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專心卸妝就好,一直碎碎念的做什麼啊!」兩人距離過近,她幾乎能感受到他說話時呵在她臉龐上的熱氣,讓她相當不自在。
「諾諾,我今天真的是做什麼都不對。」他停下手邊動作,語氣含笑帶怨,但口吻卻儘是寵溺包容,根本不在乎她直衝而來的躁氣。
方諾亞張眼靜靜凝視他近距離的面孔,努力想要平復自己紊亂的思緒和莫名煩躁的情緒,卻是徒勞無功,雖然很想要開口提議乾脆取消接下來的動作,但瞥了一旁他攤在草地上琳琅滿目的化妝工具以及那沉重的化妝箱,她無奈興歎,抱歉的說:「對不起,我可能是大姨媽快來了才會這麼不對勁,你就繼續吧。」
言上邪挑了挑眉再點了點頭,接著將卸妝棉輕壓在她的眼頭。「女生真的很辛苦,我四個姊姊也是這樣,你要不要吃點巧克力?聽說吃些甜食可以讓心情愉快些。」
「我討厭吃巧克力。」她撇嘴。
輕柔地一步步替她完成卸妝,他拿出手帕,起身走去前方洗手台弄濕後再回來替她將臉蛋洗淨,再低聲問:「那……草莓蛋糕?」
「我不喜歡草莓。」樹蔭下涼風徐徐,他輕拂在臉龐上的動作溫柔非常,讓她像只被主人以手順毛的貓,舒服得幾乎發出呼嚕聲。
他輕笑,嗓音慵懶低沉,動聽又迷人,她張眼,一下便將他的笑容攬入心中。
「難伺候啊小姐,可以直接告訴我你喜歡吃什麼甜食嗎?」
「我喜歡香草口味的任何甜食。」
「這樣啊!那買香草夾心餅乾給你如何?」他垂眸,仔細從化妝箱裡挑選適合她的粉底色號、眼影以及腮紅顏色。
「等一下化完妝一起去買嗎?」以往總是聽多了其他女同學們對於他容貌的讚美與讚歎,所以每當面對他時,她對於他相貌俊美這件事早已麻痺,但剛才不知怎麼著,他那過分溫柔好看的笑容居然讓她心動了。
「好啊,一起去買。」他開始為她上底妝,撲粉餅,眉、眼、頰,仔仔細細的描繪妝點。
「買完後再一起去吃個下午茶如何?還是去看電影?最近好像有一部新上映的電影滿好看的。」
奇怪,她究竟是怎麼了?「嗯……看電影好像不錯。」感受著臉上那雙大掌來來回回不時以指腹輕點,以指腹輕劃,那蜻蜓點水的指溫卻一點一點逐漸燙人,讓她整個雙頰愈來愈燒燙。
「好。」他拿起蜜粉刷為她做最後定妝,他將兩人距離拉遠,神情專注地觀看她的妝容,然後發出一句讚歎,「這樣才對嘛!我化得真好。」
她忍不住噗哧一笑,「你這個自大鬼。」
對於她的調侃他不以為意,反而更加認真地將她從頭到腳打量過後又開口說:「諾諾,你真適合穿白色,好美,像天使一樣。」
方諾亞整個人定格,被他真誠的讚美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以後要常常穿這件白色洋裝喔!」他豎起大拇指,根本沒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還逼近她粉妝玉琢的精緻臉龐低聲說道:「不過不用太常化妝,你素顏已經非常漂亮了,再上妝就太美了,好險等一下我們是去看電影,那裡黑漆漆的沒人會看到你這麼漂亮,要不然我就擔心了喔。」
擔心?擔心什麼?她心跳漏了一拍,很想問出口,卻礙於某種不知名的彆扭而抿緊了唇。
往常言上邪都是這麼肆無忌憚地和她說話的嗎?還是她今天反常特別敏感?見他將所有工具都收拾完畢,扛起化妝箱後,便朝她伸手而來。「走吧,先陪我去把化妝箱還給我二姊,我們再一起去看電影。」他嘴角輕揚,神情溫柔。
她向來不是外貌協會,但今天,卻覺得他真的好看到太令人悸動,而那雙眉眼中藏不住的親暱,更喚醒了蟄伏在她心底的小鹿,不斷在她向來沉靜的心門裡來回亂撞。
是她始終沒發現他的魅力,抑或是時機點到了?她猶豫不決的瞪著他朝她遞來的手發愣,當她還在遲疑該不該交付自己的手時,他卻跋扈地直接握住她發汗的手心。
「走吧,還發什麼呆啊!」他迷人的笑容更為擴大,帶她走出樹蔭底下,陽光灑落照亮他一口白牙,她直瞇起眼不敢直視。
她的心,就在那年,那天的那個下午,遺落了。
第5章(2)
歌唱比賽如火如荼的進行著,還未上場的敗敗搓了搓手,顯得十分緊張,方諾亞在一旁幫忙加油打氣,不時為她捏捏肩揉揉手,直到敗敗上了台拿起麥克風,方諾亞仍舊眸光專注的直視著台上。
「再唱一段,思想起一一」
噥噥清亮的歌嗓透過麥克風直接穿透全場,也讓方諾亞瞬間陷入回憶時光中,想念起那段與他曾經一起肩並肩經歷過的美好青春。
而正邁步走入體育館的言上邪頓住了步伐,思緒因歌聲而中斷,感官被不知名的情緒所籠罩,他整個人動彈不得,彷彿這般經歷已非頭一遭。
「不好意思,請借過。」
呼喊聲喚回了他不知飄去何方的神魂,言上邪搖了搖頭挪步讓出通道,拿著手中的甜筒冰淇淋走入館內,四處尋找後看見了方諾亞的身影,他提步上前,敗敗的歌聲卻一字一字震入他心坎。
他的心跳因為一步步邁近方諾亞而愈來愈加速,他揪著發燙的胸口,覺得這首歌似乎和他的過去有過什麼關聯,甚至覺得眼前的方諾亞也愈看愈熟悉,難道他來到這裡,是在與自己的過去相遇?
