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唐瑞澤在一旁,難過得說不上話。
「走吧!」他站起身,把外套穿上。
「您有把握嗎?」
「沒有。」
「那還要去?」明知道會碰釘子,他想不通總裁為什麼還要前往?
「沒把握還是要去,就算我已經知道結果。」
「還是讓我去吧!」總裁夠辛苦的,一邊是工作,一邊是最愛,兩邊都無法捨棄,更難達成共識。「我是不相干的人,還是我去說服陽爺爺吧!」
「如果我不去,又怎麼表示我的誠意?即便明知道會被拒絕,我還是要表現出一個企業家該有的風範,只不過今天阿公剛出院,我這麼一去,可能又要被曉出用掃把掃地出門……」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在陽家遇到曉出的情景。
「如果陽爺爺再度拒絕,您有什麼打算?一星期很快就到了。」
「和這裡Say Good-bye!」沈昊隆說得輕鬆自在,「你該不會以為離開這裡我就會餓死街頭吧?」
「那當然不可能。」唐瑞澤被逗笑,「至少還有我和於經理,我們說過會陪您同進退。」
「那就是了,沒啥好擔心的。」
「可是,這樣離開的話好像被趕走似的,從未吃過敗仗的您,受得了外面的眼光嗎?」
「成敗皆風雲,當人做出最大的努力之後,就沒有所謂的成敗。走吧!我們就去結束這多個月來的包袱,一次輸個痛快也不壞。」
搭上唐瑞澤的肩膀,沈昊隆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大總裁,而像平日和三五好友喝酒言歡的大哥。
「老大,其實我想過了,如果我不當您的助理,去開大卡車南北縱貫應該也不錯。」
沈昊隆瞄了他一眼,哈哈大笑,「穿西裝的司機,很帥喔!不過你要去開卡車的話,最好先學會捲衣袖打架。」
「啥?幹麼又要打架?」
「你以為南北縱貫線好混啊?」他拍拍唐瑞澤的臂膀笑說:「你啊!還是好好的待在我身旁幫我處理資料比較適合。」
「嗯!謝謝大哥收留。」他猛點頭。有總裁這句話,他深信自己不會面臨到失業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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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陽東麟出院,才剛到家,沈昊隆也抵達了,看他西裝筆挺又帶著助理,手上還拿著文件夾和牛皮紙袋,陽東麟心知肚明今天來的目的。
但是他絕口不提土地,只是和沈昊隆閒話家常。
「這柱子上的字,是曉出小時候頑皮拿刀刻的。」他輕撫著柱子的痕跡。
「有這回事嗎?我怎麼不記得啊?」陽曉出連忙否認。
「有啊,你說不能破壞外面的自然景色,可是看到同學在木頭上刻字好像很好玩,所以回家就拿著小刀小心翼翼的刻下最喜歡的人的名字。」
上頭有好多的字,有陽東麟,也有陽曉出的奶奶和爸爸媽媽的名字,看得出來,刻字的時候,她有多麼想念失去的親人。
「真過分。」沈昊隆不滿的抱怨。
「幹麼突然生氣啊?」陽曉出一臉莫名其妙。
「上面沒有我的名字。」他道出他的嫉妒。
「喔!那簡單啦!」她連忙跑去拿美工刀,動手的把沈昊隆的名字刻上去。
「喂!」他憋著笑叫她。
「又怎麼了?」她不是刻上去了嗎?
「你不打自招了。」他指著上頭的字,調侃著,「你剛還否認不記得自己刻字,這會兒賴不掉了吧?」
「好啊!原來你在耍我,爺爺,他欺負我啦!」陽曉出跑到阿公身邊撒嬌。
感受著眼前和樂融融的氣氛沈昊隆很感動,這樣的家、這樣的幸福,換做是他,他也捨不得毀掉。
他該怎麼開這個口呢?
