和愛戀之外,為了什麼而愛、為了什麼而執著,她…她全忘了。
「你……能幫我嗎?把我所有的記憶全找回來。」沐月痕的臉色變得蒼白,流露出不安的眼神。
她不要忘了所有的蒼岳,她不要把岳哥哥遺忘,她要……所有的完整。
「你逆天,忘了嗎?直到這一世仍留有過去的記憶,已經很不可思議了,放下吧!給自己更好的人生。」男子的笑容親和卻沒有溫度,搖搖頭。就算能幫,他也不會出手干預已經注定的命運。
「如果忘了,我會如何?會忘了自己愛他嗎?」她的堅持,她的執著,她不要失去,她要所有,如果全忘了,那麼她就什麼都沒有了。「你寧可在受傷的時候,拉著他一塊沉淪嗎?我說了,你和他沒有未來。」也就是說,她和蒼岳的關係也將到此為止。
本來就不該有,因為她的堅持而強迫拉上關係,到頭來,所有的一切都將回歸正向。
心頭更加寒冷,恐慌不斷的蔓延、發酵,沐月痕瞪大眼,心底的空洞愈來愈大。
雙手緊緊抓著胸口,冷意從中穿透,無法暖和,她無力的靠著欄杆,微晃的船身就像她此刻的腦袋,天旋地轉。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很殘忍,拉著他一塊痛苦,一生一世的命運全都被你玩弄。」男子嗓音低沉的喃喃。
他的話好刺耳,扎痛人心,她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只是想要與蒼岳擁有一個圓,只是希望兩人能夠完成前世的惋惜,從來沒有想過要傷任何一個人,更不可能想要傷害他。
「你一個人的執著,換來的是自己的幸福和他的痛苦,這麼做真的沒有意思。」
有嗎?她真的這麼做了嗎?拿愛來當作堅持的盾牌,真的太自私嗎?
因為她愛,所以他受傷;因為她愛,所以他孤老一生;因為她愛……他卻永遠得不到愛嗎?
不要,不要在現在告訴她這些事實,她和他才正要快樂啊!她好不容易讓兩人的關係改變了,好不容易要開始幸福了,她不要知道這些答案,不要知道這些事實。
誰來救她?她不要被內疚席捲,只是想要她的男人而已,為什麼這麼難?
「你在做什麼?」
一股令人震撼的暖意在她感到最寒冷的時刻緊緊的將她包覆,燙熱的溫度在心口慢慢的擴散、蔓延,哀傷的沐月痕轉頭,看著蒼岳高大的身影。
他緊緊的擁著她,將她護在懷中,好像也感受到她的痛苦,小心翼翼的讓她與那名陌生男子保持適當的距離。
嗅聞著令人安心的熟悉氣味,尋得避風港,她緊緊揪著他,臉埋進他的懷裡,掩藏所有的傷痛。
蒼岳充滿敵意的瞪著陌生男子,從剛才他就注意到她與這個男人在談話,原來以為只是不相識的兩人隨意聊聊,可是男子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她的神色變得哀感和憂傷,絕望又苦澀,狠狠的衝擊他的心頭。
他知道當她露出這種表情時,代表她正感到難過,正受到言語的打擊和摧毀。
為什麼他會這麼瞭解?因為他也曾經對她做過這種事,看過好幾次她為了他不善的嘲諷而顯露出如此哀絕的神情。
這個男子在和她說什麼?為什麼讓她露出這種脆弱的神色?
