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覺得心底一突,腿有點發軟,連退數步,頂著一頭亂髮,可憐兮兮地吞苦口水,顫著聲問:「這麼晚了,白少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要事?」
他冷冷一笑,「你膽子不小。」
「您何出此言?」
「敢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
她努力搖頭。
「我說過,五點之前不出現在我面前,就自求多福……」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男人瞇著雙眼,冷冷哼笑,「你做得不錯,不但敢頂嘴,還感對我耍小聰明,看來不給你一些教訓,你永遠也不會聽話。」
金多寶忙在他發怒之前,立刻無比誇張地撲過去抱住他大腿。「都怪我,記憶力不好,我以為白少說的時間是明天早上五點的……」
看著白東辰的眼神變得越來越恐怖,她雙手合十做出一副認栽狀,「如果你實在想揍我一頓出氣,可不可以不要打我的頭?」
白東辰積了滿肚子的怨氣,卻因為看到她低聲下氣裝可愛的窩囊樣,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
笑過之後,又覺得這麼輕易饒了她不甘心,他忍不住咬牙切齒地一把將她從自己腿邊拎起,對著她的屁股一巴掌打下去。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給你五分鐘,馬上梳洗打扮妥當,慢了一分鐘,就打斷你的腿!」
這威脅非常有效,金多寶揉了揉麻痛的屁股,飛也似的衝進浴室打扮自己去了。當她不情不願地拖著仍舊很疲憊的身子,坐進白東辰車子裡,實在很想問他究竟是怎麼知道她家地址的。
可她知道這個問題一旦問出口,免不了又要遭來他的一頓訓斥。算了,誰讓她歹命惹上這個惡少,在保命要緊的情況下,這種愚蠢問題還是不要問出口比較好。
車子開了很久,眼皮已經開始打架的金多寶忍不住問:「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他們出門的時候是晚上八點半,可現在至少在路上繞了快四十分鐘了,還沒到目的地,而且白東辰沒有像平常那般多話,認認真真,一聲不吭地開著車,讓她覺得很奇怪。
覺得車裡的氣氛實在太詭異,金多寶忍住打呵欠的慾望,半是辯解半是抱怨的碎碎念,「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可我這兩天在外面跑得實在很累,你也清楚我們的工作性質完全不一樣,你大少爺只要坐在辦公室裡吹冷氣就有大把大把的鈔票進口袋,可我不同啊……」說到這裡,她輕歎了一口氣。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上班族,每個月的水電費、房租、電話費都要支付,如果工作不認真,老闆一定會炒我魷魚。這幾年景氣越來越低迷、工作越來越難找、物價越來越離譜……」
說著,她抬眼偷瞟他的表情,正好也看見後照鏡,她忍不住拉了拉他衣袖,「喂,你有沒有發現後面那輛黑色的車子一路上一直跟著我們?」之前瞥見還不覺得奇怪,現在才發現有些不對勁。
白東辰慢條斯理地點點頭,「我已經發現快半個小時了。」
「咦!」她嚇了一大跳,瞌睡蟲立刻跑光光,「那……是什麼人啊?」
「百分之二十可能是我的崇拜者,百分之二十是我的追求者,還有百分之二十是看我長得太帥想偷拍我,至於另外百分之四十,那就是我的仇家。」
金多寶險些被他的回答氣死。「你直接就說是你仇家就好了,扯那麼多幹麼。不過他們想幹麼?劫財還是劫色?喂,你可不能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把我奉獻出去,雖然比起你的命,我的命更廉價一些,但我才二十二歲,我還沒活夠……」
「你放心,以你的條件,還不夠資格被人劫財劫色。」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哪點不夠資格?」他的回答太令她不悅,不由得音量大了幾分。
「大多數的男人對太平公主都提不起太大興趣的。」他毫不留情的直言。
「不要再用太平公主這四個字來形容我,哇,你不要開那麼快,我會怕!」
「不開快怎麼能把那些人甩掉?」白東辰似笑非笑地對她道:「放心,就算那些人對太平公主感興趣,我也不會讓你成為他們劫持的對象。」
金多寶驚恐地抓住車門上端的把手,越來越快的車速已經嚇得她說不出話來。
