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人贓俱獲了,你還敢撒謊!」賞他一記爆栗。
「我沒有!打火石和竹罐不是我的,你們不能硬栽給我!」男子高喊冤枉。
「我們沒說找著了什麼,你怎麼會知道?」霍衝霄危險地半瞇著眼看向那名男子。
猥瑣的男子被霍衝霄看得心生不安,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他早聽說過霍衝霄的大名,本以為霍衝霄不過是名尋常的商人,不足為懼,豈料真正照了面後,他才感受到霍衝霄的可怕。他怎麼會忘了商人最重視的是利益,他放火燒了倉庫,霍衝霄又怎麼會輕易饒恕他呢?他開始擔心小命就要不保了。
白離蝶眼見他們已順利逮著人,而她也著實在外耽擱了太久,於是沒有向霍衝霄道別,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胭脂後,便無聲離去。
待霍衝霄抬頭要再向白離蝶表達感激之情時,已不見她的蹤影,登時感到些許倜悵,可也更加肯定了她不是個會隨意批評他人的人,霍律柱真的是抓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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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幻曦等白離蝶回來等到火冒三丈,待白離蝶拿著胭脂進到她房裡時,她馬上大發脾氣,一杯茶迎面就朝白離蝶的臉潑去。
「你這個賤丫頭!跑到哪兒去了?我不過是要你出門幫我到『丹碧坊』買個胭脂罷了,怎麼,你心裡不情願,所以故意偷懶跑到別的地方去是嗎?」今晚狀元夫人邀她過府赴宴,結果她等白離蝶到「丹碧坊」買胭脂足足等了一整天,眼看著晚宴就要來不及赴了!這丫頭肯定是存心不讓她好過,才會故意晃到這麼晚的!
白離蝶沉默無語,不多做解釋,抬手拭去臉上溫熱的茶水。她太瞭解衣幻曦的個性了,她根本就聽不進任何的解釋,假如對衣幻曦坦言今天她被人綁了去,只會招來衣幻曦不屑的訕笑,不如什麼都不提。
「你是不是在背地裡偷偷地嘲笑我?你可曉得今晚會有多少青年才俊、達官貴人到狀元府作客?你就是見不得我好是不?你就巴不得我永遠都嫁不出去是不是?你的心腸怎麼會這樣狠毒?你說,我到底是哪裡對不住你?」衣幻曦氣得脹紅了臉,破口大罵。
所有人都要與她作對,每個人都見不得她好!自從來到京城後,沒有一件事是順心的!不,該說自從衣幻羽無恥地搶走冀連城後,她就變得很不幸,這世上再也找不出比她更不幸的紅顏了!
白離蝶緊抿著唇,不辯駁、不回應,任由衣幻曦叫罵。
「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哼,我老早就知道你嫉妒我!所有人都嫉妒我、待我不好!幻羽是這樣,你是這樣,姑姑也是這樣!」在「蘭王府」悶了好幾天,衣幻曦終於爆發了。
她是衣幻曦,不是隨隨便便的阿貓阿狗,結果看看姑姑是怎麼待她的?全然不將她當貴客看待,沒每天派人過來噓寒問暖就算了,連大姑姑本身都待她冷淡得很!她已數次暗示大姑姑幫她介紹好的對象,好讓她擁有好的歸宿了,可大姑姑一概將她的話當耳邊風,根本沒放在心上過,害得她得自個兒忙和!如今她好不容易和狀元夫人攀上了關係,結果白離蝶卻惡意從中破壞,教她情何以堪?
「我並不是故意要回來遲了。」白離蝶終於開了口。
「說謊!你就是恨我!你就是嫉妒我!」衣幻曦抓了狂似的,抓起東西就往白離蝶身上扔。
她討厭幻羽、討厭大姑姑、討厭白離蝶!
對,尤其是白離蝶!她憎惡白離蝶那雙好似什麼都知道的眼眸,每當她大發脾氣時,白離蝶總是冷淡地看著她,彷彿她很可笑似的,令她難以忍受!明明她才是高高在上的小姐,白離蝶憑什麼以睥睨之姿看她?憑什麼?
「我要毀了你,就像你毀了我的幸福一樣!」衣幻曦聲兒拔尖,張牙舞爪地衝向白離蝶。
她要把白離蝶的臉兒抓花,讓白離蝶再也無法自以為美麗,再也無法耀武揚威地站在她面前!