「蒼先生,久仰大名。」身穿唐裝的男子面對蒼岳顯而易見的敵意,溫和的笑了。
蒼岳冷冷的瞇起眼,感覺得到懷中的她不住的瑟縮、顫抖。
「紀大師,我一直在找你……喔!原來紀大師與蒼總裁相識啊!我還想將你介紹給蒼總裁。」一名體態微胖的男人笑瞇瞇的走過來。
「紀大師?」蒼岳皺起眉頭。
「蒼總裁,你先前不是問過我,關於我辦公室裡那幅貔獸圖是從哪裡來的?那就是紀大師送給我的,聽說它有鎮邪的作用,我看你似乎非常喜歡,所以今天才要將紀大師介紹給你。你可別因為紀大師年紀輕輕就小看了他,聽說不少企業老闆也是經過紀大師的指點,公司業務才會蒸蒸日上。」
冷戾的雙眼直瞅著身穿唐裝的男子,蒼岳想起自己確實曾經十分欣賞微胖男人辦公室裡的那幅畫,事實上,他對於東西很少有喜愛到無法忘懷的情況,但是那幅畫確實令他愛不釋手。
「我是紀紹,蒼總裁,你好。」唐裝男子伸出手,不著痕跡的掃過蒼岳緊緊擁著沐月痕的手。
面對和善的他,蒼岳緩緩的伸出手。
兩人的手交握的瞬間,紀紹不知為何微微蹙起眉頭,若有所思的斂下笑容。
「能夠請問你方才對我的女人說些什麼嗎?我看她似乎對你非常恐懼。」
回過神來,紀紹笑了笑,「恐懼?不,我想你搞錯了,我只是和這位小姐閒聊,因為我對命理有些研究,所以給了她一些誠懇的忠告。」
「喔!我倒想聽聽,大師你所謂的忠告到底是何事?」蒼岳露出客套的微笑,好整以暇的等著他給答案。
「蒼……蒼岳,我們走了好不好?我不舒服,我們離開這裡,回艙房休息,好不好?」沐月痕聽到蒼岳好奇的問題,緊張不安的拉扯他的衣袖。
「看來小姐身體微恙,我想一定是因為待在甲板上太久的關係,女人總是比較嬌弱,海風強烈,船身搖晃太大,確實容易讓人感到不舒服,如果蒼總裁對於我有任何問題或誤解,紀紹先在這裡和你說聲抱歉,不過如果你有任何事情需要解惑,也歡迎你晚點一塊用餐談談。」紀紹表現得正大光明,一點也沒有心虛,也不刻意隱藏。
蒼岳瞇起眼,盯著他好一會兒,然後因為沐月痕不斷的顫抖,情況似乎不太好,毅然決然選擇擔憂她。「如果有時間的話,一定。」
他將她擁得更緊,急忙離開。
當他們兩人經過身旁時,紀紹再次流露出意味深長的目光,這一次,他凝望的對象不是沐月痕,而是高大的蒼岳。
※※※
「你還好嗎?」將臉色蒼白的沐月痕安置在床上,蒼岳皺起眉頭,憂心不已。
她牽強的扯了扯嘴角,露出安慰的笑靨,「我沒事,可能……可能是船搖晃得太厲害,所以才會覺得不舒服。」
「我找醫生過來替你看看。」他伸出手,想要打電話。
她白皙的小手覆蓋在他的手背上,制止了他,搖搖頭,「不用了,我躺一下就好,因為不太習慣而暈船就要讓醫生看,那很糗的。」
「可是你的臉色看起來很糟。」蒼岳不贊同她的逃避。
「你很忙嗎?如果忙的話,別管我了,我只要睡一下就好。」她不會讓他知道,讓她臉色變糟的原因不是為了暈船,而是得到的答案太震撼。
「不忙,你睡,我坐在這裡陪你。」他放不下她,即便方才正和一名企業大老在談論公司合作,但是和她的問題一比,哪一個重要,答案立刻揭曉。
第7章(2)
在不知不覺間,他對於她的態度已經改變了。
當他驚覺時,才發現自己的目光總是停留在她的身上,隨著拋棄對她的成見,以另一種目光來看待她,他發現其實她是個十分簡單、很好捉摸的女人。
她所有的行為總是圍繞著他打轉,所有的決定總是以他為優先,甚至所有被認定為城府惡質的行徑,到頭來,她求的只有一個,就是他。
她愛的是他的人,不在乎他的名利,對他的金錢沒有貪圖的yu|望,甚至當他選擇購買價值昂貴的物品想要送給她時,她臉上沒有貪婪的跡象,只因為是他送的,所以心喜,對她來說,金錢的多寡不是這麼重要。
想想,他到底何德何能,能讓一個女人如此深愛他?
「蒼岳……」沐月痕原來已經閉上眼,現在無辜又無奈的緩緩睜開眼,眼裡閃動著羞怯的光芒,表情有些困窘。
「嗯?」蒼岳坐在床邊,他的手不知何時撫摸著她的額頭、她的頭髮和她的臉蛋,舉動似乎愈來愈順手,順手到沒有感覺,也未曾發覺自己的行為已經造成對方的困擾。
「你一直盯著我,我沒有辦法睡。」而且她一直感覺到他的手,教她如何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