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沒事。」氣氛有些怪,秦琯兒覺得自己像是個突兀的闖入者,又見紀琬青低頭不語,她開始想著自己是否該快速離開,但班大夫溫柔的嗓音又響起:「紀小姐身子較虛弱,來問我一些補身的藥方。」
一句話解釋了兩人的談話內容。
「琬青還好嗎?」秦珀兒關心道。如果自己沒看錯的話,剛才琬青的臉上似乎掛著兩行淚。
紀琬青點點頭便掩面轉身離去,秦琯兒疑惑地看向班大夫,發現他一臉無奈又心疼……沒錯,是心疼!
「你們……她還好吧?」她實在不解現在是什麼情況,難道是阿飛惹琬青傷心?但琬青為何跑來向班大夫泣訴?
「紀小姐只是有些不舒服,沒什麼大礙。」班大夫輕描淡寫地道,似乎不想再談論此事。她也決定不再追究,改天再去問琬青好了。
「范總管回來了?」她像是不經意、閒話家常般地隨口問道,班大夫一時不察便順口回道:「是啊!」一出口便驚覺不應該,但要收回也來不及了。班大夫不禁笑著搖搖頭,小姑娘向來聰穎機智,他一不小心便落入她的圈套。
「那我爺爺人呢?為什麼堡裡的總管都不見了?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她直覺大家有事瞞著她。
「你問那麼多問題,我該從何答起呢?」
班大夫無奈地笑著。這麼機靈的姑娘,冷天鷹想瞞住她恐怕難上加難。
「只要告訴我他們人在哪裡。」答案她可以自己去尋找。
「大家正在開會。走吧,我也正要過去呢。」
針對這次的事件,大家的意見分成兩派,有的認為不該讓秦琯兒涉入這些權謀鬥爭,有的則覺得她有權知道自己的身世,而他是贊同讓秦琯兒知道自己身世的。秦琯兒並不是沒有見識的女子,他相信她有足夠的智慧去面對這一切,所以沒有道理不讓她參與。
但冷天鷹和秦葉內心就比較掙扎:他們雖熟知秦琯兒的個性,也相信她能坦然面對,但又想保護她不受傷害,不想讓她捲入這些紛爭,最後兩人決定還是暫時別讓她參與。
兩人一路走到書房,書房外的守衛一看是班大夫便沒有加以阻攔。
原來是在書房啊,難怪她怎麼也找不到人。
書房裡除了冷天鷹外,任飛,紀仲林、魯天足也都在,另外還有今早回到堡裡的范離和秦葉,更特別的是爾珩也出現了。
「……關於琯兒在京城遇刺韻事,大致就是如此。至於琯兒為何被追殺,相信秦老爹一定能更詳細地告訴大家。」冷天鷹頗有深意的看向秦葉。
「這……」秦葉似乎有些不放心,他偏頭睨了爾珩一眼。
「秦老爹你有話就直說,這裡都是自己人。」冷天鷹知道秦葉的顧慮。
「秦老爹你放心,爾貝勒就像是飛鷹堡的人。」任飛率直地點出了秦葉的擔憂。
「秦前輩,你也只能選擇相信我了,和商安中交會後,琯兒的身世早已不是秘密了。」爾珩仍是神態自若地搖著他手中的摺扇。
秦琯兒在大門外越聽越疑惑,這事難道和她的身世有關?她的身世又有何秘密?本想推開大門的手又放了下來。
「你們見過商安中了?」秦葉訝然問道,只見冷天鷹肯定的點點頭。
「師兄,事到如今你也不用再瞞得那麼辛苦,就說出來吧!」事情的大概,范離己從秦葉那邊得知了。
「所以,你們都已經知道琯兒其實是前朝公主、祟禎的女兒?」
秦葉此話一出,書房中只有任飛和魯天足驚訝得張了大口,其他人顯然早已知道此事。
而書房外的秦琯兒_聽即楞住了。她是前朝公主?如果不是氣氛嚴肅,她真以為爺爺又在說書唬人了。她一臉疑惑的睜大眼望向班大夫,只見班大夫歎息的點了點頭。
她抬手將門打開,走了進去。
「這就是為什麼從小我要女扮男裝、我們要到處漂泊的原因嗎?」
她的出現,讓現場幾個大男人一時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回應。
「我方才遇見琯兒,她正找著大家,我便帶她過來了。」班大夫率先開口,交待著秦琯兒出現的原因。
「大家討論的事顯然與我有關,為什麼不讓我參與呢?」她埋怨的盯著冷天鷹,他說過會讓她知道的。
「天鷹也是為你好,你才受傷,怎能再為此事煩憂呢!」紀仲林把冷天鷹的顧慮說出來。
