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拒絕他會有損他貴公子的氣勢和尊嚴,但是她真的不想給他過多的幻想,繼續拖延浪費彼此的時間。
「你說,和我培養感情是一件很勉強的事?」他陰著瞼,從牙縫裡進出幾個字來。
「我的意思是,愛情是順其自然的事,勉強不來。」她委婉地澄清。
她拒絕他的求婚,讓他信心受挫,臉上無光,由愛生怒。
他可是康達爾,是堂堂「DW集團」的未來接班人,身價超過三百億耶!從美國到台灣,有多少名媛淑女、影視明星都想巴上他,他要什麼女人沒有,如今居然被一個小小的財富規劃師拒絕,這口窩囊氣他實在吞不下去!
他的理智全被胸臆間熊熊的怒焰給焚燒殆盡,紳士風範盡失。
額際泛著青筋,他欺向她,箍住她纖細的肩膀,打落她懷裡的玫瑰花。
「你憑什麼拒絕我?」他低吼道。
她說道:「因為我不夠喜歡你,拒絕你是理所當然的事。」
「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想嫁給我嗎?」他吼道。
「我當然知道,單是這個辦公室裡,起碼就有一半的女生想嫁給你。」
「所以你應該感謝我給你這個機會,讓你能變成「DW集團」未來的少奶奶!」他冷哼一聲,搖晃著她的肩膀。
「你弄痛我了……」她吃痛地皺著眉心。
「我到底有什麼不好,你憑什麼拒絕我的求婚?」他激動地吼道,面目猙獰,就像一頭發怒的野獸,教人害怕。
「康先生,你冷靜一下!」
「你先放開洛靜,這樣會弄傷她的!」
雅詩和蘭黛一人一邊鉗制住他的手臂,奮力將他和施洛靜格開來。
施洛靜喘息著,撫著疼痛的臂膀。
「施洛靜,你憑什麼拒絕我的求婚?憑什麼羞辱我?」他怒吼著,用力甩開兩人的鉗制,與先前溫文儒雅的形象大相逕庭,令在場的人十分錯愕。
「我拒絕你的求婚並不是羞辱你,只是單純不想嫁給你而已。康先生,因為你在優渥的環境之中長大,一生順遂平坦,要什麼就有什麼,習慣了別人的奉承,沒受過挫折,所以才會覺得我拒絕你的求婚是羞辱你。」她語調平靜,坦言無諱。
「但其實,你比誰都明白,你根本沒有想像中的喜歡我。在你眼裡,我施洛靜只是一個還沒有追上手的玩物罷了。因為我疏離的態度激起了你的征服欲,你只是想要擁有我,而不是想愛我。」
她在他閃爍著憤怒的烏黑眼眸裡,未曾找到過他愛她的證據。
「你——」被說中心事,他頓時啞口無言。
「謝謝你的賞識,也謝謝你讓我成為大家羨慕的焦點,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和你在一起。你應該去找一個能配合你生活步調的女人,而不是我。」她點頭向他致歉。
她看了牆上的鍾一眼,已屆下班時間。走回辦公桌,她拿起皮包,穿過重重人群,離開這個烏煙瘴氣的是非之地。
康達爾脹紅著臉,垮著肩,將戒指收回口袋裡。
她說的沒錯,自己的確把女人視為玩物,以為只要送上一些名貴的小東西,就可以得到對方的芳心。
他也一直利用權勢和財富,在愛情裡游刃有餘,來去自如,但遇上施洛靜後,卻狠狠地摔了一跤,這才發現原來有些女人和愛情是再昂貴的鑽戒都買不到的。
雅詩和蘭黛皆驚愕地瞠大水眸,她們早就聽說了洛靜魅力無窮,甩男人不手軟,沒想到是真的。外表看起來嫻雅婉約,但訓起人卻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簡直太有魄力了!
康達爾一見女主角都離開了,自己也沒有顏面再留下來,立即板著一張臉,負氣走人。
「人都走了,你們還留在這裡看什麼戲?快下班啊!」蘭黛拍手,吆喝大家散戲、退場。
一時之間,大夥兒全都作鳥獸散,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拿起公事包,打卡下班。
雅詩拾起地上那束沉甸甸的玫瑰花,說道:「洛靜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啊?連康達爾都不要,難不成有更好的男人在追她嗎?」
「看來她真的在跟某位神秘人士談戀愛呢!」張嫂從角落裡冒出來,手裡還拿著穩潔,佯裝擦玻璃。
「愛情的力量真偉大啊!」蘭黛嘖嘖有聲。
「那這束玫瑰花怎麼辦呢?丟了好可惜耶!」雅詩湊近,聞了一下花香。
「讓我拿去黃昏市場或情人公園賣一下,一朵十塊錢,夠我湊上幾天的菜錢了!」張嫂一把搶過玫瑰花,哀歎道:「本來是想洛靜嫁入豪門,這樣我就有永無止盡的『DW』超市禮券可以花用,沒想到這丫頭還是被愛情沖昏頭了……」
「最好她的神秘情人有比康達爾體面,要不然咱們一定用『毒舌攻勢』擊垮他!」蘭黛插著腰,揚聲道。
三個人,拎著皮包,熄燈,捧著那束玫瑰花步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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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洛靜從傳統市場走出來,手裡拎著兩袋食材,搭乘捷運,來到了梁景巖的寓所。她想,自己也許真的被浪漫沖昏頭,被愛情征服了,也有可能是體內「愛情分子」在進行化學作用,蒙住了她的理智。
否則,她怎麼會拒絕掉康達爾這個鑽石級的金龜婿呢?