「好了,你去煮些菜,今天中午就在家裡吃飯,助理先生也一起吧。」陽東麟熱絡的招呼唐瑞澤,「你來我家很多回了,我還不曉得你叫啥名字。」
「爺爺好,我叫唐瑞澤,您可以叫我瑞澤或者阿澤。」他恭敬的回應。
「留下來一起吃午餐。」他點頭表示知道了。
「謝謝爺爺。」
「快去買菜回來煮。」陽東麟催促著孫女,順便拜託唐瑞澤去當司機,終於把兩人支開,他這才對沈吳隆說:「你今天來是有話要說的吧?」
「很抱歉!」
「真不像你的個性,我就在想,你什麼時候才要開口。」
「我還在考慮。」他真的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
「不用考慮了,我的答案還是一樣,你也看見了,這裡充滿許多可貴的回憶,走的人只留下這些給我們,記憶是不能夠買賣的,你明白吧?」陽東麟語重心長的說。
一句「記憶是不能夠買賣的」,讓沈昊隆徹底認輸。
「您放心,我不會再勉強您。」
「你果然是個聰明人,曉出好眼光,以後把曉出交給你,我真的很放心,我老了,以後能留給曉出的,也只剩下這棟房子和這裡的回憶。」
陽東麟這邊摸摸、那邊碰碰,走到祖先牌位前,他就不再走動,只是靜靜的看著,想念已走遠的親人。
「您放心,您的寶貝我也會用我的生命去寶貝呵護。」沈昊隆隨著陽東麟的目光,也看向陽家的祖先牌位。那兒,同樣寶貝著曉出的陽爸爸和陽媽媽應該也在看著。
第十章
他以前很好強,不認輸所以力爭上游,沈昊隆只是希望讓父親明白,他放棄的永遠都是最好的,不管是老婆還是兒子,沒有他在一旁,他們母子也可以過得瀟灑自在。
此時回首看過去,他才發現自己太過在意父親的目光,漸漸的,他迷失了自己,以為努力爬到頂端就是最好,現在真正放下一切,他才覺得獲得了真正的自在。
辭呈躺在他的辦公桌上,這張桌子他坐了幾年,此刻的惆悵不是因為戀棧這個職務,而是對這份工作多少有著情感。
椅子陪著在他累的時候給他支撐依靠,有時候他甚至覺得他的椅子比人還要可靠實在,它不會多話,不會算計,也不會反駁。
「這裡的東西都叫人搬到我的郊區別墅去吧。」
「真的要遞辭呈嗎?您又沒有犯錯,就算沒買到土地,股東應該也不會希望你離開。」唐瑞澤邊收拾物品邊問。
「如果你想留下我不會勉強,我會請部門主管幫你安排工作。」
「拜託,您以為我是為自己著想嗎?那您也太小看我了,我是在替您抱屈,您為這個公司賣力賺錢,沒道理就這樣離開,要走也該風風光光的走啊!」
「得了,這樣安靜離去也沒有什麼不好,正巧讓我休個長假,也順便思考一下未來的路要怎麼走。」
他已有了初步構想,而在他的計劃裡一定少不了一個人,帶著她環遊世界應該不錯。
「總裁。」於崇佑敲了門進入,「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嗎?」
「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只要把這些陪著我的老舊傢俱搬回去就好了,對了,你們也可以改口了,以後不需要再叫我總裁。」
「是啊!以後總裁這個稱謂就將屬於我專有。」沈駿凱連門都不敲就走進來,看著三人忙碌收拾,他冷冷一笑,「這些東西都這麼舊了,早點叫人搬走,免得我的新東西無法搬進來。」
「你未免太囂張了吧?在總裁的辭呈還沒有被批准之前,他都還是這間辦公室的主人。」於崇佑一直以來都看他不順眼,他的囂張讓他很想送他幾拳。
「不用理他。」沈昊隆淡淡的說,連正眼都不看一下沉駿凱。
「哼!這種時候了還拽什麼拽!」
沈駿凱氣憤的推了沈昊隆一把,當準備再出手時,手就被他給抓住。
「你要的我都給你了,不要來招惹我。」沈昊隆瞪了他一眼。
「你那是什麼眼神?從以前就這樣,你總是那樣看我,我最恨你那種眼神了。」因為他從不正眼看他一眼,這讓他更想奪去他的所有,「我說過了,屬於你的一切我都會擁有,包括陽曉出也不例外。」
那是禁地。
沈昊隆的忍耐失去了控制,不等他人出手,他憤然賞了沈駿凱一個拳頭。
「她是你唯一不可以覬覦的,你最好記住我的話!」
「你……」懾於他那殺人的目光,沈駿凱連退了兩步。
「你可以把辭呈帶給你偉大的父親了。」沈昊隆把辭呈丟給他,冷冷的說:「從此以後我與你們無關,未來商場上相逢,我也不會手軟。」
「哼!沒了這裡的一切,你什麼都不是。」
「是嗎?」他可不這麼認為。
於崇佑匆然哈哈大笑,替代沈昊隆回答了這個問題。「失去了這裡,他才真的能夠獲得全世界。」
名利、人心又如何?他以前最缺少的就是快樂,離開這裡到可以帶給他快樂的人身邊,他將會比以往更幸福百倍。
只有聰明人才明白,內心的愉悅和舒坦才是真正的獲得,愚蠢的人則以為眼前的繁華才是全世界,沈駿凱如此,沈慶山也是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