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導也怕她和白睿安結下樑子,以後將倍受欺凌,於是很快地出面道:「好了,安靜!白睿安,你不准再有意見。尹正心,你就暫時先坐那個位置,過幾天我再重新排座位。」
「是,老師。」尹正心有禮地回應老師。
但白睿安卻不爽地怒瞪著她,一副想宰了她的表情。
還過幾天?他連一秒鐘也無法忍受這女的坐在她旁邊。
「現在,把數學課本拿出來,我再把昨天那些數學講義說一遍,你們也把一些相關公式抄一下。」班導接著開始上課。
同學全都拿出數學課本,但尹正心卻動也不不動,似乎沒帶課本,她右手邊的一個胖胖的男同學好心地想借她看,卻被白睿安瞪得趕緊縮回手。
尹正心無所謂,她拿出筆和一本筆記本,專心地抄著班導在黑板上寫的公式。
白睿安則只是擰眉盯著她,愈想愈奇怪。
太詭異了,這女生怎麼好死不死的就轉進也創世中學,而且偏偏轉進他們這一班?
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
巧得會讓人吐血。
難不成,到高中畢業前,他都得和這個臭女生同班?
「白睿安,你不抄公式在幹什麼?」班導轉頭罵他。
「我懶得抄,不行嗎?」他煩悶又不敬地翻個白眼。
「你……」班導氣得說不出話來。
尹正心抄筆記的手一停,轉頭對他道:「這位同學,你對老師的態度很不好。」
全班又一次驚愕瞠目。
這個新來的轉學生真的太搞不清楚狀況了,她也不先打聽打聽白睿安是什麼身份來歷。
「要你管?」白睿安怒瞪她。
「看來,你的行為真的很不好,有欠管教。」她蹙眉搖頭。
「馬的!你說什麼?」他氣得拍桌站起。
「怎麼,耳朵也不好哦,聽不清楚我說的話?」她輕哼。
他簡直要氣炸了,整個人探過去,就要伸手揪住她的衣領。
「白睿安!不可以——」班導驚駭焦急地衝過來阻止,但講台離他太遠,根本來不及。
同學們有的等著看好戲,有的則緊張擔心,只有張中豪他們三人同時摀住眼睛,不忍目睹。
眼看他的手就要碰到尹正心,尹正心突然舉手扣住他的手掌,把手一扭,大家只聽見「卡!」一聲,接著就看到他縮手慘叫。
「哇——」
白睿安抽抖著手,滿臉痛楚扭曲地跌坐回自己的椅子。
這下子不只班導,全班都駭然傻眼。
這是怎麼回事?是大家看錯了嗎?剛剛……好像……這個新來的女生把白睿安的手給……給……
折了?
「白睿安,你怎麼了?」班導衝向他,急問。
「他沒事,老師,他只是中指脫臼了一下。」尹正心替他回答。
班導愕然,腦袋還有點轉不過來。
他本以為受傷的應該是尹正心的,但情況……居然相反……
「你……你這個該死的混蛋!」白睿安左手緊握住右手手腕,直瞪著尹正心,大聲痛罵。
「喂,尹正心,你怎麼可以傷人?」鄭雅第一個跳出來指責。
「我只是自我防衛而已。」尹正心淡淡地道。
「啊?好過分喔!」其他白睿安的女粉絲們全都憤然不平,但沒有一個人敢圍過來。
「老師,是不是該讓白睿安去醫務室?」班長插嘴道。
班導這才回神,連忙拉起白睿安,急道:「對,白睿安,快去醫務室找醫護人員。」
「不用這麼麻煩。」尹正心說著站起身,跨前一步,倏地抓住白睿安的右手,反向一扭。
班導根本來不及阻止,就聽得白睿安再度慘叫。
「啊——」
全班都不禁跟著抖了一下。
「尹……尹…尹同學……」班導驚慌地看著她。
「已經好了。」她道。
「真的嗎?白睿安……你……你的手好了嗎?」班導看向臉色發白的白睿安,擔心地問。
好了?這樣被折來折去會好?他馬的痛死了!
白睿安咬牙瞪著尹正心,一臉想殺了她的表情。
他要宰了好了她!就算打不贏她,也一定要想辦法串了她!
