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不要這麼凶的看人嘛,你這樣我好害怕啊!」
「滾開!」袁崇峻冷冷地道,他很少對女人這麼粗魯。
麗玲嗤笑。「那個女人不好,把她甩了不就得了?再不然就把她娶回家冷凍起來,讓她獨守空閨,外頭另外找一個女人,讓她嘗嘗你的厲害!」她極盡煽動之能事。
這個女人說話有點意思,袁崇峻開始對她感興趣。
「一個人來這個地方喝酒?」他問。
麗玲笑開臉,知道自己引起了他的興趣。「對啊,不過嘛-現在不是一個人了。」她拿自己的酒杯輕碰他的空杯子。
袁崇峻露出笑容。反正,他剛好需要一個女人,來滿足他受挫的男人尊嚴!
更何況,這女人雖然濃妝艷抹,但容貌倒還稱得上艷麗。
「袁先生,您的酒來了。」酒保William適時把酒送上。
「乾杯?」袁崇峻看了眼她手中的烈酒,挑釁地問。
「乾杯!」麗玲一口飲盡。
袁崇峻挑起眉,跟著一口飲盡William剛送上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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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典禮後,欣桐匆匆回到朱家,並末參加酒會。
看到欣桐這麼早就回家,玉嫂疑惑地問:「孫小姐,妳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老太爺呢?」
「爺爺還在酒店會場,我離開酒店是經過爺爺同意的。」她解釋。
自她從香港回來後,欣桐知道玉嫂一直懷疑著自己……至於玉嫂到底在懷疑什麼,欣桐不願深想,但她隱隱約約知道,玉嫂在觀察著她和曜南兩人。
「玉嫂,我有點累,想上樓休息了。」她交代後匆匆上樓,避開玉嫂探索的眼光。
回到房間後,她還來不及躺下來休息,立刻接到利曜南的電話。
「妳應該留在酒店,等酒會結束再走。」這是他的第一句話。
「我不能……我做不到。」她的臉色蒼白。「我沒辦法強迫我自己,面對那些對我說恭喜的人,虛偽地微笑。」
「妳太稚嫩了,欣桐,那只是很簡單的事。」
「是嗎?也許,也許對你而言如此,但對我來說,那永遠也不簡單,永遠是困難的。」
話筒傳來他低笑的聲音。「知道嗎?妳最美的地方,就是妳的單純,這也是妳最大的弱點。但即使妳明知道這是一個弱點,也不願意改變,這是妳最能打動我之處。」
她的心忽然揪痛了!緊握著話筒,她又情不自禁想流眼淚。「為什麼?為什麼你的每一句話都能對我造成影響?為什麼是你?為什麼不是別人?」
「妳希望是誰,袁崇峻?」他開著玩笑。
卻不知道,這樣輕易的言語螫傷了她的心。
「如果是他,一切都會順理成章,我就不會感到這麼愧疚和抱歉。」
「袁崇峻想從妳身上得到的只有利益,即使妳不成全他,也不必對他產生任何歉意。」他無情地道。
欣桐閉上眼睛。「這一切……這一切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就快了。早一點休息,幫我跟孩子說晚安。」他笑道。
「曜南!」
在他掛電話前,她忽然叫他的名字。
「還有事?」他低柔地問。
捏緊話筒,欣桐望著床前的鏡子,她看到自己的臉色蒼白。「我想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
利曜南沉默數秒。「怎麼了?」他的語調異樣。
她屏息著。「明天我要怎麼面對我的『未婚夫』?你告訴我……當我面對他的時候,會發生什麼事?」
「很簡單,就跟平常一樣。」他渾厚低沉的語調彷彿催魂的靡靡之音。「跟平常一樣面對他,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真的嗎?」欣桐聽到自己的聲音,平板地問。
「I swear。」他承諾。
她蒼白無聲地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微笑。「晚安。」
在他回答之前,話筒已經從她的手心滑落,掉到鋪著羊毛氈的地板上。
欣桐瞪著鏡子裡的自己,耳邊又響起那一串揮之不去的話語--
「尾盤截止前全部出清。」
「這陣子紅獅金在市場上正熱門,利先生不哄抬,反而要出清?」
「再過兩天,就有好戲可看。」
在利曜南家中,她從話筒裡偷聽到的這幾句話就像音樂,這兩天來,在她的腦海裡不斷迴響。
第5章(1)
早上起床,欣桐陪祖父吃早飯後就出門上班。
她仍跟往常一樣,獨自走到附近的站牌搭車,然後轉捷運到銀行上班。雖然祖父已經跟她提過很多遍,她仍然不用自家的私家車,因為只有每一回從家裡走到站牌搭車,再轉搭捷運的這段時間,跟以前的日子是完全一樣的。只有這時她才會記得自己曾經是紀欣桐,那個平凡的、一無所有的女孩。
下了公車,她跟往常一樣轉過街角,準備走到幾十公尺外的捷運站搭車。
路上熙來攘往的上班人潮漸漸增加,不遠處的捷運站,已經湧進一群趕時間的上班族。欣桐每天上班,都會經過這條熱鬧的街道,路邊幾個書報攤,總有幾個駐足看報的上班族。偶而一瞥,她不經意看到一份八卦雜誌的頭版--
金控集團鳳凰女情奔香港,飯店開房間纏綿兩天一夜!