愛情和流星一樣,最可預測的就是它的不可預測性。
梁景巖完全沒有預兆,就這樣攻陷了她的芳心,教她迷陷失守,耽溺在溫柔的寵溺裡。
她下了捷運,步出甬道,來到他的舊公寓前,撳鈴等待鐵門滑開。
唉!她放棄了住在華盛頓豪宅的機會,窩在這棟老公寓裡替一個整天閒晃的男人洗衣做飯,不曉得是對還是錯?
看著停在巷口的銀色凌志跑車一眼,她頗為納悶,梁景巖住在這種舊公寓裡,卻開著價值兩、三百萬的名車,會不會太闊氣了?
半晌,鐵門滑開一條縫隙,她推門而入,直接步上五樓,進入他的寓所。
「我肚子快餓死了……」梁景巖伸著懶腰,坐在沙發上。
唉!為了「景星珠寶」在台灣成立的第一個據點,他特別設計了一款「亞洲限量」珠寶,要在開幕酒會時展覽出售,希望藉此攻佔台灣的珠寶市場,而此款珠寶的主題就是以流星為主。
那一夜,他和她在山上看星星,看著她美麗的眼眸閃爍著孩子般純真興奮的光采,瞬間激發了他的情感和創作的靈感。
「嘿!梁景巖,你真以為自己是大爺嗎?」她脫下高跟鞋,放下食材,走到他的身側,數落道。
「如果我是大爺,你就是押寨夫人!」他漾出一抹無害的笑容。
她哼了一聲,伸手撫著他的額頭。「退燒了,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肩膀好酸、好疼啊!」唉!這裡沒有專業的設計桌,窩在書桌前繪圖,累死他了。
「感冒時肩膀酸痛是常有的事。」她拍了一下他的肩頭,起身。「休想要我替你槌背!」
她把放在茶几旁的食材拎到廚房裡,一一將水果、牛奶、飲料、罐頭等物品放進冰箱裡。
他的舊公寓原本是三房兩廳的格局,年前颱風來襲,屋況殘破,經過好友歐陽烈重新翻修裝潢後,改建為二房一廳,擁有開放式的客廳與廚房,空間明亮寬敞。
他晃到冰箱前,從身後環抱住她忙碌的身軀,剛毅的下顎抵在她的發心上。
「小靜,你對我真好。」他愛憐地親吻著她的耳垂。
她拍打著他不安分的手臂。「又犯規!誰准你的手這麼不規矩的?」這傢伙,真不是普通愛偷吃她的豆腐。
可是怎麼辦呢?她就是愛上他了。
就算她嘴巴上驕傲的不肯承認,但卻不能抑止愛情的嫩芽在心裡萌生。
他的愛,早已在她的心裡落地扎根了。
「我們不是情人了嗎?讓男朋友抱一下有什麼關係?」他俯身,埋在她的頸窩,感覺到她柔細的髮絲黥癢、搔著他的臉。
「誰說我們的關係是情人的?」
「你天天來照顧我,又替我洗衣、煮飯,關心我的身體健康,不是情人是啥?難不成你想當我的鐘點女傭啊?」他笑道。
「我……」她啞口無言,總不能說自己想當台傭吧?多廉價!
「不是女傭,就是我的親親女朋友嘍!」他湊近,親吻著她的臉頰。
「梁景巖,我跟你說——」她轉過身,迎視他。
「拜託!」他蹙眉,抗議道:「誰會連名帶姓地叫自己的男朋友啊?可不可以把姓氏去掉?」
「你知道我有很多追求者嗎?」
「當然知道。」他曾經坐在她辦公室大樓對街的咖啡店等過她,每天送花、送餐的男士絡繹不絕,其中也不乏富商名流。
而且,「型男事務所」的人不斷地給予他最新的戰況報導,還替他搜集了情敵資料,包括最強勁的對手——康達爾。
「他們每一個人都很優秀、很有錢、事業很有成就……」她扳正他的臉,柔訓道:「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就必須要有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