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鈴鈺,我……有事想同你說。」哽在喉中的那些事,宛如刀子似的在刮著他的嗓子,讓他的聲音顯得異常艱澀。
「是什麼事?」她心頭咯登了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們的婚事……我嫡母不允。」說出這幾個字,彷彿用盡了他所有的力量,說完後,他不忍看向她,低垂下眼。
水鈴鈺感到不可置信,好似她好不容易終於得到一樣夢寐以求的珍寶,結果卻在瞬間被人給硬生生奪走了,她氣憤不平的問:「她為什麼不允?」
他不得不將嫡母要他進京求娶賀國公之女的事告訴她,說完後,他滿懷歉疚的望著她。「鈴鈺,是我對不起你,求親的事你就當我沒提過吧。」
「你想娶賀國公之女?」她捏緊十指,咬牙忍住胸口高漲的怒氣,清媚的雙眼宛如有兩簇火焰在燒灼著。
瞅著她那張明艷的臉龐此刻染滿了恚怒,他無比心疼,毫不遲疑的表示,「我從未有過此心。」
「既然如此,那我們的婚事不能就這麼算了。」若是他心裡沒她也就罷了,既然已知他是受他嫡母所迫,她不甘心就這樣被他那個不講理的嫡母給棒打鴛鴦。
「鈴鈺,我不願你受委屈,先前是我思量不周,沒顧慮到嫡母的事,她一直怨恨我害她當年流產之事,日後她絕不會善待你,此事算我對不起你。」古蘭熙沉痛的說完,將她送他的那枚指環歸還給她。
見狀,水鈴鈺氣壞了,當然不肯收回。「你親口向我求「親,怎麼能就這麼算了?!我不怕你嫡母,她欺負不了我,我說過,往後有什麼事,我願意與你一同承擔,只要你不是真想娶那賀國公之女,我是跟定你/,你別想甩了我。何況,她不肯答應咱們的婚事,咱們可以另外想辦法呀,難道你甘心就這樣受她擺佈嗎?還是你壓根就在騙我,你其實是想娶賀國公之女?」說到最後,她質疑的嗔瞪著他。
他被她這番話深深撼動了,他滿腔熱血的對天立誓道:「我對你絕無二心,若我口是心非,就教我不得好死。」即使在聽完他的難處後,她仍是不離不棄,他又怎麼能辜負她。
聞言,她怒氣稍斂,鬥志昂揚的道:「既然這樣,那咱們就一塊想辦法,我不信憑咱們兩個人,會想不出辦法來。」
她這話宛如當頭棒喝,把古蘭熙整個給敲醒,他不禁感到汗顏,他竟不如一個女子有氣魄,對於嫡母的刁難,他首先想到的竟是退怯,而不是選擇面對。
他激動又慚愧的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是我錯了,我不該因為這點事就心生退意,以致差點失去了你,鈴鈺,你的勇敢給了我當頭棒喝,若真失去你,將會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是他太低估她了,她不是柔弱不堪的姑娘,相反的,她比任何姑娘都還要堅強而聰慧,足以與他一起並肩面對各種難關。
只要他們的心牢牢的牽繫在一起,沒有任何人能拆散他們。
「你現在知道我是最好的了?」水鈴鈺驕傲的仰起臉,得意的笑問。
「是,你是最好的,是我最珍貴的寶貝。」
古蘭熙珍重的捧著她的臉,無比珍惜的輕吻著她,昨夜因嫡母而凍結的心被她徹底融化開了,有了她的不離不棄,他不再有任何畏懼,他同時在心里許諾,除非不娶,否則他今生唯一的妻子只有她。
一吻方休,他將先前去見刑白的事告訴她,「我會上京向賀國公道明,我已心有所屬,不會參與他的選婿,我還會上書給皇上,求他為我們賜婚,如此一來,我母親再也不能阻止你我的婚事。」當他破開心頭的顧慮後,他即刻便想到了要如何才能使嫡母無法再干預他的婚事。
聽見他已在為兩人的未來謀劃,水鈴鈺眸裡再次漾滿歡悅的笑意,她兩手環住他的頸子,欣悅的頷首道:「我等你回來。」
「……二少爺想娶的那位姑娘,正是先前向大人告狀的那家首飾坊的掌櫃。」
一名丫鬟將打聽來的消息,如實稟告古夫人。
古梅娟在一旁聽了,登時憤怒的咒罵,「娘,您可千萬不能讓二哥將那賤人給娶進門。」
古夫人拍著女兒的手安撫道:「你放心,娘絕不會讓她踏進咱們古家的門,那件事我也不會這麼輕易饒了她。」
古梅娟這才滿意了,興致勃勃的追問,「那娘打算怎麼收拾那個賤人?」若非娘讓她這陣子暫時不准去找那首飾坊的麻煩,她早已將她收拾了一頓。