她知道他的顧慮,但她不希望他把麻煩全攬在身上,她也想幫他呀。更何況這麻煩還是因為她。
「琯兒!」秦葉喊了她一聲,「你受傷了,有沒有怎樣啊?」對於秦琯兒受傷一事,他心中直掛念著,所以功力一恢復至六、七成,他便下山趕回飛鷹堡。
「爺爺!」秦琯兒投入秦葉的懷裡撒嬌。
一看到爺爺,她也忘了要詢問自己的身世,只擔心著爺爺身上的毒。
「爺爺,你身上的毒解了嗎?」
「爺爺算是命大,這條老命是撿回來啦。」秦葉疼愛地摸摸她的頭。
爺孫倆許久不見,秦葉乍見秦琯兒時,雖有些意外,但取而代之的是歡喜欣慰。見她粉頰紅潤、雙眸瑩亮,十分活潑有朝氣,並未有蒼白病容,看來飛鷹堡並未虧待她「我聽說你受傷了,有沒有怎樣?」秦葉拉著她仔細瞧著,深怕她身上少了一塊肉似的。
「冷大哥他……們很照顧我,我已經沒事了。」她直覺說出口,卻在看見爺爺面露狐疑時,趕緊將「他」改成「他們」。其實這也沒錯,飛鷹堡眾人全待她如家人般地疼愛。
沒想到她這一改口,卻讓秦老爹頗為玩味地打量著她,還若有所思地微笑著。
她臉一紅,含嗔地瞪著秦葉,好一會才想到自己的問題尚未尋到答案。
「您剛才說我是前朝公主的事是真的嗎?」她多希望爺爺說那只是玩笑話。
秦葉收起戲譫的神情,一臉凝重,不知如何開口。
「既然主角都出現了,咱們也就不用再顧忌什麼,秦前輩你就從頭說起吧!」爾珩在一旁建議道。
「該怎麼說呢?」這十八年的恩怨豈是三言兩語可道盡的,秦葉無奈地歎了口氣。
「師兄,就從咱們讓師父撫養開始說起吧!」范離能理解秦葉這聲歎息裡含著多少辛酸過往。
「也好。」秦葉點點頭,開始訴說過往。
「我從小父母雙亡,在城裡的街上行乞過生活,因為年紀太小,常常讓其他乞丐欺負。八歲那年,為了一碗粥,我差點被一群乞丐打死,最後是師父救我回家,而第二年阿離也讓師父帶了回來……」他指了指范離,又接著說:「我們跟著師父學武、習字,師徒三人相依為命。師父很晚才成親,我十六歲那年師娘才進門,雖然只大我們七、八歲,卻待我們如兒子般地疼愛。」秦葉的思緒回到了年少時期……
「兩年後,師娘生下了小師妹。小師妹從小身子骨虛弱,不能習武,卻常常是兩頰紅通通,要我和師弟背著她玩耍,咱們倆倒也不覺煩。我二十二歲那年,師父讓我和師弟到江湖上見見世面,咱倆這一離開也就在江湖上混出了一點名號,就是金葉先生和銀針先生。」
秦葉說得客氣,想當年這名號可是在大江南北出了名,江湖中人沒有人不知道的。
「金葉和銀針?」秦琯兒畢竟不是江湖中人,對這稱號實在陌生。
「金葉是師兄,他的暗器是一片金葉子,而我的則是銀針,因此江湖上給了我們金葉先生和銀針先生的稱號。」范離解釋道。
「我們兄弟每年還是會相約回師父家,看著小師妹一天天地長大了,長成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在她十七歲那年,師父得罪了朝中宦官,那太監竟設計讓崇禎皇帝把小師妹召入宮。由於事情太過突然,師父得知消息己來不及逃亡,小師妹怕師父師娘受到牽累,便自願進宮去……」說到此,秦葉一張老臉已是涕泗縱橫,范離看了師兄一眼,語帶哽咽接著道:「我們師兄弟得知消息馬上趕回去,但己來不及了。
師父因此抑鬱消沉,最後竟臥病不起,臨終前只求我們把小師妹救出來。誰知,師父這一走,師娘也隨即了結了自己的生命,與師父共赴黃泉。」
說到此,屋內眾人神色凝重,秦琯兒更是神情悲淒。如果沒料錯,爺爺的師父師娘便是自己的祖父母,一想到他們是如此悲慘離開人世的,她的眼淚不禁簌簌滴下。
她忽然發現身後有個身影一直讓她依靠著,她不需回頭也知道是誰。
原來在她仔細聆聽秦葉師兄弟述說過往時,冷天鷹就己來到她身後了。
她心情哀慟,於是不顧他人眼光,將身子靠在冷天鷹懷裡輕泣著。
眾人早知兩人的關係,倒也不以為意,只有秦葉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心裡有了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