「這是在做什麼?」清冷高傲的聲音突地自衣幻曦身後響起。
衣幻曦眼角垂掛著淚珠,一臉無辜地轉身,看見了冷落她多日的大姑姑終於出現。
衣嫿逸蹙眉看著衣幻曦撒潑的模樣,她是接到了丫鬟的通知,說是衣幻曦在她住的院落裡大發脾氣,且正在為難白離蝶,這才過來瞧瞧,果然見到她不成體統地要傷害白離蝶。
真不曉得哥哥是怎麼教導衣幻曦的,居然把她寵得無法無天、自以為是。
「大姑姑……」衣幻曦委屈地喊著,眼—眨,淚珠滾滾落下。
「王妃。」白離蝶一身狼狽,屈膝向衣嫿逸問安。
「剛剛是怎麼回事?」衣嫿逸坐下來,板著臉問衣幻曦。
「大姑姑,你都不曉得這丫頭有多可惡!她明知道我今晚要赴狀元夫人的家宴,我派她到『丹碧坊』幫我買胭脂,結果她竟故意在外頭偷懶,磨到現在才回來,現下可好,家宴也不用赴了!」衣幻曦垂淚跺腳,向衣嫿逸抱怨,意在央求衣嫿逸為她作主,好好嚴懲白離蝶一番,教她以後再也不敢把她的話當耳邊風。
「你可問過她為何遲了這麼久才回來?」衣嫿逸問道。
「我……大姑姑,想也知道這丫頭是有意讓我不好過啊!我才不想知道她上哪兒鬼混去了,或許她是和哪個下三濫的男人在哪兒胡攪蠻纏,問了只會污了我的耳,還不如不問!」衣幻曦的姿態擺得可高了,擺明了瞧白離蝶不起。
「這些個亂七八糟的話,是你該說能說的嗎?何況你問都沒問,就能先把人定罪嗎?」衣嫿逸不快地怒瞪衣幻曦一眼。
衣幻曦被罵得一愣一愣的,她傻傻地眨眨眼,不敢相信大姑姑非但沒有維護她,反而還訓了她一頓。
驚訝的人不僅只是衣幻曦一個。白離蝶作夢也想不到衣嫿逸會為她說話,衣嫿逸的態度讓白離蝶心頭暖暖的,尤其是在親眼見到霍衝霄不顧自身安危地救了底下的雇工後,這感覺更加強烈。原來她認識的人當中也有肯為下人著想的,並非每個都像衣幻曦。
「大姑姑,你怎麼能這樣待我?她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下人,她犯了錯你非但不責罵她,還反過來責罵我一頓!」衣幻曦氣忿難平。
「我自會好好問她為何會遲了。至於你說錯了話,難不成我沒資格說你嗎?何況就我所知,她並非是你口中『微不足道』的下人,你這麼刻薄待她,難道不覺得羞恥?」衣嫿逸最看不慣的就是像衣幻曦這種事事以自己為重心的千金大小姐了,動不動便苛責其他人,彷彿自己都沒錯似的。
「我為何要感到羞恥?她才和她娘一樣不知羞恥!我爹從未承認過她們母女倆,我為何要?她哪有資格當衣家的人?而且我並不覺得我有錯!我沒將她趕出去,讓她流落街頭,算是對她夠好的了!」衣幻曦死不認錯。
再次聽到衣幻曦污蔑她的母親,白離蝶難受得不斷深呼吸,強忍住教訓衣幻曦的衝動。只要她知道她娘不是衣幻曦口中的那種人就好,她不能教娘難受、不能讓娘為她擔心,所以,她什麼都不能做!
衣嫿逸動怒,霍然站起,揚起手就要重重賞衣幻曦一巴掌,但隨即想到打了衣幻曦只會弄髒自己的手,這才停下手,沒狠狠地教訓衣幻曦。
見到衣嫿逸動怒,揚手要打衣幻曦時,白離蝶原本難過的心底又有了不同的感受。衣嫿逸雖然貴為「蘭王府」的王妃,卻不是個勢利之人,竟肯為她娘抱不平,白離蝶的心口為此盈滿了感激。
衣幻曦被嚇了一大跳,她萬萬都想不到大姑姑竟會為了白離蝶要動手打她!白離蝶不過是個丫頭、是「衣家莊」的下人、是爹所不承認的女兒,大姑姑為何要為白離蝶出頭?大姑姑該袒護的人是她啊!她才是大姑姑的親侄女,不是嗎?
「大姑姑,你怎能這樣對我?!我是你的親侄女,可是你對她卻比對我好!還有,你對我難道就不苛刻嗎?幻羽來投靠你時,你一定待她很好,不像對我這般,不聞不問的!我都來了這麼多天了,你今天才頭一遭踏進我的院落,平日也從不派人過來關心我的生活起居!還有,我對你提過要你幫我留意好對象,結果你什麼都沒做,累得我得自個兒拜託狀元夫人!你可知道我親自央求他人幫忙,面子有多掛不住?」心中氣極了衣嫿逸待她不好,因此衣幻曦一股腦兒地將所有的不滿全數道出,這輩子不曾受過的委屈卻在短短數日內連番遭遇,要她如何承受得住?
白離蝶瞪大眼,看著衣幻曦無禮的態度。衣幻曦一心想討好衣嫿逸,好讓衣嫿逸為她引介,嫁入權貴世族家中,現下可能是氣昏了抑或是積壓不滿太久,才會不多細想地悉數爆發。她再看向衣嫿逸,聽完衣幻曦的指控後,衣嫿逸仍維持著相同的表情,似乎衣幻曦的指責對衣嫿逸而言並沒有絲毫影響。