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杭丹虹總害怕有一天她愛的人不愛她,她不斷地在不同的人之中找尋她想要的愛,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讓他無法不心疼父母所帶給她的傷害。
他明白她是想要真心愛一個人,卻又怕付出如流水,一再落空,徘徊愛與不愛當中,她的心已經扭曲了,欲藉著一段又一段的愛情來告訴別人,她不是沒人要的孩子。
「嘖!嘖!嘖!千萬不要用太武斷的說法,你要說得自私點,不然我們壞心腸的唐妹妹肯定不會讓你太好過。」無心弄皺一池春水,他還能全身而退嗎?
不到巫山不識仙,不下地獄怎知魔猖狂,這男人實在太不解人性的黑暗面,以自個對唐家的認識,他的「冒犯」已經達到不可饒恕的地步,再不謹言慎行,怎麼死的都不曉得。
深受其害的蕭鋒梓忍不住要提醒下一個受害者,不希望他死得太難看。
杭縱天越聽越糊塗。「我們之間應該沒有所謂的代溝,為何我完全聽不懂你們的話?」
只覺得眼前飄來一陣白霧,他越想撥開霧越濃,茫茫地置身五里霧中。
因為太驚訝了,打亂了他既定的計劃,原本他想嚴辭厲色苛責害妹妹傷心的「第三者」,冷言冷面的嚇走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孩,少有人不畏懼他刻意板起的酷臉。
可是……
唉!全都亂了,精明妖媚的狐狸精哪去了?換了一隻無殺傷力的眼鏡猴,他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根本沒辦法指責對方的不是。
除非有第二個唐迎晞,否則他很難不懷疑她有多大的魔力,能輕而易舉搶走妹妹的男友。
「阿叔,那是你的年代久遠,跟不上我們年輕人的腳步,我們已經進化到火星。」他得乘太空梭才趕得上。
表情為之一猙的杭縱天沉下音,朝唇畔上揚的怪女孩一瞪,「我姓杭,杭縱天,是個醫生,你可以喊我一聲杭大哥,我才二、十、九歲。」特意強調自己很年輕,絕無老化現象。
「喔!看得出你疏於保養,我一直以為你是杭丹虹的叔叔,故意假冒她兄長找我麻煩。」唐迎晞不見血的射出一箭,傷人於無形。
「你……」他咬著牙,差點把手中的咖啡杯毀碎。「我不是找你麻煩,而是想和你談一談。」
「談判」當然要找人少的地方,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的可不好看,在「年輕人」的建議下,他們來到位於大附近的歐式複合式餐廳。
不過兩個年代的人真的搭不上軌道,杭縱天一遇上說起話來暗藏玄機的唐迎晞,當下有人已老、心已衰的疲累感。
「談?」不知有心或是無意,唐迎晞似有若無的輕撫腕間一圈指壓的紅瘀,男人的指痕清晰可見。「用暴力來談是吧」
歎了口氣,他無力的搔搔耳,「很抱歉,我絕非有意,只是想拉住你而已。」
他哪知道她皮薄肉細,輕輕一扯就留下痕跡,讓他頓時氣弱地落了下風,不好口出惡言。
「嗯,幸好你只是拉住我『而已』,要是你想施加毒手,我大概只有等死的份,感謝杭哥哥的手下留情。」她說得很輕,但手的動作仍不停撫摸腕間瘀痕。
這叫無言的控訴,殺人不用刀。
姑姑,這招盡得你真傳,我可沒丟了你的臉吧!
小孩子的模仿力最強,唐迎晞有很多手段都是由她卑鄙的姑姑身上偷學來,身教重於言教,唐家的純樸善良家風因一頭不受教的黑羊而毀之一旦。
「為什麼我覺得你在諷刺我?」他不笨,聽得出來小丫頭的冷嘲熱諷。
她立即微笑回道:「那是你心眼小,胸襟狹隘,老是曲解別人的善意。」
「你……」忍住、忍住,不過是個毛沒長齊的小鬼,用不著動怒。「我想我們可能沒辦法溝通。」
他放棄了,地球人確實是沒辦法和火星人溝通。
「嘩!感謝老天,他終於覺悟了。」也浪費了她不少時間。
不過……也無所謂啦,難得平靜的生活出現點樂子,有人自願送上門讓她玩。
白眼一翻,杭縱天仰頭一歎。「你有必要這般驚喜嗎?好像最後一頭恐龍滅絕在你手中。
唐迎晞得意地一揚眉。「在我看來,你的確是碩果僅存的恐龍先生。」
會為了妹妹的男友被搶而出頭,感情的事他能插手幾分,現代人的愛情觀合則聚不合則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虧他還一副聰明樣,感情卻沒她看得透徹,他該約束的是他妹妹的男友而非她,若是男人見了另一面的她而不動心、沒感覺,她還搶得成嗎?