「那個……我看,還是去醫務室上個藥比較妥當……張中豪,快帶他去。」班導怕兩人又打起來,急忙叫人將他帶出教室。
「是。」張中豪立刻衝過去將滿臉憤恨的白睿安拉走。
「我也跟去看看,大家先安靜自修。」班導指示完畢,也跟著匆匆離開教室,他只想快點打聽打聽,這個新來的轉學生究竟是什麼來歷。
班導一走,教室裡卻沒有敢出聲。
平時總是秩序不佳。吵鬧不休的二年六班,有史以來第一次變得非常安靜。
非常……安靜。
早上五點,一般人可能還在睡夢之中,但尹正心卻早已起床,在尹家的私人武道場內的光潔木質地板上打著拳法。
這已是她每天早晨必做的功課,從小到大,從沒一天間斷過。
她雙腿輕掃,雙手飛舞,忽快忽慢,忽靜忽動,身形輕盈卻充滿力道,或攻或守,時進時退,打得專注忘我,心無旁騖。
這時,一個白影無聲無息地接近,倏地出掌攻向她背後。
她像是後腦長了眼睛似的,迅速轉身擋住,那人卻立刻換招,直劈她的臉側。
她後仰九十度,腳本尖踢出,逼得對方後退,接著腳又橫掃,直取對方下盤。
那人經驗老道地向一旁翻閃,手化刀直砍她的腿,她不疾不緩一躍,手撐住那人的肩,順勢一飛而越過,來到那人身後,輕出掌往其背心一推。
那人向前顛移了一小步,又連忙收回,佯裝穩住。
「你輸了,爺爺。」尹正心輕哼。
「沒有!我沒動。」那人急忙辯稱。
「你有。」
「我沒有,你看,我穩穩地站著。」白髮老人堅定地立在原地。
尹正心沒理他,逕自走開,去拿毛巾擦拭汗水。
「哎,正心,正心啊,我沒有輸哦!」老人喊她。
她聳個肩,將毛巾掛在脖子上,去倒了杯水慢口喝下。
「你看清楚,我明明沒輸。」老人再喊。
「輸就認輸,下次再贏回來就好了,何必賴皮?」她瞄了老人一眼,啐笑。
這老人正是尹家武館的創辦人尹道遠,也是尹正心的爺爺。
高齡已八十五歲的他雖滿頭白髮,但紅光滿面,身體依然健朗,只不過……就是有些孩子氣。
第2章(2)
尹道遠一叢白鬍子下的嘴撇了一下,收勢站好,雙手背在後腰,緩緩走向她,嘴裡不停嘀咕:「嘖,是我教得太好,還是沒教好?這一板一眼的性子,不懂得轉變,也不知道要怎麼取巧討好。真是,雖然在武術上勝負是種尊嚴,但……讓一下爺爺會少塊肉嗎?」
「你在和我說話嗎?爺爺?」她故意朗聲問道。
「沒有。」尹道遠沒好氣地嘟噥。
「那我練完拳了,先去洗澡了。」她說罷,很恭敬地向他行了禮才走。
「等一下,正心。」尹道遠叫住她。
「是。」她站定轉身,背脊挺直,雙手合握在前,一副聆聽教誨的姿態。
尹道遠嘴角微勾,雖然對這丫頭不知變通,甚至略顯嚴厲的個性有些抱怨,但不能否認,她的堅定正直和循規守禮,正是尹家家規「無規矩不成方圓」的最佳典範。
「白家那小子怎麼樣?」他收起剛才的賴皮樣,正色詢問。
一談起正事,他看來就真的很有一代宗師的架勢與威嚴。
「乖張暴戾,跋扈無禮,惡性重大。」尹正心蹙眉道。
尹道遠白眉微挑。
尹正心很少這樣批評他人,可見那個白家少爺真如傳言所說的惡劣了。
「這麼說,真的是被寵壞了。」
「是。」
「治得好嗎。」他又問。
「我會盡力,爺爺。」
「嗯,是要盡力,但下手可別太重了。」尹道遠意有所指。
「我並沒有使全力,爺爺。」她嘴角輕揚。
要不是白睿安太欠揍,她也不會下重手。
「你真要使全力,那位大少爺可能骨頭全散,送醫急救了。」他白了她一眼,心裡明白,他這個嫉惡如仇的孫女看不慣無禮又欺侮弱小的人,敢情白家小子是惹毛她了,所以第一次見面才會被她惡懲。
「我會節制的。」
「是該節制點,雖然是白老太婆的請托,但那小子終究還是白家的獨子,我們只要教他懂得做人的基本規矩與倫理就行了,能影響多少,就做多少。」尹道遠叮囑道。
「我明白。」她點頭。
「好,那去梳洗吧!創世中學離我們有點路程,你早點出門,別遲到了。」
「是。」她又恭敬地行了禮,才轉身走出武館。
尹道遠盯著她挺立精奕的背影,以及穩健的步伐,嘴角不禁勾起。
尹家人之中,就屬這丫頭最嚴以律己,對他人的尺度也絕不寬鬆,她要整治一個人,可絕不容情,白家那小子皮要繃緊一點了。
尹正心回到房間,很快梳洗完畢,穿上創世中學的制服,再拿起那副粗黑框眼鏡戴上,很快的,剛才英姿颯爽的模樣被書獃土氣取代。
她滿意地看了鏡中的自己一眼,背起書包,出門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