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昀心臉色慘白,她之前曾中了名叫韓漱的毒,結果沒能免疫,如今再次發病,是否下場會更形慘烈?
傾聽著內心某個苦苦堅持的角落轟然崩塌,她陡地轉身逃走了。
韓漱很聽話地消失了。
這一消失就是好幾天,她算過,一共三天又十二個小時。
哈昀心不確定他的不見是因為他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抑或是覺得像她這麼難搞的女人實在麻煩,所以打了退堂鼓。
這些天,她料理著生活瑣事時,還時不時地去注意對面的大門有沒有開關的聲音,洗衣服時也注意著隔壁的燈有沒有亮,失望之餘還為自己這種無聊的行為生氣。她連續好幾天心浮氣躁,可對面的那個男人究竟跑哪去了?
原來女人很容易被制約。
眼看都十點了,放下一個晚上沒看進去多少的財報分析,明天和開發商有約,不如早點睡覺吧。
她起身,門鈴卻在這時候啾啾啾地響起。
打開大門,門外站著好幾天不見,看起來風塵僕僕的韓漱。
「我回來了。」聲音帶著略微的沙啞,公事包背在肩膀上,看起來一副剛從別處回來的樣子。
「你……」去了哪裡,那麼多天不見人影?要脫口而出的話嚥回肚子。她又不是他的什麼人,有什麼資格管人家去了哪、回不回來。
他推開門,在越過哈昀心時,眼光在她的胸口瞄了一下,帶著意味不明的淡笑進了門。
她失神了下,這才發現自己沒有提防他突然出現,洗過澡後她便披頭散髮,身穿連身睡衣,自然到近乎隨便地露出一大片肌膚,她頓時尷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想趕快找件什麼來遮蔽,平常總是到處看得到的衣物這時卻一件也找不到。
腦海中浮現他剛剛要笑不笑的樣子,心底騰升起羞意,心怦怦亂跳,無濟於事的拉攏著領口,心想要不要衝回房間換衣服……
「還是你這裡溫暖。」韓漱輕呼了口氣,脫了軍裝外套,往哈昀心家唯一的一張兩人沙發躺了下去。
「你家在對面,韓先生。」
「我那裡什麼都沒有,沒傢俱、沒床,冰箱也是空的。」他可不會為了那個空空如也的房子飛了三、四百公里遠的路回來。
三天跑遍一百多家店,例行的年度巡視,緊縮的行程不僅累翻了一行人,也讓所有店長級的人叫苦連天。
因為時間緊急,所以,若有展店意願的員工,或是店面虧損等需要上報的繁瑣流程,他要求一律以最簡短扼要的方式解決,絕不拖泥帶水。
至於酒商的邀約,他全部推掉。
連日的操勞,讓他狼狽得簡直就像打了一場戰爭回來。
「要不,你可以去睡飯店。」憑什麼她應該接納他?
他置若罔聞,脫掉了鞋子,扯開領帶,鬆開襯衫扣子,然後向她招手。
「事先沒能知會你,我這幾天都在南部,巡視的行程半個月前就已經排定,推也推不掉,想打你手機,又沒有你的電話號碼。」
關上門,看見他的疲累,她的手有自我意識地倒了杯水,嘴裡仍耍著倔強。「告訴我這些做什麼,我又不會想你!」
「可是我想你。」
她想不到該用什麼話來罵他,乾脆繃起臉來與他相望,他帶著淡淡的笑,眼底的溫暖若隱若現,似乎帶著情愫。
「給你。」
他一口氣喝光了水,像喝的是甘霖。
喝完水,他的眼慢慢地瞇起來,有好一下都沒動靜,見狀,哈昀心緩慢地俯下腰,卻驟然被一條長臂勾進了懷裡。
她叫了聲,想掙扎,可是他的力氣實在不小。
「讓我抱一下,一下子就好。」孩子氣的要求,帶著撒嬌,酥軟人心。
哈昀心看見他眼角的倦意,心軟,塌了一角。看他像孩子似的臉龐,反正抱就抱,不會少塊肉……就順著他一次吧。
她偎著,起先身體還是僵硬的,然而頸邊他溫熱的氣息逐漸吹散了她心裡的緊張,她悄悄瞅著他看,雙眸緊閉的他似乎睡著了,她這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秋涼的夜靜靜的,窗外只有偶爾呼嘯過街頭的車聲,漸漸地倦意席捲而來,她竟然也沉沉地睡著了。
第6章(1)
這是什麼狀況?
人生難道真的像一盒巧克力,永遠不知道下一口會吃到什麼口味?就像現在。
甫睜眼,亮晃晃的日光螫得她又重新閉上眼睛,想挪動身體,卻發現有重重的東西壓住她,那是一隻男人的胳臂。
要命!