「你的家庭教育出了問題,好好的一個女孩子幹麼要去搶人家的男朋友?你的父母沒教好你。」他犯了自以為是的錯,認為孩子行為上的偏差歸咎於父母的放縱。
噢喔!他完了。悶著頭不敢出聲的蕭鋒梓以眼角斜瞄臉色微變的惡魔學妹,暗自祈禱她別玩得太過火,波及到他。
唐迎晞幾乎是百無禁忌,笑罵由人,可一旦牽扯到家庭成員,那可是踩不得的地雷區,她非常愛她的家人,以及處處壓搾他們的姑姑,誰都說不得一句風涼話。
「我的父母在天堂享福,改明兒你上去以後不要忘了打聲招呼。」早死早超生,不用留戀。
「嗄?我……我不曉得……」杭縱天聞言一臉歉意,為自己一時的失言感到困窘。
「沒關係,我原諒你,反正你很快就會去和他們作伴,我這杯水果茶祝你一路順風。」人要有大量才有福報,寬以待人。
「……」他咬牙忍耐,無言以對。
他該說多謝她的體諒,還是狠瞪一眼,怒責她不馴的言語?
原諒?請先原諒她的口是心非吧!看著他一臉不認同的表情,她突然不想讓他太好過。
「對了,杭大哥,你有要好的女朋友嗎?」她明亮的眼眸閃了一下。
沒受過教訓的杭縱天不覺有何不妥的回答,「有個交往七年的女友。」
「論及婚嫁?」她的雙眼特別閃耀。
「差不多,若無意外,明年春天……咦,等等,你問這些做什麼?」他的私事不需要向不相干的人報告。
唐迎晞眨了眨眼,笑得好不……詭異。「也許我會是那個意外。」
「什麼意思?」他眉頭一皺,像是有蟲在背上蠕動,不痛卻發癢。
「杭大哥,要不要跟我打個賭?」一個非常有趣的遊戲。
「打賭?」她的語氣過於興奮,讓人不由自主地打心底發毛。
「賭你七年的戀情不但不會開花結果,而且你會火速拋棄現在的女友,琵琶別抱地愛上你意想不到的人。」男人是很好勾引的,只要搔到他們的癢處。
姑姑說了,得不到的愛情最可怕,那會讓人喪心病狂,欲死欲生,活著的唯一目標就是要擁有它。
「你在胡說什麼,我們的感情一向很平穩……」不可能出大亂子,何況是移情別戀。
杭縱天自認是冷性的人,對感情向來抱持著不冷不熱的態度,他和關潔兒之間從來就不是熾狂的愛慾,他知道潔兒很喜歡他,他也享受那種被拱在手心中的感覺,但他從未想過要對等的對待對方。
他從不明白,感情是種交流,需要回饋平等的愛意。
「意外呀!杭大哥,平穩不代表你不會變心,愛情要來的時候,誰也擋不住,你有過為愛燃燒的激奮嗎?」上等的獵物,她心癢難耐。
瞧她以舌一舔唇上的果汁,他頓時心一熱。「你說的意外不會是你自己吧!」
為什麼會這樣,平凡無奇的她只是舔舔舌,竟然勾起他體內澎湃的慾望
她勾唇輕笑,捻著一顆櫻桃放入口中含吮。「你不想知道令妹的男友們為何瘋狂的愛上我嗎?我有什麼魅力令他們神魂顛倒。」
說著說著,她將打結的櫻桃梗吐出,輕輕地放在手心撥弄。
「親身體驗勝過眾說紛紜,沒玩過火的人怎知被火燙灼的痛?讓生活加點味道不是更有滋味。」
「你……」
杭縱天的黑眸倏地睜大,不敢相信她居然膽大至此,居然在人來人往的咖啡廳內起身俯下,毫無羞怯地……吻了他。
太過吃驚了,他竟忘了推開她,任由粉嫩的小舌滑入口中,挑情地勾住他的唇,與之交纏吮吸,甚至讓他起了反應,不自覺地回吻。
乍然的抽身,他驟然驚覺自己的失控,這個吻……很不一樣,過往他從未嘗過如此令人耽溺的吻。
天,他是怎麼了?那怦然失序的心跳是代表什麼?
「杭大哥,你輸定了,因為你已是一隻飛蛾了。」奮不顧身的撲火將是他唯一的選擇。
看著她自信滿滿的神采,杭縱天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語,他有種想摘下她那副醜陋眼鏡的衝動,看清她臉上的神情是何等飛揚跋扈。
或者,一如她熱情如火的唇,讓男人甘願為她奉上性命,只求她回眸一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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