古夫人沉吟了下,吩咐丫鬟道:「你再去打聽打聽關於那個女人的事。」要對付一個人,得先摸清她的底細。
古梅娟不以為然的道:「做啥這麼麻煩,直接將她給抓來痛打一頓就是了。」
「若是這麼做,會落人口實,且也太輕饒她了,當初她捨不得那些首飾,向你二哥狀告你的不是,現下又妄想進咱們古家的門,娘要讓她後悔,萬不該得罪了咱們古家的人。」古夫人想的比女兒深遠多了,雖不喜庶子,卻也不願在這事上頭做得太明顯,得罪兒子,反正她有的是手段,能不落痕跡的報復。
古梅娟自然樂見其成。「娘說的沒錯,這事咱們一定要狠狠給她一個教訓。」
「這事不急,待你二哥過兩天去了京城再說。」古夫人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橫生枝節,致使原已同意前往京城的古蘭熙不願上京。
古蘭熙準備上京的前一日,水鈴鈺為他送來晚膳,同時帶來「一套新衣裳。
「我見你身上穿來穿去都是這兩身衣裳,遂幫你做了一套新的,你穿穿看合不合身。」她為他做的不只有外袍,還包括裡衣。
接過衣裳,古蘭熙避到屏風後頭去更衣,穿上裡衣,再換上外袍,繫上腰帶後,他撫摸著那件淺藍色的衣料,輕薄柔軟而舒適,一看便知是極好的料子。
想到這衣袍是她一針一線為他所縫製,他眼裡滿溢著柔情。
「古大哥,合身嗎?」水鈴鈺在外頭問道。
「很合身。」古蘭熙嘴角噙著笑意回答。
「那你出來給我瞧瞧。」她迫不及待的想看她親手縫製的衣裳穿在他身上是何模。
他徐徐從屏風後頭踱了出來,瞧見她目不轉睛的望住他,他不由得露出一絲靦腆。
「真好看。」水鈴鈺稱讚道,走上前去替他順了順衣領,兩手還情不自禁的在他胸膛上摸了摸。
他的模樣原本就生得清俊,穿上這套淺藍色鑲著白邊的衣袍,更顯丰神俊秀,就像個風流倜儻的貴公子,看得她都捨不得移開目光,怪不得人道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古家母女實在是太糟蹋他了,連一件像樣的衣裳都不給他準備,太可惡了。
下一瞬思及什麼,她連忙囑咐道:「對了,古大哥,你去京裡見那什麼賀國公,可不准穿這套衣裳哦。」她怕她家郎君這般俊俏,萬上讓他們給看中了,那她可就沒地方哭去了,還是讓他樸素一點,他的好,只要她一個人知道就夠了。
「這是為何?」他不明白她的小心思,不解的問道。
水鈴鈺微微蹙起眉,說出自個兒的擔憂,「你這般好看,要是被那賀國公的女兒給瞧上了,死賴著定要嫁給你,該怎麼辦?」
古蘭熙不禁失笑,執起她的手,珍惜的包覆在掌心裡。「縱使是公主想嫁我,我也不娶,我古蘭熙今生只願娶鈴鈺一人為妻。」
這話甜進她的心坎裡,惹得她眉開眼笑,嬌聲道:「新衣袍你以後再穿,這次上京還是別穿了,不過裡衣倒是可以穿,那料子很輕薄,在這秋躁的天氣裡,穿在身上也不會覺得悶熱,十分舒爽,我得空了會再幫你多做幾件好替換,這次時間有點趕,只來得及做一件。」
從來沒人對他這般用心,讓他感動極了,他馬上應道:「好,新衣袍我以後再穿。」
想到將有好多日見不著他,水鈴鈺不捨的偎靠在他懷裡。「真想同你一塊上京去,可鈴菲那性子,鋪子沒辦法交給她看著。」
「你別擔心,我很快就回來。」他摟著她,憐惜的輕吻著她的眉心。「你等我,我會帶著皇上賜婚的聖旨回來。」
翌日,古蘭熙動身前往京城,將縣城裡的事托付給刑白。
為了讓他能攀上賀國公這門親事,古夫人特地讓古家的馬車送他前往京城,出發前還特意拿出一件大兒子生前穿過的錦袍要他換上。
古蘭熙婉拒道:「這是兄長的遺物,孩兒不敢褻瀆,還請母親收回。」
「你身上的衣袍都已經舊了,穿這樣去成何體統。」古夫人不滿的道。
但她絲毫未曾想過,他身上的衣袍之所以如此陳舊,全是因為她苛扣下了他泰半的俸祿,卻連一件新袍子都捨不得給他做。
明白嫡母不過只是為了想讓他能順利攀上賀國公那門親事才會這般,他心冷眼也冷,語氣平淡的表示,「待到京城之後,孩兒再買一件新衣袍便是,時辰已不早,孩兒走了。」說完,他便抬手示意駕車的馬伕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