她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披散著頭髮地橫伏在他胸前。
很好,他光溜溜的,她自己腰際下面只有一條薄被。
試著把他的胳臂拿開,聽他均勻的鼻息,心裡直祈禱:不要醒、不要醒,千萬不要這節骨眼的時候醒過來,這樣大家多尷尬。
天不從人願的時候,就算把各路神明都請過來也沒用,她的手才碰到他的,就明顯地感覺到肌肉的主人已經清醒。
她被兩道灼熱的目光注視著,全身發燙,她羞窘得甩掉他的胳臂,一古腦地想爬起來,哪知越是慌亂越是忙中有錯,她扭頭的同時,不料臉頰撞上正支起身體的韓漱的唇,他的下顎滑過她的臉頰,帶起一片熱辣。
「對不起、對不起……」她幹嘛道歉,她又沒做錯什麼。
撈起被子,立刻把自己包得一整個密不通風。
「我就這麼可怕嗎?」他挺身,露出精瘦又經鍛煉的胸膛。
「可怕的人是我。」
在她還在苦苦掙扎愛與不愛的時候,在什麼都無法確定的時候,已經迷亂地把自己的人交了出去,原來人的身體永遠比頭腦和心靈更誠實。
她的臉突地熱起來,就連耳垂都紅了。
愛嘛,還有所保留,不愛嘛,心中仍有芥蒂,又不能無視他,她到底在做什麼啊?
「今天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就當作沒發生過。」赤裸的男女,她連多瞄他一點的勇氣也沒有,溜下床,拉扯著床單,看見滿地的衣服、內褲、胸罩,簡直想挖個洞鑽進去算了。
韓漱可沒打算讓她逃開,幾個跨步,極其容易地抓住哈昀心的胳臂,一靠近就把她往後逼,他高大的身形早成了陰影籠罩住她,男性的氣息、強大的氣場壓迫著她,突如其來的曖昧,充斥著她身體的每個毛孔。
哈昀心看了一眼,臉色紅透了,他可是光著全身哪!
「你的身體記得我,我的身體也記得你。」他繼續逼近,她節節後退。
「你——胡說!」眼看後背就要撞上牆,她一彎身,從他的身邊鑽了過去,沒想到他又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臂。
「或者,我可以再試驗一次給你看,你就會承認我說的話不假。」
「你給我閉嘴、閉嘴!」她一手抵著他的胸膛,試圖拉開一點距離,可惜另外一手還要拉著累贅的床單,怕春光外洩,所以身子動也不敢動。
「我喜歡你害羞的樣子,不管過了多久,你還是那麼可愛,昀心,我們和好吧,給我和你自己一個機會?」明明都有情,為什麼不?
好吧,就算他們不小心滾了床單,不談感情,起碼肉體還是互相吸引,從肉體出發也不見得是壞事。
「你離我遠一點……這樣我沒辦法思考、說話。」她的胸部緊貼著他堅實有彈性的胸膛,這樣說話,實在太挑逗了。
「你這麼說,我就當你答應了。」他喜歡將她困在臂彎裡,她困窘慌亂的樣子,好可愛。看起來,這步棋是下對了。
「你說什麼,我上班要遲到了。」她吼。「我先說好,即使……即使上了床,我跟你也不代表有什麼,這點,你要認清楚。」
「我可以再來一次,讓你確定我的身體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對吧?」他一副願意犧牲到底的模樣,如果一次不夠,兩次、三次、四五六七次他都可以配合。
這樣再不行,大不了今天就不回公司,留在這裡「侍寢」了。
「韓漱!」被他毫無忌諱的眼光凝視,哈昀心全身發熱,又氣又憤又羞,還想打人。「放開我!」
「要我放開你可以,不過,我要一個吻,給我一個吻,我就放開你。」他痞痞地豎起三根指頭,掛保證。
這男人越來越過分,得寸進尺是這樣子的嗎?
「快點!」為了脫離魔掌,居然要這麼委屈地割地賠款,她這叫什麼?引狼入室!
結果,那不是一般打招呼的吻,是貨真價實的男女之吻,他吻得深深的,像是要把這幾年錯過的、來不及對她做的,通通補回來。
哈昀心差點又虛軟在他的懷裡。
「我送你去上班。」他滿意了。她真甜!
「你呢?」
「送你到公司,我再回去。」如今的他,萬事莫不以老婆為先。
「你還要下南部?」
「三天畢竟有點短,有很多事情一時半刻處理不了,不過你不用擔心,現在高鐵方便,我在車上補眠,醒來剛好到高雄。」
「誰關心你要不要睡!」即使交通便捷,他也用不著眼巴巴地趕回來——冷靜!千萬不要把這些小小的心動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