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突然從一陣綺麗的迷夢中醒來,了悟地瞇起眼。
「愛情無罪,有罪的是多情的男人,我可不想我的男人身上留著我以外的女人唇印。」她才是唯一。
森爾乾笑地以喝咖啡的動作掩飾不自在的神情。「我一向專情。」
「那關姊姊呢?你不是為了她一路由英國追到台灣。」是專情嗎?不得而知了。
聞言,他當場嗆了一口,滿臉通紅。「不不不,我和她……呃,沒你想得親密,我們只是比較談得來的朋友,有共同的興趣。」
他當然矢口否認,對他企圖接近的女人,實話絕對說不得,這是經驗之談。
「是這樣呀!可是我聽說你常和她形影不離,宛如一對熱戀中的情侶。」男人喲!果然是說謊的高手。唐迎晞輕蔑地一撇嘴角。
森爾連忙解釋,「誤傳,以訛傳訛,關小姐最近情緒不穩,我基於朋友的道義安慰她,希望她早日走出悲傷的陰霾。」
「你是指我搶她男朋友,害她失戀一事?!」她說得一點也不心虛,毫無愧色。
「嗄!這個……我不便多言,人有選擇愛情的權利。」他為自己留後路。
「那麼我選擇你又如何,你會真心待我嗎?」她開始設下陷阱,請君入甕。
「我的心是你的。」他做出捧心的動作,深情款款送到她面前。
膏迎晞掩唇輕笑,眼神卻是銳利的。「相信你也聽過我某些傳聞,我有個不太有趣的癖好。」
「搶人家的男朋友。」他點頭,表示他早有聽聞。
「沒錯,那是我的興趣之一,不過……」她抿著唇,沒了下文。
「不過什麼?」好美的表情,像枝頭的小白花掙扎著不要花熟落地。
森爾愛著關潔兒,卻也被唐迎晞楚楚動人的模樣所吸引,情難自持地生出一抹憐惜。
「不過要甩掉癡纏不休的男人可是一門功課,你曾擔任過講師,可否教教我怎麼擺脫我所不要的負擔。」她很苦惱地輕顰眉頭,一副不勝困擾的模樣。
「你想跟杭醫師分了?」他頓時坐正,面上露出凝肅神色。
「沒有合,哪來的分,我只喜歡搶奪的樂趣,搶到手還有什麼意義,我的心是很大的,只裝他一個多無聊。」她說得很無趣。
「那我呢?」不會用過即丟吧!
她凝笑地一睇,神情甚為認真,又帶著一絲佻色,「那就難講了,看你怎麼讓我不厭煩嘍!我對一段愛情的賞味期不超過三個月。」
善於釣魚的人不會在魚上鉤時馬上拉起釣桿,而是慢慢拉扯,時收時放,鬆懈戒心,等其游累了再拉近,以網子撈起。
所以她並不急切地表現出對他有多少興趣,反而以釣魚的方式釣出他不甘示弱的戰鬥力,看他有沒有勇氣接下地拋出的戰書。
男人是禁不起激的,越是困難的挑戰越是想征服,森爾對自己的長相和家世太有自信了,他相信難有女人能逃脫他優雅的風采。
「你想離開杭醫師,他卻纏著你不放?」他問得很輕,眸子中閃過一抹陰笑。
她大大的歎了口氣,很是無奈。「是挺麻煩的,以前我的男人很好打發,只要掉兩滴淚說一句抱歉,他們就會捨不得我落淚而自動離去,但是他……」
唐迎晞又幽怨地歎息一聲,雙肩似有承受不住的重量。
「他說他為了我沒了未婚妻也失去事業,連唾手可得的名利也一併摒棄,我欠他的用一輩子來還也不夠,他要纏我到死。」
「喔!我的天使,我該用什麼方法才能解救你脫離惡龍的糾纏?」他將是屠龍的英雄。
森爾不曉得他面前擁有天使外貌的甜美女孩,其實有顆黑色的心,身後三角形羽翼比他多一對,而且更為壯大陰晦。
他將上天賜給他的容貌當成武器,用溫儒正直的形象來淡化他本身的邪惡氣息,殊不知真正的惡魔不需要偽裝,他們在談笑間就能伸出利爪,撕開獵物的咽喉。
而他唯一的錯誤是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低估對手的實力,以為以自身的條件足以勝任所有女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讓她們輕易墜入他編織的愛情美夢裡。
「不用太激烈,就像你私底下施的小手段,讓他徹底身敗名裂,再無顏面出現在我面前。」她輕聲引誘著。
「手段……」森爾的眼神閃了一下,不承認也不否認的裝傻。
「咯……你我的心眼都清明得很,我們是同一類人,為達目的,不在乎誰被犧牲,你的心不是豆腐做的吧?」帶著魔性的黑瞳閃著冷然的殘酷。
「我們是同一類人……」
他的神情蒙上淡淡的陰色,他原本打算勾引唐迎晞來打擊杭縱天,一來讓他一蹶不振,二來替整日憂傷的關潔兒出口氣,他不容許有人欺負她而沒受到教訓。
