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不只短訊,他什麼都可以給她,他的心,他的人,只要她要。
她下了車,朝他揮揮手。「快走吧。」
邢紫元也不跟她爭誰先進去誰先走,反正爭不贏她,她總要看著他走了才會進去。
叭叭——
按了兩聲喇叭示意,他很快的把車開走了。
這麼快開走的原因也是為了讓她可以早點回去休息。
樓承雨一直看著車子,直到車身化為一個小黑點,在她眼前消失不見。
她不由得歎了口氣。她怎麼會不知道他對她的好?
如果是下午買的冰飲,怎麼可能到了凌晨還有冰塊?而那個蛋糕盒子她認得,楓糖果子烘焙坊,是殯儀館附近一間咖啡蛋糕坊,她和小麥不只一次在那裡喝過飲料等著採訪。
還有,他也絕不是剛好下班經過的,他一定不知道,他身上的沐浴乳香味有多清爽好聞,所以他一定是從家裡出來的,而且還洗過澡了。
縱然如此,她也只能裝作不知道,假裝不知道他是在同情她,在為好朋友補償她。
只要不戳破,他們就還能當好朋友,一旦戳破了,就得跟他劃清界線,就得告訴他,他不必對她這麼好,因為她並不是他的責任。
他很好,真的很好,是個很好很好的男人,但他不是她感情的備胎,她也不要他的同情。
傷是展拓給的,怎麼可以由他收拾善後呢?這個傻瓜,他真的沒有必要這麼做啊……
第二章
晚上九點,樓承雨肩背大包包匆匆跳下計程車,走進掛著「休息中」的前夫好爛咖啡店。
她遲到了三個小時,那幾個女人一定不會饒她的。
「來了!來了!我們的樓大記者終於來了!」秦嘉彌站起來鼓掌歡呼,還很沒形象的猛吹口哨。
她走過去。「抱歉,各位,因為台富銀行的劫匪捉到了,所以……」
康薇冰冷冷一哼,「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我在妳心目中還不及一個劫匪重要,今天可是本小姐生日,妳既有榮幸獲選為五名來賓之一,又不準時出現是擺明了要討皮痛嗎?」
樓承雨笑意吟吟地擱下包包坐下來。「知道了,要清燉還是要紅燒都隨壽星婆妳高興可以了吧?」
康薇冰的美眸立即閃過一抹惡作劇的燦芒。
「妳自己說的哦,我可沒逼妳,不要在那裡開空頭支頭,我康薇冰這一生最恨開空頭支票的人。」
「少來了。」她噓回去。「妳康薇冰這一生最恨的東西,多得像老太婆的裹腳布,又臭又長,何只這一項?」
我這一生最恨……是薇冰的口頭禪。
康小姐最經典的,莫過於在上體育課時不悅的發飆,對著體育老師和全班同學說:「我這一生最恨沒有遮陽棚的操場,熱死本小姐了。」
話一說出來,當場笑岔她們幾個的腸子,那麼不合理的事情,虧她講得那麼理直氣壯,或許那就是出身富裕之家的自信吧。
總之,她喜歡薇冰,喜歡她那冷冷的、傲傲的又高高在上的姿態,當然也喜歡嘉彌、依然、邦潔和柔星,她們是她最好的朋友,還有什麼比學生時代的情誼更純粹而歷久彌新呢?
「廢言少說,喝酒吧,這瓶紅酒是妳的了,如果喝完了,我就相信妳不是存心不把我的生日大事放在眼裡的。」
說完,康薇冰從餐椅下拿起一瓶紅酒,很豪邁的往桌上一放。
樓承雨失笑的問:「這一『瓶』?不是一杯?」
這女人是想她明天上不了班嗎?就算她酒量還不錯,這樣喝也是會掛的。
「先吃點東西再拚酒,這樣才撐得久。」韓邦潔站起來把幾道菜一一往她面前擺,還給她排了個扇貝型。
「妳們—— 」樓承雨一個一個的看過去,她們全都在偷笑。
哦∼她懂了,她們存心想灌她酒,所以沒人跳出來攔酒。
也罷,這麼高興的日子,遲到三個小時確實太過份了,她當然要有所表示才不會被她們唸到天荒地老,她相信這幾個女人加起來的「念力」一定是粉驚人的。
「我喝就是了。」她爽快的自己倒起酒來。
水晶酒杯裡的紅色液體看起來很迷人,幸好她喜歡紅酒,慢慢喝總會喝完的,重點是要展現誠意,絕不能讓她們認為她想打溷過去,越想溷過去越溷不過去,她懂這個道理……
她展現誠意慢慢喝的結果——
兩個小時後,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秦嘉彌興奮得很。「她醉了,真能撐啊,紅酒裡面加了白蘭地耶,她還撐了兩個小時才倒下去,薇冰,現在怎麼辦?」
主謀陰陰一笑。「當然是通知某人嘍!」
夜已深,邢紫元躺在床上,他已經睡了,角落擱著一隻鐵灰色旅行箱,明天要去上海開會,早上九點的飛機。
他有個老毛病,一旦睡眠不足就很容易在飛機起飛後頭疼,睡得越少頭越疼,試過幾次之後,他就不鐵齒了,若要搭機,他一定會讓自己提早休息。
他的手機在寂靜的房裡響起,他才入睡沒多久,沒有睡得很沉。
他的私人手機號碼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不該有人這麼晚還打擾他。
蹙著眉睜開眼,他摸到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是承雨——
他馬上接起電話。
「承雨—— 」這麼晚,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一個女人的輕笑聲傳來,「邢總裁,你真的很關心承雨,這女人還真是幸福,不過就是有點身在福中不知福就是了。」
那調侃的語氣令他劍眉一蹙,嚴峻的問:「妳是哪位?」詐騙集團居然把腦筋動到他頭上來了?