僵在街頭,欣桐目不轉晴地瞪著那個頭版標題……
然後她看到自己的手伸出去,拿起那份雜誌--
雜誌上的照片很隱晦,但酒店前方著名的噴水池,說明了地點並非捏造,而鏡頭前這名正跨出酒店座車的女子就是她,朱欣桐。
這是一個「醜聞」。
一個真真實實、將嚴重傷害她身邊所有人的「醜聞」。她無法想像,當爺爺看到這份雜誌,他老人家的身體能不能承受這樣的打擊……
「唉喲,小姐,她長得跟妳很像咧!」賣雜誌的阿伯笑嘻嘻地湊上來,想確定她是否有購買意願。
欣桐的臉色慘白。對方的玩笑話,狠狠的揪痛了她的心。掏出一百塊放在攤子上,她緊緊捏著那本雜誌,匆匆走避。
那聳動的標題,已經徹底顛覆掉她的世界……
她一直躲在自己的象牙塔裡祈求苟安,然而現實世界卻不肯放過她……
淚水滑過她蒼白冰涼的頰畔,這一次她知道自己傷的很重很重,因為連眼淚也讓她失去了感覺。
此時此刻,雜誌內容到底寫了些什麼,已經不再重要了。她不必看內容,只知道她必須找到他--
那個事前早已知道今天「有好戲可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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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接到欣桐的電話,利曜南似乎並不驚訝。
「我在樓下,我要見你。」她站在他家樓下,語調顫抖。
「上來吧!」他的口氣如常。
開門見到她,他的臉上甚至有笑容。「有話到書房再說。」他逕自轉身帶路。
這是第一次,她看到他的書房。
書房裡各種計算機、傳真與影印設備一應俱全,簡直就是一間高級私人辦公室。
他在這裡辦公嗎?為什麼?
「妳是第一個進到這裡的女人。」他研究著她臉上的錯愕。
她卻反問他:「你看到今天的週刊了?」
利曜南咧開嘴,他看了一眼腕表。「現在是上班時間,董事長的乖孫女蹺班,只為了特地來問我這件事?」
「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妳是來質問我的?」他遷到桌後,英俊的臉孔噙著一絲笑意,讓她不懂他。
「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發生這件事?」她執意地想知道答案。
利曜南收起笑容。「妳沒有理由懷疑我,除非,前天晚上妳偷聽我的電話。」
欣桐的臉色蒼白。
他咧開嘴。「不過我不怪妳,反正這件事已經無法阻止了。」
他若無其事的神態,讓她無法置信。
「為什麼你會事前就知道?為什麼雜誌社能拍到照片?他們怎麼會知道我到香港找你?」她幾乎無法控制激動。
但這連串問題似乎沒有難倒他,利曜南的神態絲毫沒有被追問的慌張。
「事實上妳已經知道答案了,欣桐。」他定定地盯住她,沉聲道出她不想聽到的答案。
她瞪著他,他的回答彷彿一場夢般不真實。「你打電話,誘使我到香港,這一切都只是詭計?」她喃喃地問。
難怪在機場的時候,她曾經感覺到有人跟蹤自己。難道連拍照的人,也是他安排的?
「這是計謀!」利曜南走到她面前,握住欣桐微顫的纖細肩膀。「妳不能嫁給袁崇峻,這件事會讓妳解脫。」他沉聲道。
真的如此單純嗎?「但這是我,曜南,雜誌上被渲染的女子是我,你知道嗎?她是我!」她怔然地問,已不企求答案。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摟緊她,誘哄地:「我知道妳愛我,所以妳也應該明白我的心疼,這麼做全是為了讓妳擺脫妳不需要的婚約。」他笑著抱緊她。
他知道她愛他!
所以他犧牲她的愛、利用她的愛,不擇任何的手段……
「我不懂……你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為什麼要這麼迂迴?!」她的眼淚又氾濫,這一回她霧眼迷濛的看著他,看著這個男人,彷彿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