但是一見到唐迎晞後,在她刻意的引誘下,他的心變得更貪了,雨個都想擁有。
既然現在困住她們的都是同一個男人,那他也就不用心軟了,將兔子趕離巢穴它還是會回去,可若是—把火給燒了,看它還能回哪兒去。
「如你所願,我的天使。」
兩人都露出足以融化冰原的微笑,卻各懷鬼胎,暗自算計著怎樣讓他(她)自食惡果(投入他的懷抱),男奸女詐一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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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車禍?!」
有什麼比摯愛的人發生事故更叫人恐慌,對父母死於意外的唐迎晞而言,她真的沒法忍受身邊的人再一次離開。
從接獲消息到飛車奔至,她將車程由一小時濃縮到二十五分鐘不到,闖過十三個紅燈,三座平交道,還撞毀了消防栓、郵筒,以及市長停放在道路旁的公務車。
從她焦急到臉色慘白的神色看來,說她不愛杭縱天,相信沒幾人會相信,她的表現已超出她一直想否認的情感,讓人一眼就能瞧出她用情有多深。
因為害怕失去,所以她不敢去愛,以遊戲的方式褻瀆愛情,她認為只要看清男人說愛的醜陋面容,便能心如止水不為誰動情,自然就不用恐懼擁有後又失去的椎心刺骨。
她的爸媽死的時候,她已大到足以理解是怎麼一回事,尤其她又是長女,和父母相處的時間最長,得到的寵愛也最多,所以她也最難接受父母已離她遠去的事實。
姑姑再親也親不過親生父母,而且放棄一切全心照顧他們四姊弟的唐冰喻不過大她六歲,她不能把弟妹的責任全往姑姑肩上壓,那個只會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得長大了。
久而久之她便忘了什麼是害怕,長期的壓抑讓她封閉自己的心,除了自己的親人外,她不讓別人有機會接近她的心,將玩弄他人的感情當成對上天奪走她父母的報復。
直到遇上杭縱天,本來她不想將一時的心動當做真愛,可在看到他居然能「抵制」姑姑這大魔女「無堅不摧」的誘惑後,她的不安感全消除了,願意放膽愛一回。
在她卸下心防的同時,怎知老天爺會跟她開了個玩笑,它會再次奪走她心愛的人嗎?
「你在做什麼?」
滿身是汗的唐迎晞著急不已地推開虛掩的房門,白色的病房像一頭巨大的野獸朝她撲過來,有一度她窒息得喘不過氣,聯想到頭覆白布、躺在太平間的爸媽。
重重的吸口氣平復紊亂的呼吸,她讓自己慢慢地冷靜下來,旋轉的房間恢復一貫的清冷,光由窗外射進來,明亮了一室的白。
眼前的病床多了一道背光的背影,彎下身親吻躺在床上的男人,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覺得憤怒,一股氣直衝腦殼。
「我在做什麼你不明白嗎?他回到我身邊了,不再屬於你。」輕柔的女聲軟軟地吐出勝利者宣言。
一回身,關潔兒盈盈含笑,動作溫柔地將被子拉高,不讓臉上裹著紗布的男人受到一絲寒氣。
「天都還沒黑,你就作起春夢了呀!夢遊到別人的男人身上。」唐迎晞握著拳,指尖刺入肉裡不覺痛,只是很氣很氣。
氣什麼呢?她說不上來,就是滿腔怒火,想把人大卸八塊,而眼前身穿白袍的醫師是最佳的目標,她非常想撕裂她嘴邊怡然的微笑。
「他原本就是我的未婚夫,我們交往了七年,是你從我身邊偷走了他。」不然現在的她正歡歡喜喜的挑著禮服,準備做十二月新娘。
唐迎晞冷笑地說道:「那又如何,如今他心裡只有我,沒有你的存在。」
也許是一時氣不過,或是心存報復,關潔兒一臉甜蜜笑道:「你怎麼知道他心中沒有我,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算短,所付出的情感也假不了,你認為他能說忘就忘嗎?」
「哼!想說大道理來感化我嗎?很抱歉,我一向不是善良的女孩,也不受道德規範,我能從你手中搶走他一次,就能有第二次,你以為你鬥得過泯滅良知的惡魔嗎?」她太不自量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