「我是康薇冰。」
他微微愣住了。
康薇冰……承雨高中的死黨之一,他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也在接送承雨時見過許多次,但兩人並無深交。
他不解的問:「妳怎麼會用承雨的手機打給我?承雨有什麼事嗎?」
「她醉了,醉得不省人事,你可以來接她走嗎?」
他沒問原因,也沒問康薇冰自己為什麼不去接,更沒說他明天早上要出國,只急急問道:「承雨在哪裡?」
只要事關樓承雨,他都擺在第一位,所以根本不必問原因。
***
我?承雨有什麼事嗎?」「她醉了,醉得不省人事,你可以來接她走嗎?」他沒問原因,也沒問康薇冰自己為什麼不去接,更沒說他明天早上要出國,只急急問道:
「承雨在哪裡?」只要事關樓承雨,他都擺在第一位,所以根本不必問原因。
「在前夫好斕咖啡店,你直接來把她帶走就行了,自然有人會去打烊。」他知道那間咖啡館,是承雨另一個離婚的死黨秦嘉彌開的。「好,我三十分鐘內到。」掛上電話,他迅速起身換衣服,在夜色裡疾馳到達目的地。
玻璃門上掛著「休息中」的牌子,他推門進去,看到一張桌上凌亂的杯盤和食物,還有沒吃完的蛋糕,店裡裝飾著各種顏色的氣球。
看來是有人過生日,大概是她那幾個死黨其中之一吧。
邢紫元把趴在桌上的樓承雨抱起來,感到胸口一陣熱熱的悸動,瞬間,一股綿密的柔情在心底化開。
她又變瘦了。
比他上一回有機會抱起她時還要輕上許多。
上一次抱她是大四那年,社團在台東溯溪時,她不小心滑進溪裡,腳扭到了,那時展拓在比較遠的地方跟幾個同學組帳篷,他連忙跳下溪裡把她抱起來。
那天晚上在帳篷裡,他整夜睡不著,腦海裡都是她的身影。
他覺得自己很卑鄙,怎麼可以暗戀好朋友的女朋友,可是另一方面他又無法克制對她心動的心。
他也曾想過,交個女朋友來斷絕對她的感覺,卻屢試屢敗,就算那些女生再漂亮也吸引不了他。
最後他終於明白,原來感情是不可以勉強的當心中深烙著一個人的身影時,根本就不可能再接受另一個人。
後來,他認命了,放棄了跟自我的道德感掙扎,他告訴自己,只要能夠看見她就足夠了,如果她跟展拓結婚,他也會為她的幸福而開心。
但沒有想到的是,展拓竟毫不珍惜她:
如果早知道這樣,當初他一定不顧一切的把她搶過來!
想到這裡,他的心一緊。
她還愛著展拓吧?她的心裡可有他的位置?
如果他對她有所表示,她會不會以為他在給她安慰獎?因為她被展拓甩了而可憐她、同情她,由憐生愛的追求她?
該死!
再這麼裹足不前、膽前顧後的,他要什麼時候才能將她堂而皇之的抱在懷裡,而不是只能在她熟睡時,依戀的看著她美麗的面孔感到、心臟一陣陣的收縮疼痛?
他決定了,他要展開攻勢,而且是轟轟烈烈的攻勢。
如果最後因為他顧慮太多,讓她被別人追走了,他也不用活了,在這個世界上的女人,除了樓承雨,他誰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