「諾諾。」他低喚著她的名字,試圖搜尋失落的記憶中是否曾經有她。
四周因他的到來掀起小小的騷動,方諾亞身邊的許多女性同胞因為他的出現開始竊竊私語,但方諾亞卻因太過專注於台上而漠然不知,直到她身邊的人拍了拍她的肩,她才恍然回神,順著來人指示看向言上邪。
問題開始自四面八方排山倒海而來一一「方老師,他是誰?以前從來沒看過呢!他是你男朋友嗎?長得好帥啊!」
「噯,我覺得他長得很像雜誌上那個洪雪鈴的未婚夫呢,是他嗎?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方諾亞對所有詢問投以禮貌微笑,相當習以為常地徐徐越過人群朝他走去。
「這裡有位子,來。」
言上邪對她的低喚充耳未聞,而她見他似乎在發著愣,便以指輕點他的肩,卻沒想到被他反手握住牢牢緊攥著,那發燙微汗的溫度從他掌心透了過來,讓她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周圍的嘈雜彷彿靜寂下來,他仔仔細細凝視身旁這女人的眉眼,試圖從其中瞧出一些端倪,心裡甚至是帶著點莫名的期盼,希望能夠從她身上拾回一些遺失的記憶拼圖。
「你怎麼了?頭痛嗎?」她皺眉,語帶緊張。
「沒有。」他搖了搖頭,眸光在她臉龐上來回搜尋。
「身體有哪裡不舒服嗎?」見他的神情帶著點異樣,她的神經越發緊繃。
「沒有……」見她神色愈來愈嚴肅,像是擔心他隨時昏倒那樣,他幾乎要放棄了這般認真搜尋的方式,卻又害怕錯過這突來的靈光便再也找不回來,直到他下意識放開她的手,動作自然地拂去她額間的瀏海,指尖撫過她的眉,這些舉止像是重溫般的似曾相識,然後他不由自主的說:「諾諾,你今天上妝了?這眉毛化得不太對……」
此刻台下響起如雷掌聲,台上的敗敗已一曲唱畢,她分神跟著鼓掌,順手撇開了他流連在眉間的指,笑罵回應,「噯,只要不是你化的你都說不對一一」她態度自然又嬌俏,下一瞬猛然驚覺自己說錯了話,再抬眼正對他那雙眼眸時,一顆心開始急遽跳動,那躍動的力道幾乎要撞疼了她的胸口,就像那年那個午後的悸動,再也難以安撫下來。
「認識我嗎,諾諾?」眼前的她像是驚弓之鳥,他只能屏息地輕聲問話,卻又克制不住內心湧起的澎湃激動,語音微微地顫抖。
她屏住了呼吸,不敢回話,全身僵直。
見她狀況有異,他跋扈地抓起她的手腕朝館外走去,找到僻靜之處方才停下腳步。
他聽見她紊亂的呼吸,感受到她莫名緊張的僵著肩膀,想起自己似乎過於強勢的態度,他輕吐了口氣,緩聲說:「諾諾,我覺得我們必須要好好談一下。」
他直視她,她卻迴避了眼神。
有鬼。言上邪心裡即使激動,卻還是努力按捺著等候她的響應。
她知道他在等她,但她的手心在發汗,心跳如擂鼓,整個人在他灼熱的視線下差點癱軟。
她清了清喉嚨,問:「要……談什麼?」
終於等到她的響應,他鬆了口氣,不知為何他覺得一旦等到她開口,他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這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讓他的語氣聽起來帶有催促,「我們認識嗎?是你刻意發E一mail讓我來到這裡的嗎?為什麼是現在?」拖了三年才願意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