不知是白東辰的開車技術高超,還是那些人放棄了追逐,大約七、八分鐘之後,那輛黑色車子已經不見蹤影。
提心吊膽的金多寶終於鬆了一口氣,「喂,那台車已經被甩掉了,你可以把車速降下來了。」
優雅地坐在駕駛座上的白東辰手握著方向盤,很是鎮定地道:「如果我告訴你,車子的煞車失靈了,你會不會害怕?」
「啥?煞車失靈?!」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一次提了上來,她激動地大吼,「那是不是意味著,你要和我一起殉情?」
殉情?白東辰被她逗得不知該惱怒還是該大笑。
車子的煞車的確在剛剛的加速後瞬間失靈,那些混蛋最近使的手段越來越低劣,更讓他憤限的是,那些混蛋居然把無辜的金多寶給牽連進來。
「不要啊!我還沒結婚生子、沒體會過被人追求的滋味,我不要死啊!」
「喂,你還沒死。」
「就快死了……」
「我不會讓你死的。」
「你又不是閻羅王,憑什麼你說不讓我死我就死不了?都怪你硬要我出門,都怪你……」
「對不起,今天是我生日,我只是想讓你陪我一起過!」
表面上的風光,並沒有為他帶來多少快樂。
在這個重要的日子裡,他突然不想像往年那般一個人寂寞度過,想找個伴來陪,又擔心這可笑的心願會被人訕笑。所以他想到了她,那些有金多寶陪伴的日子,總讓他莫名其妙地感到心安,即使她將他視為洪水猛獸,口口聲聲罵他是土匪強盜臭流氓,他依然覺得生活中充滿了快樂。
他本以為這只是因為捉弄她很有趣,可直到剛才不停撥打她的手機,聽到一遍又一遍傳出來的制式語音留言時,竟讓他控制不住地惱怒,又瞧她為了躲避自己,而不停編造出各種幼稚理山的搞笑模樣,他才發現,原本單純想捉弄她的心境突然變了,但究竟變成何種狀況他尚無從得知。
只知道這麼多年來,心底最深處那個一直空蕩蕩的地方,如今他很單純地想要讓金多寶將那個令他感到孤獨、害怕的角落填滿。
而正在發愁的金多寶聽他說的這句話猛然一怔,除了察覺他的寂寞,心底也淌過一股不知名的熱流,他急著想見她,只是想讓她陪他一起過生日?她是待別的嗎?
「你還沒對我說生日快樂。」
她傻傻地回應他的希望,「生日快樂。」
他笑著點頭,「今年的生日令人很難忘,雖然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但我發誓,這小意外很快就會過去。」說著,他一手將她的雙眼遮住,「把眼睛閉好,數到十,再睜開眼時你會發現,其實你只是作了一場夢……」
金多寶被他的大手蓋住了臉,耳邊響起他有些溫柔的聲音
當她被他用力拉進懷中的時候,巨大的衝擊迎面而來。
眼前一片黑暗,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因為她整個人被護在一具溫暖寬厚的懷抱裡,後腦被一隻大手緊緊護住,卻仍在不停的翻滾中,然後失去意識。
第4章(1)
醒過來的時候,金多寶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房裡。
這是一間設施完善、環境優雅的高級病房,房間裡有沙發、有電視,不遠處的小桌子上放擺著一瓶含苞待放的鬱金香。
她迷迷糊糊地揉著腦袋,一時之間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病房的門被人推開,走進來的男子穿著醫生制服,脖子上掛著聽診器,看到她清醒過來,笑了笑,「睡得還好吧?」
金多寶仔細打量了眼前這位英俊的醫生好半晌,驚訝地叫道:「小叮噹?」
被叫做小叮噹的男人頓時滿臉黑線,原本溫和的笑臉也在瞬間陰沉下來。
「你的長相和嘴巴真是不成正比,前者很喜感,後者很欠揍!」
金多寶仍舊沉浸在看到熟人的震驚中,沒有反擊,而是指著他一臉不可思議地問:「你居然是個醫生?」
蕭庭堂似笑非笑的道:「我是個醫生讓你感到很意外?」
她一臉難以置信地點點頭,「我一直信奉物以類聚的道理,既然白東辰是個土匪臭流氓,按照常理推論……」
「我也應該是土匪臭流氓?」
她小聲嘀咕,「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對方瞇著眼,笑得很陰險。
她趕緊轉移話題,指了指自己身處的這間高級病房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你都不記得了?」
「記得什麼?」挑挑眉,金多寶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大叫一聲,「啊!我記得我們被人追殺,然後煞車失靈,白東辰……對了,白東辰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